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哒君今天也召唤错了人》不及流光

72、另一个受害者

　　加拉哈德握着藤丸立香的手，安静的坐在床边，神色凝重的凝望着躺在床上的御主的神色——冷汗密密麻麻的从少年的额角滑落，他皱着眉，嘴里不停的发出难以听清的呢喃声，显然还沉在深深的噩梦之中，全然没有清醒的迹象。

　　好半晌，他才看到少年的眼睫微微颤动，似乎他在拼命试图睁开眼睛，但好像有什么东西沉重的压在他的眼皮上，让他无法动弹。加拉哈德不由俯下身去，关切的呼唤了他几声：“立香……立香？！”

　　“啊——”好半晌，藤丸立香才艰难的睁开眼睛，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然而，仅仅是下一刻，他就重重的倒了回去，喘着粗气，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手臂。

　　见此情形，加拉哈德立刻动手，干净利落的撕开了他的衣服，只见原本笼罩了他整个肩膀的刺青，已经密密麻麻的蔓延到了手臂上，那条蛇活灵活现的攀着他的手肘，仿佛还在游动一般，似乎下一刻就能从他皮肤上一跃而起，朝着加拉哈德露出恶毒的尖牙！

　　不过片刻之后，那刺青便消失在手臂上，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藤丸立香喘了口气，再次疲惫的坐起身，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看起来又是一场恶战？”所罗门王也守在房间里，正站在窗边，见他清醒过来，立刻拉开了窗帘——然而，笼罩在城市上空的，并非是倾泻而入的阳光，而是严严密密的阴云，天空仿佛破了洞一般不停往外漏着雨，连绵不断的雨水，似乎也成了某种不祥的预示。

　　“我……我在那所屋子里，遇到了拿着楔子和锤子的小女孩……”藤丸立香抓着胸口的衣服，将梦中的情形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她们和其他的鬼魂似乎不一样，更具有攻击性，也更不容易打倒，一直追在我身后，一边唱着歌，一边想要用楔子把我钉在地上……我在和她们动手的时候，似乎看到了一段记忆。”

　　“什么记忆？”所罗门王问道。藤丸立香一只手抚着额头，想了半天，才慢慢说道：“好像是有一个女孩，浑身都布满了刺青，被他们用楔子钉在了地上……”

　　说到这里，他骤然反应过来，不由迟疑着补充了一句：“……那好像就是我第一次在梦里遇到的那个巫女。”毕竟那浑身密布的刺青，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破戒’之后，从棘狱中脱出的巫女，如做梦般在屋子中彷徨。”所罗门王轻而易举的背出了他在屋子里捡到的笔记中的内容。“这么说起来，应该是你的梦连通了巫女的梦，所以看到了她过去的记忆。”

　　“如果一切只是做梦的话，那我身上的纹身又是怎么回事呢？”藤丸立香问他。

　　“梦可能是假的，也可能是真的，不要把梦当做可有可无的东西啊。梦的彼岸，也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世界，甚至能生出全新的生命来，比如梦魔，所以，一切并不仅仅只是你的梦境那么简单哦。”所罗门王含笑说道。“你大概没有注意到，你今天醒来的时间比起昨天，已经晚了很多了。”

　　听他这么一说，藤丸立香立刻往床头柜上的闹钟看去，果然发现时间已经走向了十点。他生活一向有规律，昨夜也睡得很早，本不该直到这个时候才醒来，再仔细回想昨夜的情形，只觉得自己的时间似乎在梦中被人偷走了一般，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昨夜梦中，在屋子里拾到的笔记的内容，再一次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承受了许多疼痛的行者被纹身之痛的梦所囚禁，渐渐陷入长眠之中，无法醒来……”

　　“立香，你在说什么？”看他神色有异，加拉哈德不由开口询问了一句。藤丸立香转过头来看了看他，不禁放轻了语调，将笔记中的故事告知了他：“我猜，如果一直做梦下去，大约会被困在那间屋子里，成为噩梦的一部分吧。”

　　毕竟那间屋子里，明显存在着来自不同时代的鬼魂，而死亡不会对世上的任何一个人偏心。

　　“不错，下一次入梦以后，你会睡得更久，直到无法醒来的那一天到来。”所罗门王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直到迎上加拉哈德不赞成的目光，才换上了正经的表情。“不过，对于立香来说，那梦也没什么可怕的。”

　　“嗯？怎么说？”

　　“你已经见过梅林了，对付梦境是他的专长，要是遇到不能解决的麻烦，不妨在梦中呼唤他的名字，他已经看到了一切，最近会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而只要你呼唤他，他就一定会跨过梦境来到你的身边的。在梦中，你难免会受到限制，但那却是他的主场。”所罗门王理所当然的说道。其实如果御主需要的话，进入梦境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他并不打算于梦中和某只半梦魔相会，所以藤丸立香就先自救吧。

　　“一听你的语气，就知道在你看到的未来里，我不会出什么大事。”藤丸立香当即吐槽道。加拉哈德则是皱着眉，询问同伴道：“难道没有办法让我也入梦吗？”

　　他倒是一心想要帮上忙，奈何所罗门王说得也很直白：“纵使你身居灾厄之席，又手握圣杯，到底也不是全能之神啊，也稍微给别人一点出风头的机会吧，加拉哈德。”

　　藤丸立香则是安慰道：“没关系，是因为加拉哈德始终陪伴着我，所以哪怕在梦中，我也并不觉得害怕。只要想到你在梦境外面等着我，不管要面对怎样的敌人，我一定会努力从梦中醒来的。”

　　然而，哪怕他这样保证了，加拉哈德仍然不掩忧心，随即郑重其事的对他说道：“如果遇到麻烦，不要客气，随意的使唤梅林吧！但立香你也不要太过于相信他了，那个恶趣味的家伙，总是会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藤丸立香：“……”梅林到底是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才会和昔日的同僚关系这么差啊？

　　迫于压力，他不得不和加拉哈德约法三章，保证自己一定会小心梅林的。所罗门王则是满脸坏笑的看着他们的互动，也是一副恨不得能当面嘲笑梅林的坏心眼模样，让他们的御主越发无语起来。

　　随后，藤丸立香又向他们坦白了自己在梦中见到诗格洛丝的事情。在他们离开以后，她终究还是如同之前和源赖光约定的那般，帮助其召唤了八岐大蛇，并将其扼杀在了祭坛之上。

　　不过……

　　“巫女大蛇？狭间？”听完他的叙述，所罗门王凝神看了看，随后朝他露出了微笑。“怎么说呢，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吧，尽管我们分隔在两个世界，但因为你看到了那个世界的情形，透过你的眼睛，将两个世界的‘梦境’连通在了一起，所以……今晚，小心蛇吧。”

　　他拍了拍藤丸立香的手臂，脚步轻快的走出了屋子。藤丸立香看了看屋外连绵不断的大雨，拉住了身边加拉哈德的手臂。

　　“来吧，加拉哈德，陪我去一个地方。”

　　*

　　他们一同去日暮神社探望了戈薇一家。

　　“请进吧。”日暮戈薇把他们迎进了门，给他们拿来了拖鞋换上。比起前几天会面的时候，她苍白的小脸显得颇有几分憔悴，这让藤丸立香意识到，他们家的情况或许比孤身一人的自己更加糟糕。

　　“你妈妈还好吗？”内心的担忧，让他直接跳过了寒暄。日暮戈薇显然也没什么寒暄的精力，和他简单说了几句母亲的情况，走上楼梯的时候，有个男孩出现在二楼走廊上，有些怯生生的叫了她一声姐姐。

　　“草太！”看到他，戈薇强打精神，朝他招了招手。小男孩从楼梯上跑下来，有些胆怯的躲在她的身后，抓着他的裙子，抬起眼睛朝藤丸立香看过去——后者朝他露出善意的微笑，却也没有轻易靠近他。

　　“草太，这是姐姐的朋友，你叫他藤丸哥哥就好了。”日暮戈薇哥哥他们互相做了介绍，又同藤丸立香解释道：“自从妈妈生病以来，爷爷的精神也不太好，他就变得有些怕人了……其实，他是个很乖的孩子。”

　　“草太当然是个乖孩子，哥哥是来探望你妈妈的。”藤丸立香摸了摸口袋，发现自己没有带糖在身上，只能尴尬的抽回了手。日暮戈薇哄了弟弟几句，把他领回了房间，这才带着藤丸立香推开了母亲的房门——那位温和秀丽的夫人躺在床上，仍是沉浸在深深的沉眠之中。

　　“这是你布的结界？”藤丸立香立刻注意到有一支箭插在床边，以箭为中心，有半透明的结界笼罩住了整张床铺。日暮戈薇点了点头：“对，这是枫姥姥教我布置的结界，虽然可能没什么用处，但有它在，我也能安心一点。”

　　结界之中，日暮夫人神色平静，并看不出噩梦的痕迹。藤丸立香将手放在日暮戈薇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算作对她的安慰，轻声问道：“她睡了多久了？什么时候会醒？”

　　“一开始时间还不长，后面却越来越长……去了医院也没什么用处，医生说她没什么问题，妈妈醒了以后，也不愿意留在医院。可她从昨天晚上睡着以后，一直到现在都没醒过来。”戈薇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她连手都在颤抖，藤丸立香不由伸过手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

　　“日暮，虽然失礼，但有一件事，我要向你确认一下。”

　　“什么？”

　　藤丸立香郑重的问道：“你母亲身上，是不是出现了蛇一样的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