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斗赢家》君随缘

26、特别狠

　　傅冷月身不由主，又一次烂醉如泥。

　　次晨他是被冷水泼醒的，迷糊间只觉得湿答答的衣物粘在身上十分难受，睁眼见沈蓉站在床边笑嘻嘻地端着个大铜盆，旁边站的是他叔父傅季晟。

　　“别闹。”傅冷月的宿醉干扰了他对傅季晟的怒火程度判断，他扯了扯身上的湿衣，想脱了再继续睡。

　　傅季晟的大脚下一刻就踹上了他的尊臀，他这位叔父脾气古怪，对待子侄向来要求严格，对于家族里的长子傅冷月的严格程度，还要更多十倍。

　　“挑个死法吧。”傅季晟冷笑道。

　　傅冷月这款和彻底醒了，他猛地从床上蹦起来，见其弟傅冷玉已经在旁边的墙根跪好了，望着他的表情可怜又无辜。

　　“我我我我……”他一着急便有点磕巴，偌大一条汉子，在傅季晟的积威之下，默默地去与傅冷玉跪成一排。

　　“你昨天到底做了什么事，自己还记得么？”傅季晟阴恻恻地问道，他外表也是傅家人传统的高大英俊，只是气质阴郁，可令路人也望之胆寒。

　　傅冷月想到昨天看见的那张脸，眼泪夺眶而出。不过沈蓉在跟前他也不想丢人，举袖佯作抹了一把汗，竭力压抑自己的悲伤，低首叹道：“我看到卓家小娘子了。”

　　天下姓卓的也多，在傅家，卓姓特指某一家，傅季晟从牙缝里倒抽一口凉气，问道：“你想说你昨天唐突的林娘子是……”

　　傅冷月点了点头，他不敢抬头看叔父的表情，倒是傅冷玉在旁边惊讶地问了一句，“她不是已经……怎么又变成了林家的小娘子？”

　　沈蓉早把大铜盆搁在一边，闻言问道：“郎君是不是认错了人？林氏书香门第，林娘子未嫁之前一直养在林老夫人跟前，等闲不愿意见生人。”

　　傅冷月似乎全然避讳的意思，他异常坚决，“就是她，不会错。”

　　沈蓉微一犹豫，傅季晟已经过去又踢了傅冷月一脚，“卓家坏事的时候，卓小娘子才十岁出头，你们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你如此耿耿于怀。”

　　傅冷月的故事简单而老套，卓家女眷没入教坊司，卓娘子被老鸨培养了几年，艳帜高张头一天招待的就是傅冷月，她后来以“绯衣”之名成了教坊司的头牌，傅冷月念着旧日的情分，走马章台多半是去寻她。

　　后来，有一次傅冷月被人追杀，逃到教坊司。卓娘子舍命救他，自己却与贼人同归于尽，葬身火海。

　　傅冷月从此就中了邪，他绝不承认卓娘子已经被烧成了飞灰，毕竟火海不远就有暗渠，按照卓娘子的智慧，必然会想办法逃生。

　　这段故事听起来十分动人，沈蓉冷笑道：“你想怎样？”

　　傅冷月突然抬眸，问道：“我想怎样都可以吗？”

　　沈蓉微笑道：“我与郎君夫妻一体，自然是以郎君的好恶为重，更何况……我与林娘子情同姐妹，也不舍分离。”

　　她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

　　傅季晟轻咳一声，他对这个根本不想掩饰自己恶意的侄媳妇十分好奇，问道：“原因？”

　　沈蓉的表情有点得意，“我这十二哥身子弱，他经营望仙楼多年，殚精竭虑，呕心沥血。这次轻易就让出来给大哥，我总疑心有诈，听说林娘子是他的心尖宠，就想着再试试他。”

　　若是寻常人家，还未过门的新妇这般狠辣，早已经有所提防，偏偏傅家的门风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傅季晟倒是格外欣赏沈蓉，点头道：“甚好。”

　　傅家人这三言两语，很快就在沈宅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

　　沈荇大清早起来就与林芷商量着如何装病，前夜又被沈荇撩了没吃到肉的林芷满腹郁火，特别想与他动手打一架。

　　哪有他这样借酒盖脸，撩得人心神荡漾，又能忍住不给吃的男人？

　　考虑沈荇虽然看似体弱，其实她再强十倍也打不过，林芷便换了怨而不怒的淑女模板，瞥了他一眼，连一个字都懒得回应了。

　　两人耳鬓厮磨，沈荇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会不心动？只是林芷身内余毒未清，正治疗的关键时刻，他不舍得她再多受苦，次次悬崖勒马，他也苦不堪言，恨不得林芷身体早点恢复正常，才好做交颈鸳鸯。

　　见自家新妇似有抱怨之意，沈荇又气又笑，凑近了细细与她说了无数情话，才算是把她哄转回来。

　　沈蓉明日大婚，前头安排沈荇也有职司，他也一并请宋妈妈去告了假，只说身体不适，宁可在家守着林芷做一对并蒂莲，完全不打算理会前头的宾客盈门，鼓乐喧天。

　　他原本以为可以赖过这一场，把沈蓝、傅冷月这些不安定的因素都撵走再说。谁知天不从人愿，湖州商会的大总管郭荻陪着湖州府尹赵谟亲来道贺，特意点了他与林芷的名字，邀他们去前面一见。

　　原来当初帮助荇对账，不知怎地传出去了些消息，被湖州商会上上下下传得神乎其神，郭荻与赵谟闲来说起此事，十分艳羡，也引起了赵谟的兴趣。

　　今日到沈宅贺喜，赵谟也特意问起了沈荇夫妇。

　　父母官相邀，沈荇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也得强撑着来见，沈老夫人流水也似地派了七八个人过来劝说，沈荇不堪其扰，没奈何带着林芷往前面来。

　　沈荇装起病来炉火纯青，他立即就能收敛了健康的容色，整个人便恹恹地如同重病缠身。林芷便不太行，她虽然能演出弱不禁风的体态，可是她这几日被沈荇治疗，精神特别好，便是涂了一层暗沉铅粉也盖不住她的光华。

　　今日沈宅前院开了流水席，无数宾客往来恭贺，热闹非凡。

　　沈老夫人正房的花厅里摆了一席，这是闹中取静的意思，赵谟坐在首席，郭荻、傅季晟并地方上有头脸的人物相陪。

　　沈荇夫妻过来相见，少不得一阵寒喧热闹，有沈荇在，林芷只需做个浅笑行礼的木头人即可，倒也不算麻烦。

　　她是女眷，见过礼之后，就被一阵风似的刘娇娘带着几个族里的妯娌簇拥走了。

　　沈荇特别小心，特意命宋妈妈、玛瑙一起跟来，再加上秋霜、冬雪，料想四个人随侍，再加上内宅也有不少湖州城里有头脸人家的女眷到贺，处处皆是眼睛，倒也不怕旁人欺负了她。

　　孰料酒过三巡，宋妈妈就急匆匆地着人进来递话，说娘子身体不适，请郎君快些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