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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西川拾翠【下】 ...

  •   新来的妖奴楚玉一大早就来了。
      她仿佛有做不完的事要做。后院的小石桌小妖奴昨天刚擦洗过,今天她又撸了袖子煞有介事地擦个半天。擦完后,又不遗余力地将院子清扫了一遍,弄得储若离一大开门马上又手忙脚乱地关上。
      阿娘说,这楚玉身世甚是可怜。少时失怙,其母又在上山途中给大虎给扑了。储氏见她伶仃一人,便收留了她。本想着留着培养培养做个内房小仆,不过她倒是手勤脚快,心思细腻,起初在厨房打杂,没有比她起得早的。后来去给阿娘倒水送茶,阿娘见她手巧心细,便在身边多留了几日,今儿一早就送过来了,说什么给储若离点了个小书童。
      八成是来顶替出门采办的澜汍的,还小书童,说得有多好似的,储若离撇撇嘴,如是想。这时,身后响起了扣门声。
      “小主,让阿奴为你研墨吧。”
      储若离:“……”
      用阿娘的话说,她这叫识趣,手脚勤快。但用储若离的话来说,这就叫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储若离不自然地推开门:“啊,那个,我今儿早上不写字的。”
      楚玉笑了,露出白净的两排牙,她并不言语,默默走到桌边,衣袖卷起露出雪白的腕子,拾起墨锭就在研堂里画圈圈。
      “呃……你没听到我说吗,我,今天,不写字。嗯?”
      楚玉半跪在桌边,手脚熟练,依旧抿着唇,不说话。
      储若离回头,果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还以为能多个说话的人儿呢,这样看来,怕是阿娘派来的小“细作”,来督促她来研读什么千字文章,然后之乎者也,文绉绉细皮嫩肉。想着,储若离也就任由楚玉这样默不作声的存在。

      天高且明朗,游云悠悠,一枚红日耀耀中天。
      晴朗的日子就该闲游肆意,可储若离却在榻上缠绵。她不禁想起姮娥的脸,想起阿娘昨夜的留灯久待。心中似有千线万缕千缠百绕,扰得她心烦不堪,只得抿嘴托腮,苦苦思索。
      眼前光影忽的一暗,再一瞬,榻边就多了一双脚。
      储若离抬眼,见了来人,懒懒开口:“楚玉个没规没矩的,也不知道通报一下。要是澜汍,肯定连人也给截和在门外了。”
      来人兀自坐下,笑:“怎么,不欢迎?”
      “怎么会啊,缑大少爷谁不大敞着门恭候?”储若离朝桌边一瞥,果不见楚玉的影子。她什么时候走的,连脚步声都没有。听说猫也没有脚步声,且是凌波微步,不知道楚玉是不是也一扭一扭凌波微步。如此想着,储若离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一直笑啊笑,也不知道笑的到底是什么,反正停不下来。
      真像个女魔头。
      缑玉横:“……”
      储若离还在哈哈,不经意一瞥,恰看到缑玉横双眼微眯,正定定地望着她,表情纷呈。她干笑了两声,方停下,拿眼觑他:“缑少爷来做什么,是不是阿爹的客房尚有不周?那也不该找到我这里来。”
      缑玉横扶额,叹道:“汝果真是榆木脑袋不开花,吾从客房千里迢迢而来,就为寻汝这乘凉纳阴的地儿,唉,汝真是……”他看了看储若离,见她一脸的“继续啊,快演戏”,这才收了那套说辞,道:“好啦好啦,说正事儿,学堂再过两月就要开课了。各家合龄子弟都忙着准备呢,怎见你一点都不急。”
      听他这么说着,储若离方想起那日阿爹大宴迎缑伯伯,自己慌乱之中应下了这“苦差”,听说西川紫姑极是柯厉,她向来早睡晚起,功课随意,这可如何是好?总得找个垫背的,这样紫姑的戒尺就不会只敲在她一人手上。
      “你也去吗?”
      缑玉横想了想,摇头。
      “哦。”储若离心中策划着合适的人选,一个要比她老顽固得多的人,会把夫子的所有精力都耗上,这样就注意不到她了,嘻嘻。
      储若离美滋滋地策划着,冷不丁被缑玉横的一句话劈得一愣一愣
      ————“我要走了。”
      这一瞬,时间仿似一点一点凝固,思绪在这一瞬却飞速地紧紧抓住她。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大概在更小的时候,有位唇红齿白的小小公子,也是这样说的。
      “什么时候?”
      “明日清晨。”
      “啊,正是荷花含苞待放之时。”
      缑玉横忽地一笑:“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你那一塘是莲不是荷。”
      “以前?”
      无数的记忆碎片连成一片,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小小公子,见到的第一眼,她便忍不住让他去看看她的荷花,因为她觉得,小小公子和她的荷花一样美。哪知小小公子才看一眼,就咬牙切齿气急败坏地甩开她的手,道:“你个笨蛋,这哪是什么荷花,这是莲,是莲!”
      她那时很不服气,尤其讨厌笨蛋两字,她是被宠着夸大的,哪容得人家笨蛋笨蛋地叫。于是她二话不说,就与小小公子打起来了。因为小小公子毫无防备,她把他摁倒在塘边,迟疑着不知道打哪一块儿,就在她这迟疑的一瞬,小小公子反扑,坐在她肚子上,一口咬住她的鼻子,痛得她一呼,一脚踹倒小小公子,手脚并用,而后……一口咬住他的鼻子,大叫“你才笨蛋,你全家都是笨蛋!”
      而这反扑的结果是,他们一齐滚进塘里一身湿。
      储若离想起就笑,小小公子气急说“是莲”的样子,还真与那个说“非辒辌车是安车”的少年郎如出一辙:“原来你就是小小公子啊,哈哈。”
      她拍了拍缑玉横,不料却拍了个空。
      原来,他已经走了。

      翌日,储若离没有去送他。
      她记得小小公子离开时,她也没有去送。那天她一直蒙头睡到了午时,今日也是。不是因为不舍,也不是因为伤怀,而是因为丢人。开什么玩笑?她五及女岂是少了个玩伴就哭哭唧唧抹上半天鼻涕的,不能让人见了笑话。她想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
      就像花浸在水里,水知道花的心意。

      此后,日子过得像流水。以前觉得一天太长,总有花不完的闲情,做不完的雅事。而如今,就像有人偷了她的闲情雅致一样,日子快得有点迥乎寻常。
      而在这些日子里,储若离竟才慢慢注意楚玉。
      楚玉每天都早早地起来,不是扫屋子,就是理花草。
      储若离不大爱花,但在她的小园子里,各色的花杂杂地丛生,红的白的艳的鲜的。但自从楚玉那天无意中发现那片罕见人迹的小园子后,不管是白的鲜的红的艳的,都被有规划地分了开,红的站一块儿,白的站一块儿,规规矩矩,垂首默立。
      储若离看了大为动气,连说:“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它为什么在哭泣……这太死板……”
      她都不知怎么说了,楚玉默默地做别的她不管,但是动了这小园子就不行了。以前她只觉得就这小园子还有点朝气,恰和她投意。今儿那些花按花色分开来种,倒失了朝气,看了令人生厌,死板得迂腐。
      储若离为此一气之下跑到她孪生小弟房里,骗吃骗喝了三天。
      一天,储若离按着储若即的手打趣道:“小弟,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孝敬孝敬我啊?”
      储若即不服,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谁是你小弟啊,阿娘明明说我比你年长……”
      阿娘什么时候这么说过?撒谎。
      “小弟孝敬阿姐,应该的。”说着又拍拍他的手,说:“其实你不用这么局促不安的,我又不要你养……”
      储若即耳根子上瞬时爬上一抹红,他转过头怒视,显然是曲解了她的意思,没说一句话就转身出去。
      “哎——,我说错了吗?”她这小弟,别的都好,就是不经说,爱脸红,脸红后一言不合就冷脸,冷脸之后愈发可爱地像她经常玩的傀儡人偶。人偶常抹着两片不相宜的腮红,左右一控制,便是个活脱脱的腼腆小青年。
      其实她小弟跟“可爱”这两字沾不上边,腼腆倒是真的。
      每当储若离拉着她小弟立在镜前,总是自卑忧伤又悲喜交集上半天。她怀疑他们家好东西都传给她小弟了。
      伯兄长相温厚平庸像大叔,仲兄面如冰山难接近,叔兄遗患面瘫难入眼,至于她季兄,就弱不胜衣,白白嫩嫩一个书生相。而与她一同出的储若即,长相优势就表现得过于强大了。
      储若即转承了伯兄的温,继合了仲叔两兄的棱角分明,又不比季兄的文弱。作为和他同一时刻来到这个世间的“孪生”姊姊,储若离简直像枯萎的小花瓣。
      准确来说,储若即不算是她小弟。不过这句话储若离只敢在一个人时偷偷躲在锦衾下说。

      “你怎么还跟着我?”储若即回转身,两条眉毛皱得比毛毛虫还难看。
      “我……你这不生气吗?我怕你做傻事。”这句可是良心话,储若即上哪儿找她这么好的阿姊去。
      “我出恭你也要跟着?”挑眉,意味不明。
      储若离干笑一声,说:“我知道小弟希望我去,但男女有别,我在外头候你。”
      储若即:“……”

      当储若即从茅房意高气昂地走出来,门外并没有储若离的身影。
      他就知道。
      储若即轻哼一声,在旁侍立的妖奴打来净水供他盥手。
      其实他刚刚捏了个决儿,马上就听到储若离捏着鼻子喊:“怎么那么臭啊?我十个香包都不顶用!”
      然后她就开溜了。
      他不禁莞尔。

      储若离正想着,要不要跟储若离说一声,这边手脚一滑,就从瓦檐上“啊”一声跌了下来。
      所幸是自家后院,院墙不高,摔得不厉害。只是半天难爬起来,眼睛进沙子一样痛。
      大概是储若离那一声听着太惨,声量太高,不一时,就听远处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声惊呼:“啊!小主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也被她叫出事了。
      储若离什么墙没爬过,什么地儿没摔过?这时眼睫忽的没那么重了,睁眼,明晃晃之后就是楚玉哭得一塌糊涂的脸。
      储若离挥开她的手:“你看我这样子像有事儿吗?”
      说着就抹了把额上的泥,起身向外走。
      原来她掉进的不是她阿爹阿娘的院子,也不是她兄长们的院子,而是她自己的后院。她说怎么总闻得一股花香呢,原来是她院子里辟出的一块小花园。
      园里的花又恢复了原样,肆意地开,肆意地长,不分花色,不分优劣。
      楚玉忙在后跟上:“阿奴为小主换身衣裳罢?”
      储若离知是她重又将花放了回去,也不与她置气了,便道:“我这儿有一样东西,你拿去给五及公子。”

      没几天过去,澜汍从乐仙都回来了。
      所带回的不是家用布匹,不是药食良材,竟是……一大堆的笔纸!!
      储若离:“……”
      “你兄长们具是分有,干嘛一副苦瓜脸?我看得都……哎,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澜汍边收拾,边叉腰指点道。
      “我怎么不觉得?”储若离在边上给楚玉使眼色,意思是叫她偷偷转移点儿到五及小弟那去,可楚玉一脸漠然,眼神直直的,跟没看到她似的一本正经。储若离没辙,暴躁地在房里踱来踱去:“话说,咱家油缸好像见底儿了,粮袋也显瘦了,再整这么一堆无用的笔纸,我怕是都得做丐帮头头了。山下集市好像有那么几个当铺,不如……”
      储若离说得兴起,澜汍不想也知道她要做什么,到头一喊:“停停停,可别。你什么时候会关心家用了?老娘好不容易弄上来的……”
      储若离停下脚步,心说:我一直都很关心的好吗?
      “那你说,那些是干嘛用的?”
      澜汍手里还攥着一支将离,听她这么一问,那支红艳不俗的将离就像失去了血色般掉落在了地上,澜汍一副“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不知道”的样子,扶额道:“西川学堂不日就要开课了,这些自然是供你上学堂用的。哎,说你蠢,我犯上,说你蠢上加蠢蠢丸子,我还犯上……”
      这年头,说句公正话都难如登天。
      可事实证明,储若离不是一般地脑子不好使。

      夜里,睡在侧堂的澜汍便听见了脚步声。这脚步声不轻不重,大概能想到是踮着脚猫着腰,裙角发出“唦唦唦”的情况。
      这更深露重的,只有白天下心思想偷梁换柱,而后过河拆桥毁尸灭迹的人肯来了。
      不过她可一点儿也不担心,人家有备而来,她也可以。
      澜汍侧翻了个身,和月亮道声好眠便又睡了去。她睡得极熟,极安稳,后半夜的一声惨叫也没能令她有丝毫要醒过来的意思。

      早上,雨露还沾在枝叶上,正是一天之中最清醒最凉爽的时刻。
      储氏一大家子在正堂进行着一场类似商议的集会。
      储族长储钧敛袖坐在上堂,旁边坐着正房储兮月。五个姬妾分坐左右,而储钧的六个娃皆按长幼就坐,储若离与储若即最小,就坐在离上堂最远的地方,基本是想怎么干怎么干只要不闹大就不会被发现。这曾一度让储若离欢乐地跳脚。她坐的那一块,永远都有赶不走的蚊子哄哄叫响。
      而此时,储若离那儿的蚊子好像南迁了,她今天格外的静,连坐在她旁边的储若即都有些不适应,忙俯身已瞧想看个究竟,竟瞧见两个格外重的黑眼圈挂在她脸上。他嘴角不易察觉地抽了抽。
      那边的储若离虽是困得不行,一有异样立马就察觉到,忙不迭睁大眼问:“你盯着我做什么?”
      储若即看着她那一副不可思议有辱斯文的样子,心中是几个月圆又月缺,迟疑道:“你昨晚是偷鸡去了,还是摸狗去了?”
      “你书读多了读傻了吧?”她一噘嘴,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嘟囔道:“人家没睡好就只能是偷鸡摸狗去了?万一我挑灯夜读岂不被你冤屈了。”
      储若即:“……”
      “我那是关心你好吧?”
      “谁让你关心啊?”储若离此时有一百个心想弄死他,又苦于昨晚实在没睡好,就重又闭上眼睛,嘴角边呼噜一声冒出好几个泡泡,看得储若即嘴角连连抽搐。
      说起昨晚,真是惊险。太惊险了这,她不就偷偷起来了嘛,本想着收拾收拾澜汍带回来的笔纸,可谁想笔纸没找到,她在暗夜中一脚踩中一个……滑腻又软柔的东西,吓得她立马惨叫出声,然后就一夜无眠。
      惨啊,惊险啊,谁想得到啊……
      储若离在心中悄悄吐槽,嘴边不经意又吐出一两个泡泡。

      往常“热闹”惯了,储若离总是压低声音讲几段笑话,无论是季冬还是季夏,蚊子声总不断。储若即既不想这样看她呼噜下去,也不想空气中没有蚊子声。
      这样想来,储若即难得的主动搭话:“小姊,你前几日送我的比翼笔是几个意思?”
      那比翼笔,也不算多贵重,但全妖界只得两支。其笔身纹有双鸟比翼飞的图案,朱色漆底,精美至极,乃笔之上乘。阿爹都舍不得予他,而储若离竟叫粗丫头送了来……

      其实小眯一会儿也做不了什么梦,但半梦半醒迷离之间,竟看到漫天的大火,在黑暗中烧得肆意,左边那个檐角还没染上火苗,下一瞬,一浪火就扑了上去……
      储若离困惑,皱眉:“什么什么意思?我这儿正做梦了,正在头上,别吵我。”说着撇了撇嘴,又呼噜吹了个泡泡。

      午时,储若离就莫名其妙地坐上了离家三月的车。车上只有伯兄不在,细下一问,才知道这是去西川上学堂去的,而伯兄最年长,就留在了家中学习处理妖界事务。而早上阿爹办的家宴,正是为此。
      储若离心态崩了,心说,学堂是给小孩子开的,我都多大了还上这玩意儿?要怪只怪她早上家宴睡得太熟,要不肯定投反对票。
      听说西川学堂开学即有考试,她的几个兄长连同一个小弟都忙着举起书本看,没一个搭理她。
      储若离无趣,从袖中摸出一小块铜镜,本想看看那两颗门牙长好了没,刚举起,镜中就赫然映出一个双眼周围泛黑的小女巫形象。
      储若离清了清嗓子,假装很满意,收起镜子就去睡美容觉了。

      尔是山据东,西川盘西,两地相距万里之遥,倘若村民甲从尔是山赶去西川,日夜兼程,马不停蹄,最少也要半月。这还不排除路上的不测,倘若再遇个匪抢劫,或是尔是山地界阴雨连绵,造成山顶巨石滚落的话,村民甲怕是永远也到不了了。
      不过只是假设,这年头,哪还有人做土匪?大阜国泰民安,土匪早在多年前绝了种。

      不日,储若离一行就到了。
      虽说村民甲一路上意外不断,但储家的马车,村民甲可说是远远落在了后头。他们没花两日就到了,而村民甲还要日夜兼程上半月,可怜,可怜。
      储若离一下车,就伸了个懒腰,摸出小铜镜一瞧,黑眼圈来过的痕迹影儿都不见。可惜两颗门牙还没长出来,这让她怎么见人??!学堂里的公子哥可多了,以现在她门牙都没长好这情况来看,怕是只能远远观望了,哎,村民甲跟她能比吗?她才是真真可怜天见!这样想着,连连叹气。
      仲兄走过来一拍她脑门:“想什么呢?”说着捏了个决儿,收了马车,只见后头,楚玉拎着一袋笔纸微微朝她扯了扯嘴角。
      储若离:“她怎么也来了?而且……还带着那些……”
      仲兄冷着张脸,仿佛疲于与她做任何交谈,冷冷开口道:“楚玉是你的小书童,自然要来了。”
      储若离苦着脸,双手抱胸,想道:澜汍有什么不好的,别告诉我她已经上过学堂了。
      不知道为什么,储若离就是不喜欢楚玉。她哪哪都做得巨细无遗,但储若离一眼就看出她的目的,
      ——讨好。
      这种讨好后面好像还藏了更深的目的,不管它是什么,都非常非常令储若离反感并且讨厌。
      “西川学堂这也太大了吧?”季兄用手肘碰了碰在旁的叔兄,由衷叹道。
      他这么一说,储若离这才注意到,这个在她生活中出现了很多次,并且以后将占据她大部分闲散时期的学堂。
      是的,西川学堂很大,不是一般的大。
      在储若离有限的古文钻研里,“大”是一个空间词,形容占地之大以及给人的视觉冲击。
      远处,半山腰,遥遥“生”着一座宅院。
      不过半时,从“院子”中飞来一个女人,落地后正朝这边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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