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随笔》木已成灰

2、蜃楼台2

　　他常常笑谈项羽。一世英雄，最后却落的乌江自刎的下场。我问，你又如何？他笑而不答。

　　时过经年，外敌来犯。他上书要求驻守边关，我应了。

　　出征之日我亲自为他饯行。他单膝跪在我的身前，听着我“望壮士凯旋”的离言。最后，他抬起头，对我说：“主上不必挂心。”

　　可是我又怎能不记挂？江山是我的江山，士兵是我的子民，连出征的将军都是我的……这番景象，又如何让我安心？

　　自他走后，我日夜不眠，只为边关的来报。战事喜忧参半，粮饷、伤亡，战书上事无巨细。虽然看不到他，但那字迹我却是熟得不能再熟了。看到那字，我便知他还在我的身边。

　　战事拖沓，至今已半年有余。朝野之上，也久不见他的身影。

　　他去时，还是早春，如今已进初冬。随着一次次战报的送达，我知道大势已去，而他却不肯受降。我又如何舍得放弃？不管是城池，还是他。

　　又一年飞雪，似乎很久都没有消息了。我只觉是自己将数万人带去战场，不知现在又有几人能再次归乡。

　　冰雪消融，又是一年轮回。这次，带来的却不仅仅是战报，还有家书。战报只有二字，战败。依旧是他的字，但不如记忆中那么刚劲有力。而家书，是他的衣襟，上面的朱字暗淡却刺眼。

　　吾曾耻笑项羽，今才知腹迎敌背临水之苍凉。欲为你守得这片江山，终未修得正果。不受降，却也失了这方土地。劝君受降保得周全，数百年江山易主，主未在而江山常在，主亡而改天换地，未尝罕见。恐无缘再相见，奈何桥边候君，携手共度。

　　他终是未降，只是不知道他可否继了项羽的后尘。后听闻，他战死于沙场之上，不辨真假。

　　春末，江山易主。新王赐我痛快。立于刑场，仰望苍天，仿佛看到他在奈何桥边等我的身影。

　　史书有云：敬国亡于二十九年春。康国立，立号为泰，取康泰之意。

　　后民间流传，敬国黜王死前有一手记。原本已不可寻，抄本如下：

　　吾等一生为江山相残，殊不知人之寿与龟尚不可比，何况万古江山。数百年，江山未变，而坐拥江山之人身在何方？吾今受降，知死期。慨于人之飘渺，世事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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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存在于历史之中，大多凭着史书上的几行文字。且不说几分真假，只叫人觉得看得见摸不着，缥缈不定，若海市蜃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