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一亩方糖

2、第 2 章

　　“苏哥你快点！要迟到了！”吕皓脚一蹬地，自行车飞速漂移过街口，将苏烨甩在了后面。
　　“你大爷！要不是我叫你，你现在还在梦里找厕所呢！”苏烨猛一提车头，直接从台阶上骑了过去。
　　“哈哈……我们来比比谁先到学校吧……哎哎哎！”吕皓刚转回头，差点被面前一只金毛绊成狗啃泥。
　　“大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皓哥赶着上学呢！”
　　“……”苏烨停在旁边，摸了摸金毛的头，金毛温顺地摇了摇尾巴。
　　“啧啧，还是这么招狗爱啊。”吕皓推着自行车从旁边绕了过去，重新摆好冲锋姿势，“苏哥，晚到的人请吃饭！”
　　“大毛乖啊，别到处乱跑，早些回家。”苏烨正了正身，二话不说，突然猛蹬踏板，将一脸懵逼的吕皓丢在了身后。“我要吃黄焖鸡，记得中午排队去抢啊！”
　　“靠！”吕皓这才反应过来，果断想追，奈何前方的人已经风驰电掣冲出了十米远。“你作弊啊啊啊啊！”
　　听着后面传来的悲愤控诉，吹着七点半特有的充满豆浆香味的风，苏烨突然觉得传说中累的要死要活的高中还不赖。
　　若回想一下自己简短的中二过去，苏烨惊奇发现，吕皓这个朋友，居然也算“认识了”十多年的老战友。
　　据老妈所说，打从会满地爬开始，自己就和这个邻居家的光屁股小孩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不过苏烨相当怀疑，以当时的水平，两个人最大的乐趣大概就是互相撒泡尿，一起玩尿泥……不管怎么说，两个人从狗都嫌的小孩，一起变成中二病患者。还一起念了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小学。初中好不容易分开了，结果缘分就是这么神奇，高中两人又混到一个学校了。不过高二分班，吕皓煎熬不住物理的折磨，毅然决然决定去文科班接受政治的洗礼。
　　赶着最后一秒闪进了学校大门，苏烨一看表，离上课还有五分钟。
　　两人在四楼楼梯口站住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苏哥，保重！”吕皓两手握住苏烨，活像领导下乡慰问贫农。
　　“您放心，不负组织厚望。”苏烨严肃地点点头，一脚将吕皓踢去厕所旁的文一。
　　啧啧。苏烨一转身，迎面差点撞上正端着杯菊花泡枸杞的老魏。
　　“哟，这不是苏烨嘛，真巧，还是我带你的班啊。”
　　“诶，魏老大早上好啊。”苏烨笑道。
　　苏烨对这个正在经历中年掉发危机，并且很有福相的物理老师十分有好感。高一的时候苏烨就跟的是魏老师的班。魏老师是山东调来的，普通话带着些很特别的拟声词，刚开始大家不习惯，一讲话全班就跟着笑。
　　“上课了就不要叫我魏老大了哈，我需要树立威信。”老魏端着满满一杯冒着热气的养生茶，走的十分小心，“你快上去吧，在我进去之前进去就不算迟到了。”
　　“那您慢点啊，我先去看看我坐哪里。”苏烨三步并作两步，直上五楼跑到了理一门口。
　　班门围着一群人。
　　“哇，陆珩居然调来我们班了？”
　　“嗯？哪个陆珩？”
　　“还能是谁，附中那个陆珩呗。”
　　“……”
　　“让一下哈，麻烦让一下，我看看我坐哪呢。”苏烨挤上前去，想看看门口贴的座位表。
　　“诶，这不是苏烨吗，真巧，苏烨早上好啊。”旁边一个女生看见了苏烨，主动招呼同学回座位坐好。
　　“班长好啊，你也和我一个班啊。”苏烨笑着招呼道。
　　打招呼的女生叫周京毓，是原来苏烨他们班的班长，没想到也分来了一个班。
　　“哈哈，我们班好多人都分来了理一，也算缘分吧。”周京毓笑道，“我看看……哦，在这，四组最后一排……嗯，苏烨你坐在四组靠过道这边，同桌是陆珩。”
　　“哦哦。谢谢班长。”苏烨走进了教室，一眼就看到四组最后一排空荡荡的位子。
　　“我同桌还没来吗？”苏烨四处看了看，果真有不少熟人，都在冲他招手。
　　“呃，应该是路上有事情耽搁了吧。你先去坐着，魏老师马上就来了。”周京毓往外看了看，只见老魏小心翼翼地端着水杯朝着教室走来。
　　苏烨穿过走道，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屁股还没坐热，就见前面转过一颗熟悉的头，指着自己兴高采烈道：
　　“咳咳，介绍一下哈，这位是我们三中校草苏烨，人称苏爷的大帅哥，来来来，认识一下！”
　　“……滚滚滚。”苏烨没理曹旭那张欠抽的脸，转头对他的同桌尴尬道，“你好，我叫苏烨，很高兴认识你。”
　　显然十分钟的时间这位新同桌已经和曹旭混熟了，他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好！久仰大名啊，早听说五班有位苏兄很帅，这么一看果然是名副其实的校草啊。我叫刘骁，很高兴认识你。”
　　“哎刘骁，你原来是不是在勤学楼的九班啊？”曹旭问道。
　　“啊对的，我和……”
　　教室突然安静了下来。
　　苏烨抬眼，只见老魏走上了讲台。
　　他清了清喉咙，道：
　　“大家早上好，我叫魏泽宏，教物理，是你们的班主任。”老魏推了推眼镜，“我老家在山东，所以普通话带点口音，还请大家不要介意哈。”
　　下面传来一阵欢乐的笑声。
　　“咳咳，”老魏道，“高二理一，是我们所有人的开始，我很幸运能陪伴大家度过剩下的高中生活。这个班有我教过的很多学生，现在我对其他同学还不是很熟悉，那么班长一职我想先由我原来班级的班长暂代。如果同学们有什么竞选意愿，可以来找我说。”略微停顿后，老魏点名道：“周京毓。”
　　被点名的周京毓站了起来，面向大家微笑道：“大家好，我叫周京毓，很荣幸可以成为我们班的班长，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的工作。”
　　底下传来一阵热烈的欢呼声。早听说五班周京毓学习好，人长得也漂亮，班长大人的名头简直传遍全年级。
　　“小鱼儿真是太适合当班长了！”曹旭偷偷转过头对苏烨说道。
　　“你小心，吕皓改天就把你削了。”苏烨悄声回道。
　　“知道他初中就暗恋人家了，高中不知道有没有胆量表白。”
　　“嘘。”
　　周京毓在一片掌声中坐下了。老魏喝了口茶，续道：“别的职位还暂定，如果有意向的同学，下课可以来找我报名。”
　　随即，老魏正色道： “咳咳，同学们，我再多说两句。
　　“高二是一个全新的起点。别人总说高中很苦，我想告诉大家，高中是很苦。
　　“你们未来的两年会有写不完的作业，考不完的试卷，会一次次心灰意冷，一次次踌躇不前。你们会想，自己拼了命的读书，到底是为了什么。
　　“相信这个问题的答案两年后的你们肯定感受更深：是为了让你们能把握自己的未来。
　　“高中苦啊，可是我还要告诉你们，高中是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未来的两年，你们将和周围的人一起战斗，一起流血，一起栽倒在地，又一次次的爬起。
　　“最甘甜的泉水，是沙漠濒临渴死的人找到的清泉。我们身处茫茫大漠，但知道了生命存在的方向，又有什么理由裹足不前呢？
　　“同学们，希望未来的两年你们能收获比书本上更多的东西。”
　　一阵静默后，掌声差点掀翻屋顶。

　　“苏哥，真羡慕你们，班主任是老魏啊。”吕皓扒着碗里的饭，一脸羡慕状。
　　“那你怎么不来，小鱼儿也在我们班。”苏烨回想整个上午，激动的班会课后就是一堆杂事，着实无聊。
　　“哎，我要是学得走物理那还会放弃爱情！我觉得文科还更适合我一点，毕竟我是一个如此风流倜傥的浪子。”
　　“……”苏烨早已习惯和吕皓讲十句话里有五句话扯皮的交流方式，表情淡漠地吃着黄焖鸡。
　　“我同桌特别话痨，跟曹旭那个自来熟简直不相上下……啊对了，苏哥你同桌谁啊？”
　　“……我同桌一上午都没来，叫陆珩。”
　　“我操？”吕皓震惊地看向苏烨，“谁？”
　　“陆珩，你认识？”苏烨仔细想了想这个人，确实没什么印象。
　　“何止认识，不对，我认识他，但他不认识我。”吕皓挠挠头，“苏哥，这人可是当年附中一霸啊。”
　　“……”苏烨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街边到处晃悠的小半截儿形象来，“你们一个初中的？”
　　“那是！想当年，陆珩横扫全年级，我们那边混混又特别多，但是这些人都不敢明着和他作对。后来我听说他也来了三中，不过是在勤学楼的九班，和咱们不在一块儿。”
　　那倒还真有可能没有见过面，苏烨心道。当年城区扩建，三中占着第一个搬过来的福利，买了好大一块地皮。后来又扩招班级，结果新修的勤学楼和原先的明知楼隔着一整个操场，后来招的九班到十五班都分到新楼去了。
　　“他是校霸？那高一的时候有没有闹出事情来？”
　　吕皓想了想，道：“应该没有。实际上毕业以后我就很少听见有人说他了。大部分人知道他也只是因为原来上的是一个初中。”
　　“……”嗯，一个低调的校霸。
　　“他今天早上没有来上学吗？”吕皓问道。
　　“对。”
　　“那还真是挺奇怪的。好多初中时候的小混混最后都去职教中心继续混了，陆珩真是挺厉害，我好努力才勉强考上三中啊。”
　　“……”苏烨挺难想象，一个小半截儿初三最后一年改邪归正，努力努力再努力考上了三中，还挺……励志的。
　　“哦对了，苏哥你晚上是不是还要去小黑屋啊？”吕皓问道。
　　“嗯，要去排练。不久应该还会有个表演，大概就在空瓶子那边吧。”
　　“哦……苏哥，不是我乌鸦嘴啊，咱们这个乐队还能在多久？”
　　“唉……”苏烨叹了口气，“现在帆儿高三了，估计不会长了。”
　　吕皓点点头，安慰道：“没事，咱能在多久在多久吧。”
　　苏烨也点点头，收拾好餐具，和吕皓一起回到教学楼。
　　“苏哥，那我回宿舍了。我晚饭就不约你了，有空看你们彩排去。”
　　“嗯。拜。”苏烨伸了个懒腰，打算回教室睡一觉。
　　教室很空，大部分住校的人都回宿舍了，只有少数几个在收着书包。
　　苏烨突然发现自己座位旁边多了个人。
　　这人正在低头玩手机，看不清脸，一双长腿很随意地伸在桌下。
　　看着对方规规矩矩拉着拉链的校服，和一头丝毫不非主流的发型，苏烨觉得很诧异。
　　现在的校霸都这么人样儿了？
　　苏烨走过去，本着友好第一的原则，主动搭话道：“你好，我叫苏烨。你的新同桌。”
　　只见对方抬起脸，微笑着看向一脸不敢置信的苏烨：“哟，你好，我叫陆珩。你的新同桌。”

作者有话说

　　谢谢您宝贵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