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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生意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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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英莲适时地捧上一壶前些天新采的雨前龙井,两碟精致的点心,乖巧地退了出去并合上了门。
向陆掌柜让了一杯茶后,薛蟠开口讲述他昨夜所写所想的内容:“常言道‘行商坐贾’,薛家世袭皇商,既然为商,便要在‘行’字上做文章,但纵观如今举国地理,运河漕运堵塞、主干道路失修,究其原因是北方匈奴与南疆蛮夷作乱频繁,使得国库税银多用于军饷开支,少有用于民生。如此一来,薛家皇商大宗货物流通不畅,致使百姓买不到鲜茶、官盐,无奈官府管制再严,还是给私盐、私茶贩子留下了牟利之机,此外薛家众多产业形如散沙,看似热闹,实则徒有虚表。”
“道理是如此,可有破解之策?”陆掌柜握着茶盅恳切道。
“解决之法有三。”薛蟠伸出三根手指笔画一下,呷了口茶。
“少爷倒是赶紧说啊,老夫前来就是为了求少爷这破解之法。”陆掌柜是个急脾气,但他对薛家的生意如此上心,此人忠心可见一斑,将来是可用之人啊。
“其一、我薛家货运基本全部依靠陆上马车、牛车运输,时间久、路程长、受道路气候等条件影响大,须得建立一支可行大海大江的船队,改陆运、漕运为海运,道路不通、运河淤塞,但长江、大海可永远是通途,从细处讲,福建的铁观音、大红袍、江苏的碧螺春、浙江的龙井等等当世名茶均产自沿海省份,而盐更是直接由海水熬制,离海如此之近,以海运为主要流通手段,必将事半功倍,大大缩短货运时间,降低货运成本。”
“少爷,这海运有风险啊,风高浪急,自古商人便避之不及啊。”陆掌柜提到。
“老陆,法兰西、英格兰等国的船只早已扬帆各大洋,相信老陆久居京师,洋货也不少见吧,这些舶来品漂洋过海何止千里,虽也冒风浪之险,可终究证明海运不是条死路,而中土人士也并非没有航海的经历,前朝宦官郑和七下西洋,中土文化,货物也随之名声远扬。海运的好处是,海水深,可行大船,吞吐量较之内陆漕运大,而航行速度较之车马快出数倍,广州的进贡的安南木料走陆路,需半年方可运至金陵,而通过海路其后转进长江,半月可达。流通速度加快,运输成本降低,百姓可在家门口轻松买到新鲜的茶叶与较之私盐廉价许多的官盐,谁也不会冒坐牢的风险去买私盐私茶了。”
“建立船队,费用不小,难度不低啊。”老陆显然在仔细盘算着。
“此事说易不易,说难也不难,法兰西、英吉利等国的船队每次到来,必定十数至数十只船不等,可去高价买下一两艘大船,请福建、浙江沿海会制渔船的工匠仿制,我们需要的船并非要漂洋过海,也并非难以仿制的铁甲战船,仅仅在长江大河或近海之地航行,只要薛家舍得花银子,故仿制难度应该不高。
老陆点头称是,“其二呢?”
“其二,薛家产业管理松散,比如金陵有您陆掌柜照看,江宁有王掌柜支应,广州海关有司徒掌柜把持,你们都是跟着薛家数十载的老人,对生意经不可谓不精到。但各地业务相互隔离,虽然都是薛家的产业,可相互之间并无牵连,各自为政,虽同是薛家的生意,没有统一管理,东家缺什么西家也帮不上忙,西多的也匀不到东家身上,资源没有互补共享。需知,捏紧了拳头打人才疼,所以薛家需要把产业整合起来,形成一个拳头,统一运作资金,统一利用人力,统一利用薛家的产业的优势。”
“薛家家大业大,这要如何做法?”老陆显然不能理解现代企业集团的概念。
“在成立薛家产业管理中心,在金陵、江宁、广州三地各设三处统管,三处统管分别由陆掌柜、王掌柜、司徒掌柜三人统一管理,各地产业按地域划归这三处,各统管下属产业需根据实际情况定期报告经营情况,并将节余资金统一汇往三处统管,三处统管也定期或不定期派人去下属产业进行监察,发现问题及时向薛家产业管理中心报告,如遇到不能自行解决的困难,也交由各地统管统一处理。而陆掌柜、王掌柜、司徒掌柜三人直接对薛家负责,定期进行述职。
“这薛家的买卖不就成了朝廷和各地衙门了?”陆掌柜很快发现其中的门道。
“是很类似,我把这类似朝廷的管理中心称之为总部,金陵、江宁、广州三地类似衙门的统管称之为分部,分部对下直接管理,对上直接负责,年终述职考核。”薛蟠很满意陆掌柜的理解力。
“这样一来,老夫身上的担子好重啊。”老陆感叹道。
“是啊,所以薛家还要仰仗您这样的老人,而您也要注重培养下一代人,让他们早些有所担当才是。”薛蟠诚恳得望着陆掌柜,用眼神告诉陆老板,我信任你,你可以的。
“那其三呢?”
“其三?其三就是低调!天下皆知薛家有钱,这钱便是烫手,如今国朝之势,一日千里啊。”薛蟠心里想得是,贾、王、史、薛四大家在红楼中最终都是要被皇帝推倒的,要是在这之前过于飞扬跋扈,不仅可能提早这一天的到来,自己更可能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可能就完不成警幻仙子交给的任务了,自己很可能对不起历史,对不起红楼梦,对不起这次来之不易的穿越了。但是嘴上却不能说的很明显。
“是,薛家如今声势虽旺,却是外强中干,低调行事势在必行。”陆掌柜非常同意我的看法,但是他如果现在回想起前不久我还当街打死人抢了英莲回来,不知道会怎样理解我这低调的含义了。
“具体做法是,去除不赚钱而废力气的买卖,各地薛家不赚钱的店铺买卖一律关门歇业,只保留赚钱的生意,让各地衙门乃至于宫里都感觉到薛家生意在萎缩,让所有人感觉不到威胁才是。”
“是这个道理,据老陆我统计,薛家除去茶、盐生意外,仅有当铺、银号的年底会有盈余,多数酒肆茶坊、布店、工匠铺皆是些不赚钱的买卖。”陆掌柜补充道。
“这些不赚钱的铺子如能折钱转让最好,要是无人问津的,关门打烊,也没什么可惜的。”虽然有败家的嫌疑,不过薛蟠这样的说法是对古人家大业大的想法一种颠覆,好在久在商场摸爬滚打的陆老掌柜一下子便能接受我的意见。
“此外,这三件事皆不可操之过急,而又不可进行得太过缓慢,由于牵涉到整个薛家产业,耗人力、财力、精力无数,很多细处要逐一斟酌,要走一步看三步得做。”薛蟠又提醒了陆掌柜,但是其实这道理陆掌柜比自己明白得多,两人一拍即合,相视而笑。
说着说着这天又要黑了,留了陆掌柜用了晚餐,并让小厮送回住处,薛蟠舒心地躺在床上,回味着这充实的一天,却有下人此时来通报有人到访,来至窗口往下瞧,却是湘云妹妹娇憨可人的在楼下,赶紧换上外套来至一楼客厅,只见湘云身后两个小丫头合力抱着把琴早已等在厅中。
“湘云妹妹怎么来了也不坐?”赶忙打招呼。
“哼,你这个坏人,早上甩下我们几个自个儿跑了,让翠缕来找你,你却见了一天的客。”一边气呼呼的说着,一边还掐着腰,小脸蛋红扑扑的还生气似的鼓着,‘卡哇伊啊’。
看到薛蟠在发呆没有回答她的话,湘云更气不打一处来,“坏人!你看什么哪?!”
“没、没、没……”赶紧摆手否认。“妹妹来此所为何事啊?”
被我问起何事,湘云却变有些得扭捏起来,转过脸不看薛蟠,却对着丫头们抱着的琴说:“琴儿啊琴儿,你命真苦,被这坏人弄残了,他却只用了一次。”说着又转过来对着薛蟠道,“我不管,这琴放在你这里了,下次诗会你还得弹给我们听。”说罢头也不回,摔门便跑出去了,丫头们也放下了琴,匆匆欠身行礼,跟着主子走了。
薛蟠心里好笑,可爱的丫头,喜欢听我弹琴就喜欢听嘛,还借口说琴可怜,不过这湘云的个性在古代女子中也算得敢说敢做了。
低头看到桌上的古琴上被自己卡过发卡的地方此刻依旧卡着发卡,是早上还给湘云的,这丫头也算有心,送琴还搭上个发卡,可能是她担心我这个大老爷们儿没地方去找这种东西吧。此刻又从怀里摸出没能还给黛玉的那个发卡,把它也固定在早上所夹的地方,抱起古琴回到暖阁二楼,把琴放在桌上,有意无意的拨弄着,抬头望着窗外凄冷的新月,思绪又不知飞向了何处……。
三条点子出新彩,欲把薛家重改善。随心播弹古琴音,望月感叹几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