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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离开他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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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公司出来后回到公寓,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到箱子里,公寓钥匙留在了哥哥的门把手上就出了房间。楼下大厅里的管理员是倔脾气的权叔,他抬眼看到我拖着箱子出来,问我,“獍一,又要去学习了啊?”
可能是人要离开一个地方听到平时听着就很冷的声音都会变得格外亲切。我笑着点点头。
权叔又问,“这次去几个月啊?宸北知道吗?回来后不会是直接就升到经理的位置了吧?”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权叔,“嗯,到时请您喝酒好不好?”
权叔点点头。
回家的时候,是妈妈开的门,她看到我的第一眼时眼泪就掉了下来,害得我鼻子都跟着酸。从查出来到现在有四个多月了,我跟哥哥商量好的不让父母知道,可从他们的眼神中我能感觉到他们已经知道了。要不然爸爸那么坚强的一个人也不会前不久突然跑到公寓里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哥哥现在时常回家,偶尔也会带着文文回来。每次来时我都会很欠揍的盯着文文的肚子看,文文发现我看她的肚子,脸顿时就红了,很可爱的,粉红粉红的,像极了刚出生的婴儿。可哥哥不吃那套,每次要不是我躲闪的快,本来就不聪明的我说不定早就变傻了。
我说哥哥现在是越来越像爸爸了。哥哥说我现在是越来越胖了,我知道哥哥是在敷衍我。从回到家后,身边总是有吃的。妈妈知道我现在其实什么都吃不下,即使吃了也只是草草了事,可她还是说不难受的时候就要多吃,等反应上来了也好跟它斗不是?我也曾因为有现在这种病情而偷笑过,可以随便支使哥哥干活,文文的脸色再不好,我只要表现得虚弱点她就没折。
零七年4月中旬的时候去医院查了全血和血清。抽血的时候,我把袖子很仔细地挽到肘弯处之上,然后护士用一根胶皮管儿系在臂弯处上面,周围的皮肤被勒得都皱巴巴的,然后护士用四根手指头在我的胳膊上拍了几下,我说,“我的血管细,不太好找。”
护士没说话,然后我就看着护士从旁边的白色瓷盒子里拿出了一个针头和两个玻璃瓶,护士用药棉醮了点黄药水在我的臂弯处擦了几圈,挺凉快的。然后我看着比油笔芯瘦不了多少圈的针头,一点点地扎进肘弯处的蓝紫色的血管里,然后护士松了胶皮管儿,我再看玻璃瓶,深红的血液一点点注入护士手里的一个大拇指大小的玻璃瓶里,等到血液在瓶子里有一半的时候,护士把瓶子口处的针头拔了出来插到另一只玻璃瓶里。看着自己的血液流入瓶子里,想起妈妈把成袋的酱油灌到干净的玻璃瓶里时酱油顺着瓶壁向下流的样子。
在家等了一天,再去医院取化验单,然后把化验单放到李叔面前时,他很是严肃地看了好半天,还特意抬头问我最近累不累?我摇摇头。他又低头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抬头说还是不太好,数量值里有些项目还是不在正常的范围内。李叔说还要继续煎熬两个月。
李叔从旁边的屋子里拿了六盒干扰素出来,我故意板着脸问他,“总这么打,头发都掉光了怎么办啊?女孩子家家的,没头发了将来怎么嫁人啊?而且瘦对女孩子来说是好事儿,可总这么瘦下去我怎么见人啊?”
Doctor Li倒是不生气,还很温和地冲我笑笑,“最近跟裴秀联系了吗?前不久她来过一次,问你最近情况怎么样了?”
我哼哼哈哈地,“她回来了啊?也好久都没看到她了。她啊,成天神神秘秘地,我和,算了,李叔,我回去了,看你也挺忙的,再不走我怕你一会儿会跟我要工钱。”
我正往外走的时候,迎面就来了裴秀。心里一害怕,看了一眼旁边的卫生间,一下就闪了进去,可进去后才发现进错了门儿,是男卫生间。里面有个人正方便着呢。还算我眼疾手快,捂住了那个人刚张开一半的嘴,要不然不被裴秀发现也得被其他人看到,到时我就算长了满身的嘴也说不清了。
我瞪着眼睛看着门口,旁边的人一个劲儿地拽我捂着他嘴的手,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那个人正睁着一双诚惶诚恐地眼睛瞪着我,我冲他呵呵笑了几下,再回头看时刚好看到裴秀从门口过去。等裴秀在门口消失了大概半分钟的样子,我松开了捂着那个人的手,撒腿就往外跑。出卫生间门的时候只听到那个人在后面嚷嚷,“神经病!想男人想疯了?!”
迈出医院的大门时我开始后悔,后悔刚刚没问清楚裴秀来医院干什么。她是为我们之间的情谊而问的,还是为了宸北而问的?要是前者的话打电话直接问我不就得了吗?我的手机号又没换。可要是后者,我不太敢想。
文文曾问过我不接受宸北是不是因为裴秀的关系?我当时没回答她,其实我不是不敢回答她,而是怕回答了自己也就跟着撒不住闸了,一撒不住闸,我怕到时丢掉的不止是跟宸北之间的缘份,可能连带着跟裴秀的那份十多年的朋友情也没了。
前几天哥哥带着文文来了。哥哥进门后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厨房就直奔着我过来了,我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他把我拽到旁边,看了一眼父母的房间,很小声地说,“你们两个出去玩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儿啊?宸北昨天突然回来了,确定你真的辞职了他跟疯了似的,班儿都没上到处找你。晚上我去他公寓的时候满屋子都是酒味。”
其实,我当时是应该说点什么的,哪怕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也好啊。可我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进了父母的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