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一世》枫瑶

2、翻天覆地上

　　曲豪军身披大棉袄，打开门，看见的是一身狼狈的刘孜。子民村不同于别的地方，有些偏冷，雨后的秋夜更是如同一般城市的冬夜，刺骨寒风。他一个侧身，让刘孜走进屋，并在火炉前腾出个位子，让刘孜坐下。
　　瑟瑟发抖的刘孜，一时一句话也说不清楚。只是心神不定地左右张望着，像是在找人，又像是在怕某些东西。眸中积满了恐惧，那恐惧让他不住地瑟瑟发抖，那恐惧也让他忘记了寒冷。
　　在昏暗的灯光下，温暖的火炉中，终于有些清醒过来的刘叔，扑通一声跪在曲大夫的面前，一脸哀求。这一跪，不仅吓到了曲豪军，也吓到了曲嫂和未睡的一儿三女。只有曲嫂怀中的婴儿，不问世故、不理是非、与世无争地安详的睡着。
　　“刘孜，有话慢慢说，你这是做什么？”
　　曲大夫两手扶着刘孜，焦急的说。曲大夫知道刘孜肯定是有困难了，不然他一个宁愿饿上几天也不愿向人求救的七尺大男儿，不会这般放下比生命还宝贵的自尊，向人下跪求救。
　　“只要我帮得上，我一定会帮。到底出了什么事？”
　　曲豪军双手未收回，二人就这样僵持着。刘孜叹了一口气，又估摸了一下离家的时间，算算时间也
　　不早了，这样麻烦人家心中很是不安。但是一想到生死未卜的女儿，又无法不在深夜烦扰人家的清静。
　　“曲大夫，你救救我的女儿吧！”
　　一句刚完，刘孜泪流成河。
　　听到这里，曲嫂心里一紧，不由得紧张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晓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白天还好好的。可是、可是到了晚上，突然口吐白沫，满口胡言，我、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听完刘孜的描述，曲大夫略微思考了一下，抓起外衣一面吩咐妻儿临睡前关好门窗，一面为刘孜找了件棉袄，走出家门。
　　“刘孜，走！我们去你家看看。”
　　“这衣服……”
　　刘孜手里摊着刚接过来的衣服，有些不自在的说。
　　“这衣服你先穿着，外面冷。晓晓病了，你再病倒，家里可就没了依靠。”
　　曲豪军拿了工具箱，再补充一句。
　　“衣服我回来的时候拿回来，你就放心穿。”
　　刘孜看了看狂风吹打的门，发出哐哐哐的响声，默默地穿上衣服。刚才在来的路上因惊吓，不觉得冷，此刻一想到外面刺骨的寒风，身体不由的颤抖。
　　临出门，曲嫂从厨房走出来把一盒便递给刘叔，嘱咐他拿回去给刘嫂吃。刘叔摇头摆手不肯收，在曲家夫妇二人的半威胁半劝说下满含感激地收下便当。
　　“谢谢曲嫂，可是我不能收。”
　　“哎呀，客气什么？你家那口子为了照顾晓晓，可能连饭都没吃，现在不是谈面子的时候。”
　　“是啊！你就拿着吧。你嫂子一点心意，如果你不拿，你嫂子可能都睡不好觉了。”
　　“那……那谢谢了。”
　　“这才对。”
　　曲嫂见刘孜手下，这才满意地笑笑，嘱咐丈夫早点回来。

　　刘孜和曲豪军走出门错愕在那里，村子里的畜生全部发了狂般吼叫和狂奔。猪圈里的猪要龚出猪圈，鸡飞狗跳，牛疯狂地顶着树干，马踢着前蹄欲摆脱绳索。村民们更是为了家兽忙得晕头转向，有人被牛顶伤了，有人被马踢飞了，有人被逃出来的猪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来……
　　刘孜和曲豪军看得目瞪口呆，这……难道是说要地震了？但是没有可能。
　　子民村和外界隔了五六座山，要与外界联系上至少需要十天半月的脚程，山壁陡峭，一般不会冒这个险要翻几座山与外界联系。
　　地震。对于这个村子里的人来说是天外之谈，地震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纸上谈兵，并没有见识过。火山。这里虽然众山排列，却也是死火山。虽然经常有蛇虎狼之类的毒物出没在村里讨些食物，但是从今天的情景来看并非地震火山之类的灾难。如果是地震或者说是火山爆发，那山里的野兽不可能如此安静，虽然家兽的疯狂举动足以推断为地震或者是火山爆发，但是野兽的安静正好说明他们的推断是错误的。
　　村民们可能都分析过，也从恐惧中理出一些理智，所以才安心与安抚受惊的家兽。但是在冲撞中，也有一些家兽头破血流，有的甚至当场死亡。他们看到自己的家兽受伤或者死亡，心如刀绞般痛着，却也无计可施。
　　子民村里唯一的文化人曲豪军曲大夫一出来，村民们像是看到了救星般一拥而上，一时把曲大夫围得水泄不通。曲大夫看了一眼村民，心情更为沉重，他们各负各伤，举步艰难地走过来，有人摇摇欲坠，可是硬是咬着牙不肯倒下。
　　曲豪军眸里积满了泪水，看到他们此刻的情形，想起多年前战士们宁死不屈绕的精神。
　　家兽趁着主人分神，更加猖狂起来。有些土房被牛马猪顶的轰的一声坍塌下来，成了一堆废丘。顿时，孩子的哭喊声，妇女的哭喊声，掩盖了一切。

　　曲嫂坐在火炉旁，心念着出门的丈夫，心不在焉地哄着刚刚醒过来的怀中小家伙。等他好不容易睡着了，只听外面绝望的哭喊声，心中恐慌着。
　　“妈妈。”
　　曲家大女儿曲灵睡眼惺忪地叫道。
　　“恩？灵灵，怎么不多睡会儿？”
　　曲嫂走到炕边，把怀中的小家伙轻轻地放在曲灵的身旁。
　　“外面出了什么事吗？好吵。爸爸有没有回来？”
　　“还没有。妈妈出去看看，你看着弟妹知道吗？”
　　“哦，好。”
　　已经十五岁的曲灵，侧躺在婴儿的身旁，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自己的小弟弟。
　　曲嫂看了一眼逐渐睡去的曲灵，再看看自己的儿女，披了一件棉袄走出房门。打开门的刹间哭吼声更加打起来，她轻巧地打开门，身形一闪，走出家门，在最短的时间内关上门，避免儿女们在哭吼的吵闹声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