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衣(笑傲江湖同人)》阿引

27、十全九美就够了

　　东方不败端起酒杯，镇定自若地笑道：“童大哥，你醉了且去外面吹会儿风也罢，说什么玩笑话……”
　　他话说到一半，对上左安之了然的眼神，手就僵在了半空，说不下去了。
　　那一瞬间，东方不败心中有过许多种想法。
　　跟左安之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对是与非的划分并非那么鲜明，她不喜欢杀人，但不得不动手时也会毫不犹豫地拿起屠刀。或许对她诉说他的苦衷，这次她会同样体谅他？不，这次不一样，自己曾有过那么多小妾，还想要欺骗她。她能接受他对别人使手段，不一定能接受这手段用在自己身上。
　　要不然击杀在场除了自己和左安之以外的所有人，再把罪责推到童百熊身上？或者……
　　他想了许多许多，但他终究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怔怔地坐在那里，手足僵直，甚至连看都不敢看坐在身边的左安之一眼。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他是什么样的人，索性让她看个清清楚楚，免得日后纵是在一起了，也成了一对怨侣。倘若她就此对他憎恨厌弃……想到此处，他不知怎的，竟不敢再想下去，若真如此该怎么办。
　　东方不败难过，左安之也不会比他好过。她甚至后悔将这个明知道答案的问题问出口。
　　犹记得那时候，东方不败将她从满是尘土的地上拉起来。他的手牵着她的手，她的手在他的掌心，那样紧密地相贴着，好象再也不必分开。有微风吹过，将她的发吹散，他用另一只手执起一绺，放到唇边轻轻地一吻。她便茫然地想，这条路要是没有尽头该有多好，他们可以一直牵着手走下去，就像她适才一个人在房中静坐时想的那样。
　　虽然她所知道的故事中没有左安之的存在，但谁知道结局会不会改变。即使结局不变，即使东方不败还是会爱上杨莲亭，即使左安之最后还是会离去，连名字也没人记得住，他们度过的一段开心日子总不会是假的。红尘俗世之中，又有多少对夫妇能当真白头偕老。再相配的夫妻，也未必能长久。纵然是举案齐眉，还有多少意难平。不管结局如何，总是要试一试的。至少她曾经努力过，而不是软弱怯懦地什么都没做。
　　她满心欢喜地想，等回到教中，等到只有他们两个人时，她也许可以勇敢一点，问他可不可以试一试，给两人一个开始的机会？
　　可惜他们之间，终究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不，不是因为他杀人。
　　她一早知道东方不败是什么样子的人，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这就是他的生活方式，杀人，或者被人杀。让东方不败不要杀人，就如同不让老虎吃肉，恐怕下一个死的就是他自己了。比起他被别人杀来说，她宁可看到他杀别人。
　　只是她听见东方不败派人杀了他的那几个小妾，就好象听见了命运之轮不可遏止的转动声音，也许有朝一日，东方不败也会像待那些小妾那样待她，为了另一个人将她弃如敝履。想到那样的命运，她凝聚了多少勇气，也退散了。
　　所以说无知真的是最幸福的。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的好，即使知道了也最好装糊涂，何必当众说出来让大家都下不来台。如今她问了，可那又能怎样呢？
　　那几个无辜的女子是东方不败派人杀的，不管赞同他的行为与否，至少现下的目的是为了维护她。不然在场的众人何必对着她一脸尴尬的神色？她这个被保护的人，能一脸纯洁地跳出来，义正词严地指责他么？就算东方不败对不起再多的人，迄今为止，他都是对得起她的。大义灭亲的人固然可敬，但也是很可怕的。左安之只是个平常人，为无干的人苛责保护她的人，帮理不帮亲的事她做不出来。
　　无论如何，他动用了这么多人，费尽心思设了这样一个局，她若拂袖而去，他要怎么面对这些尽心竭力为他的下属？她能为他做的本就不太多，怎样也要撑下去，至少不要让他在下属和兄弟面前失了颜面。左安之环顾四周，见江南四友和童百熊都僵硬似石雕泥塑般，连呼吸的声音都仿佛没有了，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呵呵干笑两声道：“今天天气真好啊……”
　　东方不败不敢置信地望着她，仿佛绝处逢生一般，冰凉的手指从桌下伸过来紧紧握住她的手。他眼中有一抹惊喜，微微含笑望着她，好象能握着她的手，便心满意足了一般。左安之手动了动，感觉到他的手也跟着一颤，终于还是没有挣脱，反手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是好，是好。”刚刚说错了话的童百熊急着弥补过失，望了一眼外面的天空，顿时停住了。
　　左安之“噗嗤”一声笑道：“童大哥，你说说这天气怎么个好法？”
　　童百熊急出一头汗，半天才尴尬道：“这天乌漆抹黑的，直似块没洗干净的抹布。”
　　“非也，非也。”黑白子若有深意地看了左安之一眼，摇头道：“童兄此句大不雅，岂不闻坐看黑云衔猛雨，喷洒前山此独睛？当罚一杯。”
　　他说得文绉绉的，童百熊听得糊里糊涂，偷眼见左安之神色如常，放下心来，拍着桌子道：“老子听不懂你这酸不溜丢的一套，不就是罚酒么？来，干了。”他取过酒壶倒酒，仰头连干三杯。
　　众人纷纷鼓掌叫好，东方不败心中一块大石落下来，亲自拿过酒壶，又给他满满地倒上，笑道：“这是我敬童大哥的，一杯薄酒聊表谢意，多谢童大哥多年来的照顾。”
　　童百熊也不推辞，取过来一饮而尽，拍着东方不败的肩膀呵呵大笑道：“以后可有别人照顾你了，用不着童大哥了。”
　　众人一齐大笑起来，觥筹交错之间，桌上的气氛再次热络起来，好象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这顿饭便如做了一场宾主尽欢的好戏，但戏总是要落幕的。
　　江南四友和童百熊喝得酩酊大醉，由侍者扶下去休息了。只剩下东方不败和左安之肩并肩地走在回房的长廊上，沉重的脚步踏在客栈的青石板地上，手仍然是牵着的。可是梦总是要醒的，他们的路也已经快走到尽头了。
　　站在房门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左安之慢慢地从东方不败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指，她想说，我以为我可以勇敢的，其实我还是害怕的。她想说，我很害怕，我害怕我们还没有开始，就到结束的时候了。她想说，如果我们不是在这里相遇，如果你不是东方不败，那该有多好。她想说，那就这样吧。
　　但她终于什么也没说，只是一根一根掰开东方不败握得骨节泛白的手指，微笑起来：“我不会反对你杀人，但是能不杀就不杀，好么？将来你若看上了别人，一定要告诉我，好么？”
　　我不怕你抛弃我。如果连这点儿信心都没有，怎么配站在你身边？
　　我会努力，使自己站在任何人身边，都不会失色。
　　你待我那么那么好，即使将来结局不尽人意又如何，十全九美就够了。

　　注：看过原版的大人们，请忘记吧。这一章真的改了很多次，后来想到那句“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偏不喜欢。”忽然觉得，爱是相互的，不是谁单方面在努力，那样太辛苦了。我想写的安安不应该那样软弱自私，无论如何，希望她不要还没打仗就先认输，还没尝试就轻易退缩，这样的勇敢坚定才能够对得起东方大人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