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出尘—贱萌小妖狗血成仙记》揽山月

7、素月峰初闻琴萧鸣

　　推门进去，屋里陈设十分简单，中间一道木质屏风，将房间隔做两半。右边一半，靠墙立着书架，置着很多书，中间一块席子上置一长案，上面放着笔墨纸砚，一盆含羞待放的墨兰，一座香炉。左边一半，一张卧榻，窗前一张长条案几，上面一个白玉瓶中插着几枝梨花，整个房间简单朴素，十分符合赵二公子清冷素雅的调调。

　　赵策开了门，看着他们进去，然后就像个冰雕一样站在了门口。听着赵衡开口问道“齐三公子，此屋可有何不妥。”

　　齐忻向屋内瞄了瞄，又转头瞧着那座冰雕，言道“很好，没有不妥，多谢二位公子。”

　　赵衡笑着言道“我这二弟性子古怪，还望三公子多担待。”

　　听言，赵策一双眼就斜斜瞄了过来，眼神里明写着一行字“你性子才古怪！”

　　齐忻言道“二公子这谪仙般的人物，我还要请他多担待呢”，赵策看过去，就见那齐忻朝着他眉头一挑，随即垂下眼睑，再不去看。

　　赵衡一笑言道“既如此，我便回去了，明日便是论道会开幕，齐三公子这两日路途颠簸，早点歇息吧。”

　　赵衡和齐忻告辞出门，便见赵策站在石阶前冷眼望着他，好似有什么话说，赵衡讪讪的笑了笑，言道“二弟，天色已晚，叔父还在等我招待贵客，我先走了！”未等赵策开口，迅速御剑回了玉凌宫。

　　赵策瞪着赵衡的身影消失在云雾中，才收回了视线。转身便见那齐忻脸上狭笑，姿态闲散，背靠门框，抱臂瞧着他，似是在等他说话。赵策此时一见他心内就不自在，木木的抽回眼神，面无表情的回了房关了门。刚刚在案前坐定，门就被敲得“咣咣”响，开口问道“何事？”便听齐忻言道“就问问赵二公子，茅厕在哪里？厨房在哪里？”

　　“……”微微闭眼，定了定神，言道“轩后有路！”

　　“哦……多谢！”

　　齐忻绕到轩后，出了竹林，便见一条石阶往山下通去，顺阶下得百来步，见云雾中有几座房顶出现，再往下行，便到了几间房的屋檐下，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婆正在屋檐下洗菜，便开口言道“婆婆好啊”

　　等得半日，那婆婆没有反应，轻步走了过去，快到跟前，那婆婆猛然抬头，愣了半刻，开始举手比划。

　　齐忻见状，才知这婆婆原是聋哑的，便躬身行了礼，不再多说，四周逛了逛，便回了采石轩。
　　不一会儿，那婆婆端着两菜一汤，敲开齐忻的房门，递了进来，一碟白水煮青菜，一碟白水煮豆腐，一碗小米粥，看的齐忻心内一阵悲凉“神仙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赵策用了晚饭，就去了玉凌宫绿竹居，与赵愿坐止巳时初起身欲回，赵愿笑言道“这次大会来的人多，大哥原想着你住采石轩，便将墨梅居腾出来，给了我们小外甥住，谁知齐家又有这个要求，大哥和叔父也是无奈，只能将他安排到采石轩，倒是难为你了。”

　　“无妨！”说着便出了门。

　　一路没有御剑，下了玉凌宫栈道，过悬索木桥到了素月峰，行至峰顶，抬头便见月光如水，薄云如纱，清风徐来，静谧安宁，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双眼睛，弯弯一笑，狡猾无礼又纯净澄澈，不知不觉目光中似有些许温暖微微流露，整个人都变得不那么冷了。忽然一阵“呼噜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赵策浑身都随之一震，僵硬的转过身往采石轩左侧房中看去，呆愣半晌，眼神从惊疑到震惊再到惊悚又慢慢恢复平静，握紧拳头，生生忍住了把齐忻扔下素月峰的冲动。提步回房，走至门口，又一声，如闷雷般袭来，眉头一紧，两指捏了一个诀，一道蓝光嗖一声钻进了左侧房门，罩在了齐忻当头，夜瞬间又变得十分平静。

　　回到房中，一想到隔壁睡着一位发疯无礼的贵客，就一阵烦乱，只得静坐抚琴。弹得片刻，心中渐渐平复，便按住了琴弦，闭眼听那余音绕梁回旋。可恰在此时，琴音刚落，一声洞箫婉转清丽，若虚如幻，悠悠飘进了耳中。赵策一怔，这素月峰向来少人不说，峰下更是自己亲自设的禁制，除了父母兄弟，没人能在他没察觉的情况下上山，正因如此，今日齐三公子到此也是由大哥亲自带过来的，那这门外竹林中弄箫之人是从何而来？想到此，取过沧浪剑便开门向竹林望去。

　　一人白衣若雪，墨发飘逸，双目微闭，手中一管白玉.洞箫置于唇边，背靠着绿竹，立于林中。萧声渐止，徐徐睁眼向赵策望来，眼神一触，赵策微微垂眼，再得抬起便又是冰眼霜目，冷冽非常。

　　未及开口，秦征弯眼一笑，手腕一转，背手向赵策走来，口中言道“赵二公子，如此避世绝尘，可是要飞升上天？”

　　赵策淡淡问道“你为何会在此处？”

　　秦征走至檐下，看着赵策答道“昆吾仙山虽大，但要找你赵二公子，也不是很难……我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赵策盯着他，又问道“峰下有禁制！”

　　秦征一愣，眼珠一转，茫然言道“有吗？我没有碰到……哎呀……别这么看着我……好好告诉你，后山的老婆婆，今天下山的时候我碰到了，跟着她上来的……”

　　赵策闻言眼中意味不明，却不再纠结此事，又问道“来此何干？”

　　“找你啊”秦征挑眉言道。

　　“何事？”

　　“叙旧！”

　　“……无旧可叙”

　　秦征一脸不甘心的言道“怎么会，支离山一夜之情，这才过了几天啊！”

　　赵策一听，转身就往回走。

　　“哎……哎……赵二公子，待客之道呢，再说了，我来可是真有事的。”

　　赵策停下关门的手，言道“说！”

　　秦征嘴角一撇，言道“当然要说！你赵二公子说我教唆偷窃，不是正经仙家所为，可赵二公子你做的事儿，可算是正经仙家所为？”

　　赵策眸光微动，未置一词。

　　秦征言道“我问过阿松了，阿松说当日他寻得一坛上好的青丘琼浆，赶回的路上，一时不查被你赵二公子拿到，虽说它现在回来了，可那坛琼浆酒，还在你赵二公子的乾坤袖之中……是也不是？”

　　赵策言道“是！”

　　“既然是，二公子可否归还在下？”说着一双眼满含期待的望着赵策。

　　赵策面色冷淡的言道“不可！”

　　“为何？”

　　“偷盗赃物！”

　　秦征眉头一跳，愤愤言道“我说赵二公子……那屠夫酒风不好，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硬是被他喝酒发疯给打的不能见人，这种恶徒，偷他的酒，那就是拯救他老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可是功德，怎么能算偷盗？”

　　赵策知此人胡搅蛮缠的功力十分了得，凉凉看他一眼便直接关了门，便听那人在门外说道“好，赵二公子不还酒还则罢了，关门可就太没东道主的仪礼风度了，如此不讲情面，那就别怪我在此叨扰。”赵策不予理睬，顺手拿了一卷书，坐在案前。刚翻了一页，便听到门外萧声又起，曲调悠扬，空灵高远，十分雅致，可听着听着就变了味儿，呜呜咽咽，怪声怪气，鬼调一般，赵策皱了皱眉头，放下手中书卷，如老僧入定一般，打坐凝神。

　　直到子时末，此人在门外一会儿鬼调萧声，一会儿高声吟唱，一会儿笑，一会儿闹，赵策就算再有耐心，也被招烦了。抓起沧浪剑，起身，开门，拔剑一气呵成，指着秦征那张犯贱的脸，问道“你意欲何为？”

　　秦征垂眼看了看那明晃晃的剑尖，笑着言到“讨酒！二公子还了酒，我马上消失……”

　　赵策没再说话，伸手从乾坤袖中取出那酒坛，随手一扔，便见那酒坛磕在檐下石阶上，碎了一地，空气中顿时酒香四溢。

　　秦征梗着脖子，一脸肉疼的言道“好你个赵策，表面谦谦君子，内里竟如此小肚鸡肠”，话刚出口，赵策的剑尖已逼至眼前，秦征侧身躲过，打了个滚，站起身来，边用那玉箫挡剑，一边说道“打就打，怕你不成。”二人在这素月峰竹林里飞高走低，你来我往，好一阵叮叮当当，斗了一会，秦征突然收手，打着哈欠言道“我困了，要睡觉，二公子就不要乘人之危了，我们明晚再打。”

　　赵策心知此人要逃，便道“不行，再打！”说着便伸剑刺出，可剑尖才出，此人已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眼前，赵策四下望去，夜静风轻，竟似刚才之事没有发生过一般。

　　第二日一早，玉凌宫里便传出了庄严肃穆的钟声。钟声敲过，礼炮齐鸣，永璋殿前仙尊赵越，四大仙首齐齐站与高台之上，望着叙剑台上五个整齐的方阵。魏齐赵燕韩五家仙门大族的子弟门生修士，全部穿白衣，佩宝剑，从东至西，一字排开，气势甚是雄伟。其余仙门都列于叙剑台四周，服色各异，穿戴不同，言行举止也十分松散，各个脖长目圆，望着叙剑台上的天之骄子，目光都写着四个大字“望尘莫及”。虽说这昆吾论道大会是天下仙门盛会，可说白了也只是那五个仙门大家的聚会而已，其余大小仙门露不了脸，说不上话，自始至终就是来长见识，看热闹的，这次当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