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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昭仁伐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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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真的很神奇。
她本来家财万贯,打败了一众叔叔伯伯兄弟姐妹成为继承人,现在因为一场穿越,什么都没了。
那些人,恐怕现在也是争得头破血流的。
想到那几年,她觉得后宫还是蛮好的,至少比那些明枪暗箭要好得多。
“咚”
“咚”
石子砸到房顶砖瓦的声音。
宋轻歌低头看去。
“阿软。”
霍行止喊了一句,而后一飞身,就落到了宋轻歌旁边坐下。
宋轻歌被他的轻功震住,虽然昨天已经见识过了,但再次看到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原来武侠小说里写的是真的。
霍行止今天穿的还是昨儿的太监服,只是没戴帽子,露出饱满的额头,让人更能看清他的全脸。
剑眉斜飞入鬓,挺鼻落下一侧的阴影,分明的轮廓铺上一层月光,甚是好看。
特别是那双眼。
真的是三分凉薄四分漫不经心。
宋轻歌有求于人,傻乎乎地举起手来拍了两下:“冷宫欢迎你的到来。”
“……”
霍行止就差没拿手放在她额头上试试有没有发烧了。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要求人总得先套套近乎吧。
霍行止看她一眼:“小行子。”
行子,行止。
宋轻歌点点头:“你不用伺候你家主子啊?”
霍行止一顿,“轻主儿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贴身伺候的人有宫女,我们其他人甚是清闲。”
“那你干嘛总喜欢来冷宫转悠?”
平常人也不会来冷宫吧。
阴气重,怨气多。
还是大晚上的,怪瘆得慌。
霍行止双手撑在后面,支起一条腿,有些散漫地看着皇宫全景道:“因为这里没有人啊。”
没有人,也就不必伪装。
宋轻歌歪头看着她,不解。
霍行止笑了下:“你不懂。”他眼里除了装有灯火的星星,还有几分她看不懂的东西。
像落寞,像孤独,像寂寞。
“那我问你个事儿呗。”该进入正题了。
“你说。”霍行止斜睨着她。
“宋家是怎么回事?”她也算是宋府的丫鬟,问问应该也不干什么吧。
霍行止很大方地回答:“宋任公身为兵部侍郎,官至正三品,现在遭人陷害,正在牢狱里呆着呢。”
“陷害?”
都知道是陷害了为什么还要关起来?
“朝堂风云诡谲,很多事情不是简简单单的清白就能够说得清的。”
那群老狐狸以为他看不出来,联合太后演了这么一出戏给他看,不就是想把宋任公这样的清官给拉下水吗。
在外人看来,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皇上福泽深厚。
可是在他看来,朝堂不稳,清官难行,外戚专权。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啊!
宋轻歌知道,太后专政,一心想把拥护永宁帝的官员给拉下来,然后再安排自己的人顶上去。
现在皇上正值青年,她这么做,是怕别人看不出来她的狼子野心吗。
那么就目前看来,宋家应该是拥护皇帝一党,要是不把太后拉下水,那宋家也得跟着完蛋。
宋轻歌觉得她应该做点儿什么。
“皇上平时会去看你们主子吗?”她不认识皇帝身边的人,那就只有安主儿了。
霍行止想起今年龙抬头的时候去看过她一次,但也只是隔着帘子说话,并未多交。
“会去。”
“我想着她在病中,又爱吃桂花糕,但最近我忙得很,做不了,所以便给她准备了一个桂花荷包,祈盼她健健康康。”
宋轻歌把荷包掏出来。
这荷包上绣的是美人折桂,但远处有密密麻麻的一些人。
看着像是随行伺候的宫人,其实不然。
是大军。
这幅美人折桂图看似简单,其实大有深意。
其一,如果皇上并不知晓自己非太后亲生儿子,那看见此图必生疑惑;
其二,如果皇上知道,那肯定会顺着这幅图查下去。
这也算是让他明白太后非好人。
霍行止接过荷包拿在手中把玩,眼皮轻轻垂下,在看清那幅图的时候,眼眸幽暗。
他拿到鼻前嗅了一下。
嘴上却道:“真香,我家主子瞧见必定十分高兴,恐怕病都好了几分。”
“谢谢。”听到夸奖,宋轻歌笑眯眯的。
“那我先走了。”
霍行止话音刚落,人已经稳稳当当地落到了宫墙外的地上。
他伸手在空中挥了两下,意作告别,转身离开。
宋轻歌手撑着下巴,脚一点一点的,目送着霍行止离开。
其实她送这个荷包也是有几分深意的。
如果小行子是安主儿的人,如约将荷包送到了他家主人手上,那计划开展得就很顺利了。
如果不是,那看今日他与她的谈话,想来也是个忠君爱国的人,不会作出狼心狗肺般的事。
目的达成,困意来袭,宋轻歌爬下房顶进殿睡大觉。
梦里,她完完整整地梦到了历史上著名的昭仁伐桂。
皇上的母妃本是元贵妃,因当时元贵妃生产时大出血,虽留住了性命,但身体却虚弱无比,生下双胞胎霍祁言和霍行止没多久便薨了。
而那时候,昭仁皇后的儿子大皇子意外死亡,先帝为了抚慰她以及她的母家便将俩兄弟给了她喂养,以生母称之。
后来先帝驾崩,霍祁言在元家,也就是元贵妃母家的帮助下成功登基。
太后知道,如果元家不除,那皇帝总有一天势必会羽翼丰满,脱离她的控制,便借九王爷的手除了元家。
元桂,大临的骠骑大将军,算来应该是霍祁言霍行止两兄弟的亲舅舅。
当时先帝还准许他建立自己的军队——桂军,可见受宠程度之甚。
大临向来立贤不立长,霍祁言、八亲王和九王爷各成一派,太后便利用九王爷的手除了元家,也借此栽赃陷害九王爷,令其剥夺身份,在闹市当斩。
一箭双雕,太后可谓打得一手好牌。
这便是昭仁伐桂。
前有武则天,后有慈禧,太后专政的例子不少。
倘若有一天,太后羽翼丰满之时,便是皇帝下位之日。
所以,不除太后,国朝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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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行止在回承安殿前和躲在巷尾的王全换回了衣服。
被龙袍洗礼,王全身子都还是抖的:“皇上,您都多日没去后宫了,要不今儿翻个牌子?”
霍行止瞧见远处刚被召进宫的太医,正急急忙忙往翠竹轩的方向走,当即便道:“明天吧。”
他现在有急事。
“回宫。”
霍行止捏紧了袖下的荷包,快步朝承安殿走去。
“好勒。”
等夜深,宫人已睡,霍行止才开启密道,进了密室。
密室并未直接展示,还有复杂的机关术需要破解。
霍行止已牢记在心,顺利进入内道。
内道之中,有一温泉,表面看去水波荡荡,飘着热气,可水下,又是别有一番天地。
霍行止开了机关顺利到了水下。
这里与头顶的世界分割开,又是另一片天地,而此时,有一个人,正站在书桌前。
提笔落字,一字一顿。
这字特别好看,但力道却不足,有一股弱柳扶风的感觉。
“来了?”
他没回头,却只问了一句。
“今儿翻牌子翻得可有些晚,翻的是谁?”
霍行止没答,走过去把荷包丢在桌上。
他目光触及,瞳孔一缩。
“哪儿来的?”他抓住荷包,抬起头来。
这下子能够完完全全地看清楚他的正脸了。
竟和霍行止长得一模一样。
这便是双胞胎哥哥霍祁言了。
霍行止面色淡淡:“被太后打入冷宫的宋轻歌给的。”
霍祁言讶异。
这昭仁伐桂知道的很少,外面流传的版本都是九王伐桂,可一介女流又是如何知晓的?
霍行止坐到贵妃椅上,一条腿支起,一手撑着脸,眼中有几分探究。
“我总觉得她不简单。”
被打入冷宫还能活得这么好,不出宫门也知晓许多事。
“不管怎样,她既然能给出这个荷包,想必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霍祁言表情温和。
“也许吧。”
霍行止和霍祁言不同,几乎可以说两人的性格截然不同。
前者冷漠淡然,后者温和有礼。
但霍祁言很感激这个弟弟。
当初霍行止“早逝”,立太子立的是霍祁言,可要不是霍行止假扮为霍祁言为他开疆扩土挡刀挡箭,他早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明明更适合做皇帝的是霍行止,可因为太后,这些年他一直都不能光明正大地见人,只能顶着霍祁言的名号。
内疚一直在加深。
霍行止一看他的表情就是在自责,假装道:“当皇帝还蛮好玩的,万人之上,可惜你了,只能待在这密室里,整日看书写字,连阳光也不能见。”
“是啊。”
霍祁言附和他。
当皇帝是蛮好玩的,前一秒还坐在朝堂上,下一秒就不知道被谁给拉下来了。
霍行止不再说话,拿起桌上他命人淘来的珍贵毛笔转着玩。
“行止。”霍祁言将荷包放进抽屉里锁好,“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把那位宋姑娘拉入我们的阵营。”
霍行止想到宋轻歌那张说起人来就叭叭哒哒就不停的小嘴,略有些蹙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