《宫医祯祥》房间里的天使

12、第十二章

　　今日柳祯祥醒的要比平日晚许多，昨天又有个嫔妃装病，一惊一乍的闹了大半夜，直闹得皇上亲自来探病，留在她那里过夜，她才罢休。
　　柳祯祥只能陪着她演完这出戏，等到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
　　听到窗外的雨声，柳祯祥披上件衣服，走到床边，想看看院子里的紫薇花，是不是已经被打得‘绿肥红瘦’。
　　推开窗，柳祯祥看到星耀撑着油纸伞站在院子中间，似乎感觉到有人正在看他，缓缓的转过身。
　　四目交接，两人会心而笑。
　　那一年，也是雨天，星耀坚持说在树上看到的雨和地面上看到的不一样，柳祯祥就跟着他爬到一颗高高的树上，等两个人费尽力气爬到树杈上坐下，衣服已经被雨水淋透了，冷得两个人只能瑟缩的依偎在一起。
　　从树上看雨的事，两个人都忘了，星耀搂着柳祯祥的肩膀，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嘴唇贴在柳祯祥的唇上。
　　两个人都不记得过了多久才分开，只有雨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格外的清晰，下树的时候，两个人都浑身颤抖，说不清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太紧张。
　　星耀拨开黏在柳祯祥脸上的头发，捧着她的脸颊，霸道的说：“刚才不算，再来一次。”
　　此刻，一样的雨，一样的树，一样的人，星耀和柳祯祥似乎感觉到，当年初次亲吻时的震撼和心动。
　　星耀一步步缓慢的向站在窗口的柳祯祥走去，柳祯祥就像被施了定身术般一动不动，两个人越来越近，直到对面而站，星耀低下头靠近柳祯祥的嘴唇，就在星耀感觉到柳祯祥嘴唇柔软的一瞬间，柳祯祥后退一步，捂住自己的嘴。
　　失望的星耀盯着柳祯祥，疑惑着为什么会被拒绝。
　　柳祯祥的眼里含着悲伤、幽怨、欣慰、喜悦、甜美的回忆……，不知有多少感情交织在一起沉重的仿佛连她自己都承受不了，她接连后退几步，被身后的东西绊倒，跌坐在地上。
　　“祯祥！”星耀急忙从窗户跳进屋，想要扶起柳祯祥，不想，却被柳祯祥拖的坐在地上，他还没回过神，突然眼前一花，柳祯祥主动扑到他的怀里，热情的亲吻他的嘴唇。
　　这是两个人从没有过的狂热亲吻，星耀却感到柳祯祥浓浓的悲伤，他似乎尝到了柳祯祥泪水的味道，而他能做的只是把柳祯祥紧紧搂在怀里，仿佛要让两个人融合在一起，让他也来承担柳祯祥的悲伤。
　　“小、小……”丫鬟惊慌的声音，打破了两个人的亲密，柳祯祥轻轻推开星耀，站起身对丫鬟说道：“进来吧。”
　　丫鬟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了，端着的铜盆也不住颤抖，里面的洗脸水已经洒了大半。
　　“放下，出去吧。”柳祯祥冷静的吩咐道，声音却有些沙哑。
　　星耀还坐在地上，低垂着头，丫鬟想要看清楚这个闯进小姐闺房的登徒子是谁，又没有胆量。
　　“出去。”柳祯祥有些不耐烦，口气冷硬的说，向来和善的小姐竟然发脾气了，丫鬟急忙退出房间，急急忙忙的跑出去。
　　柳祯祥洗净脸上的泪水，收拾好情绪平静下来，神色已与平日没有不同，坐在梳妆台前整理自己凌乱的头发。
　　“这是什么？”星耀指着绊倒柳祯祥的东西问道。
　　“行李呀。”
　　“我知道是行李，你收拾行李做什么？”
　　“走呀。”
　　“走！？去哪里？”星耀焦急的追问。
　　“不知道，天涯海角总归会有我的容身之地。”柳祯祥平淡的像是在抱怨今天的胭脂感觉有些湿。
　　“因为我回来了吗？”星耀站在柳祯祥身后，透过铜镜盯着她平静的脸庞。
　　“当然不是，要是怕再见到你，我又何必在京城等这十年。”
　　“那是为什么？”
　　“那天你不是也在场嘛，太子东宫里的道士知道我娘是九尾狐仙，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你，知道天大的秘密却能不说出口，与其等那个道士说破，惹出麻烦再逃，不如我先找个机会一走了之。”
　　“父皇母后不会让柳御医离开京城的，除了柳御医他们根本没有信得过的御医。”星耀很清楚自己的父皇、母后多离不开柳成荫，恨不得时时刻刻让他跟在身边。
　　“我爹不走，他还会留在京城的。”
　　“柳御医，他放心让你一个女子……”
　　“我爹说过，这个家是他和我娘的家，他怕有一天我娘回来，找不到家，他不愿意离开，所以我要走的事也没告诉他，告诉他，他会和我一起走的，你也不要告诉他。”
　　“那我和你一起走。”柳祯祥毫不犹豫的说。
　　柳祯祥无奈的摇头，“你明知道，就算天涯海角，皇上和皇后也还是会把你找出来的，我和你一起离开，不就等于没离开嘛。”
　　“你还因为十年前的事情怨恨我嘛？”
　　“怨恨！当然不是。”柳祯祥笑了，“一开始我的确是又气又恨，心里又怕，可你没有说出我的秘密，你只是逃走了，说实话我真的是心灰意冷，可心里还是忘不掉你，我想我这辈子也忘不了你，干脆就守着这份情过一辈子算了。”
　　“那为什么不能留在我的身边？”对柳祯祥的决定，星耀依然迷惑。
　　“因为我大了，不是十年前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做事不计后果，完全不在乎自己九尾狐仙女儿的身份，不在乎自己身后的尾巴被人发现；这十年，我想了很多，和你在一起我的身份更容易被人发现，下场也会更惨，在后宫里发现的狐狸精，绝对会被烧死的。”说到这，柳祯祥自己都觉得毛骨悚然。
　　“我会保护你的，有我在没有人能这样对你。”
　　“要是皇上下令……执意要我死呢？”柳祯祥很清楚，以皇上的作风一定会选择最残忍的方式处罚自己这个勾引二王子的狐狸精。
　　星耀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把手搭在柳祯祥的肩头，从他的眼神里，柳祯祥读懂了他的心思。
　　“你……，你又何必为了我做到这一步。”
　　“反正自古以来，这皇子篡夺皇位的事情也不新鲜，多我一个也不算什么。”
　　柳祯祥张口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出声，她想劝阻星耀，可扪心自问，却又贪恋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也许……，柳祯祥不敢再想下去。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柳祯祥一狠心，拨开星耀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你不必为我做这么多，我离开是最简单的办法。”
　　星耀没有再说什么，但心里却有了自己的打算，柳祯祥完全没料到，星耀为了自己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小姐！小姐！”管家站在院子里大喊。
　　刚才小姐的贴身丫鬟惊慌的告诉他，小姐房里有个男人，管家也拿不准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好先探探情况。
　　“什么事？”
　　“那个……”管家想了想才接着喊道：“问问您早饭想吃点什么呀？”
　　柳祯祥迅速的穿上外衫，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才打开自己的房门，管家急忙凑过来，朝房间里探头探脑的张望，只看到堂堂的二王子星耀正坐在小姐的绣凳上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这算是怎么回事？管家想不明白。
　　于是他决定不想，他把早晨在小姐房间看到一个大男人这件事，当作一件平常的事，丝毫没有半点惊讶的表情、动作，自然的开口问道：“二王子，您早。”
　　“管家，有我的早饭嘛？”
　　“二王子，您想吃点什么？我立刻去准备。”
　　“嗯……，来点清粥小菜就可以啦。”
　　“是，我马上去准备。”
　　等管家走远，柳祯祥才抱怨，“你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在我家里使唤人，比我还大方。”
　　“有什么关系，管家自然不会把我当外人，他把我当姑爷看。”
　　柳祯祥不搭话，她也知道以她和星耀之间的暧昧，说是清清白白，恐怕也没有人会信，跟何况，十年前两人的关系就算不上清白。
　　当年……，想起当年，柳祯祥突然狠狠瞪了星耀一眼。
　　“怎么了？”星耀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柳祯祥。
　　“想起十年前的事，我就生气，你就会骗我。”
　　“我骗你！？我什么事骗你啦？”
　　“你就欺负我少不更事，又没有娘教，占我便宜，过了几年我才知道那些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想起当年自己胡编乱造的那些谎言，星耀忍不住笑起来。
　　“你还笑！”柳祯祥气得要打星耀，星耀急忙跑开，两个人在院子里追打嬉闹。
　　怨也好，恨也好，念也好，忘也好，柳祯祥意识到只要看到星耀，哪怕一颗心伤痕累累，自己也会飞蛾扑火般向星耀飞去，即便最终的结局是灰飞烟灭，也不会有丝毫迟疑。
　　没有出息呀！断不了，忘不了，离不了……
　　最安全的方法也许是日日思念，永不相见。
　　那就让刻骨铭心再多一些，让她以后的日子里可以拥有更多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