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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节 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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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子平安否?便归来,平生万事,哪堪回首。行路悠悠谁慰藉,母老家贫子幼。记不起从前杯酒,魑魅搏人应见惯,总输他覆雨翻云手。冰与雪周旋久,泪痕莫滴牛衣透。数天涯,依然骨肉,几家能够?比似红颜多命薄,更不如今还有。只绝塞苦寒难受,廿载包胥承一诺,盼乌头马角终相救,置此札,君怀袖。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思负尽,死生师友。宿昔齐名非忝窃,试看杜陵消瘦。曾不减夜郎潺愁,薄命长辞知己别,问人生到此凄凉否?千万恨,为君剖,兄生辛未吾丁丑。共此时,冰霜摧折,早衰蒲柳。词赋从今须少作,留取心魂相守。但愿得河清人寿,归日急翻行戍稿,把空名料理传身后。言不尽,观顿首。”
顾贞观为救好友吴汉搓,作词《金缕曲》两首赠纳兰性德。十年时间,弹指一挥间,他终究一偿宿愿。想那世事变迁,两位白头挚友能再见,也应该是两行老泪纵流。叹人间苦多乐少,却不枉来世上走上一遭。
原本这两首词所要表达的是对朋友的浓浓情意,但我却深感此词寓意深远,情深意重。
不论是亲情,友情,爱情。甚或人生百年,世事沉浮,皆道其间。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思负尽,死生师友。”人生是无常的,却也是向上的。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你我都要好好的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直到你不能再前行的时刻。
我们在彼岸相识,然后一起,停留片刻再转身道别。
这幢建于80年代的很老旧又极其普通的平房在挖掘机的冲撞下,“轰”的一声坍塌了。永远都不可能再恢复原貌。
即使可以,那还是不是你的家?曾经是你的家吗?水坑,山村,江水,青山。它和着所有酸楚热辣一起沉没在红尘地底里。永不复返。
“放我走吧......。婆婆你别死,爸爸你为什么背着脸不看我。”我不停地奔跑,脚下是一望无际的绵绵沼泽,乱七八糟的四处纠缠,我的脚根本踏不到底。
“你们好狠,为什么跑这么快,叫我无法赶上。”我只觉魂身软绵绵的,吁吁的喘着粗气。
“别离开我,等着我。”特小渊边哭边嘶吼着,无力地歇斯底地里尖叫着。原来又是梦。这让人恐惧伤心的梦魇已经像恶魔般纠缠了她整整25年。
25年就是一个轮回。
我一直流离失所着,不知道前方是什么,也不管来路如何。我就这样任自己的心和着疲惫的身体不断的沉沦泛滥着。一个人躲在南方潮湿的城市里,无所依靠。
我除了通过努力的干活,用微薄的工资来养活自己。每天必须回到小镇的出租房里,因为家里还有一个老人。一个孤独的老人,除了我这个孙女,他身边再无亲人。他已是耄耋老人,但身体还算健康。
有句古话,家有老人不远行。我虽然很想离开他,去往其他的地方。可是我是不能离开他的,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精神依靠。
在这个阴冷霉湿的的小镇,一切前尘往事就像血肉模糊的露白尸骨,硬生生的全部暴露出来,恶臭熏天。
在这个世上,有太多事,不能两全。更是对于我这种心里有太多黑洞的人。
大学的时候,要选科。
我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竟选了哲学这一科。我没有和家人多商量,只因身边只有爷爷和婆婆,他们毕竟年纪太大,对社会新兴事物的发展和就业形势并不了解。只是希望我能多读点书,这样就可以在毕业以后找个好工作。
我仅凭自己一时兴起,选择了哲学。
我一直都不是一个乖孩子,任性而为,也从不后悔。当时有股很大的冲动,以为哲学能洞彻一切事物,能深入探究生命的本质。
也许我早已洞察一切。
大学毕业已经三年了,我生活每每困顿。做过很多工作,却都无所成绩,只因我学的是哲学。当时选这科的时候,实在是对人生和现实有一种很深的空无感,不知自己将身在何处。尝试着追寻生命的本质,却遍寻不着,生命的柔弱急需找个出口。
当生活给我设下无数个充满鲜花的陷阱时,我仿佛看到了心中金灿灿的未来。当一切又一如既往地破灭时,我也曾站在生命的边缘,试图触及永生,却抵不过内心蝼蚁偷生的强烈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