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斗赢家》君随缘

22、待下岗

　　病重体弱的沈荇，黄昏时分带回来了一位绝色美人儿的事情，很快就在沈宅传开了。

　　众说纷纭，有人听说是林娘子与他闹了别扭，他有意从青楼楚馆寻了一个与林娘子有几分相似的美人带回来怄气。

　　也有人说，是先有这位美人儿，碍于家训不能娶，所以才有了林娘子——现在这位美人儿总算是松口愿意跟他回家，只怕以后林娘子的日子要难过了。

　　沈老夫人听说了这个消息，恨得牙痒，将钟氏与沈荇喊去痛骂了一顿，差点没请家法。钟氏无端受累，差点没气厥过去——沈荇拒绝了钟宜，反倒从外面弄个女人回来，这是说钟宜连外面千人枕万人睡的下贱女人都不如？

　　林芷与林椹离开之后，冲动令她想直接跑路，理智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连不甚靠谱的林椹都说，“先回去冷静冷静，找沈荇撕掳明白，说好和离再走也不迟——又不是你偷人。”

　　他的底线是能领回活的林芷就行，如今事态发展似乎有机会和离，能多争取利益，他当然想要试一试——尽管林家女儿不管是和离还是被休弃，都会有男人上门跪求下嫁，但是不影响她名誉的和离是上策。

　　林芷的态度是离开沈荇再说将来怎么办，尽管社会规则对女性极度苛责，但也许她有办法活个更精彩的人生呢？

　　她没有带侍女，随林椹回来自然是往他所居的外院。按古代社会的规矩，沈荇要是没有派人来接她，似乎也就意味着两人感情破裂的开始了。

　　尽管她对沈荇从一开始就不是感情，而是迷恋。

　　毕竟全天下女人都一样，看到明亮而闪耀的东西都有天然喜爱，但是真正说到爱情，必须有点让她为之奋不顾身的东西，沈荇显然没有给她这些。

　　所以也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若是在内院，沈荇带个女人回来的消息，只怕她会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的。可是她这会听到沈荇回来带了个女人，还安置在外院时，已经特别淡定了。

　　常规流程嘛。

　　林芷脑补了一出大戏，谁知没过多久，宋妈妈就带着玛瑙并两个小丫头过来接她了。

　　天才黑没多久，凉风徐来，卷过一阵不知名的花香。

　　林椹才陪她用了夕食，叔侄两个在院子里对弈，她把林椹杀的片甲不留，正得意畅笑之际，抬头见宋妈妈带人过来。

　　她稍一犹豫，就认出了后面那个素净细巧的婢女，就是她才来时，代表沈老夫人看她的玛瑙。

　　“给娘子道喜，老夫人心疼娘子单薄，平素操持家务不免劳心费神，就将玛瑙赏给郎君了。”宋妈妈见过林椹，向林芷解说时，笑容极是矜持。

　　林芷心中充满了“老子不干了”的愉悦，对于沈荇房中多一个玛瑙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倒是林椹索性投子认输，冷笑道：“你们老夫人倒是对儿孙关切的很。”

　　宋妈妈就是来听亲家排揎的，她脾气甚好，含笑解释了几句，左右无非是祖母心疼孙儿孙媳，派个得力的人手过来帮衬云云。

　　玛瑙能在老夫人跟前做到婢女中有头脸的位置，自然也不是傻子，她盈盈上前见礼，林芷一个将要离职之人，也没有什么争胜之心，说了几句客气话。

　　夫郎的保母带人来接，林芷也不能在林椹处继续盘桓。她满腹都是如何与沈荇吵架的腹稿，没想到她家小院的花厅上红烛高烧，沈莹与钟宜森然端坐，仿若两尊罗刹鬼。

　　林芷的心情更好了。

　　.

　　宋妈妈都有些吃惊，林芷嫁过来这么久，每昏死一次就换一个性格，这次似乎稳重了许多。连玛瑙都有些诧异，小声问她，“妈妈，林娘子似乎……心情甚好？”

　　这可真是奇怪哉也。

　　别说她们，就连秋霜冬雪等人也都看傻了眼，林芷见到沈莹、钟宜二位上门来找麻烦的架势，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不说，说话客气斯文，当真令人舌挢难下。

　　“嫂嫂，你说我哥是不是太过份了？”沈莹吞吞吐吐地讲完沈荇弄了个女人回来的惊爆八卦，见林芷如古井无波，丝毫不为所动。

　　“还好吧，人多热闹。”林芷浅笑着望向钟宜。

　　她的眸光似乎刺伤了钟宜，后者最近明显因为婚姻大事一波三折清减了许多，下巴都瘦得有些锋棱了，“我们走吧。”

　　“你们真是没出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哥胡闹吗？”沈莹满腹牢骚，似乎找不到突破口，憋得要死。

　　“十二兄想来定然是爱她如狂，否则怎么会不顾家规把人带回来呢。”钟宜细声细气地开解沈莹，“只是连累了姨母挨骂，我极是心疼。”

　　这种手段完全无法激怒林芷，毕竟夫郎虽然现在是她的，但也许明天就不是了，她微笑道：“钟家妹妹说的极是，莹莹也不要烦恼了，快些回去睡吧……等你哥回来我就说他。”

　　“你说他有什么用啊！你要管管他的！不然以后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家里拉，可怎么办啊！”沈莹颇有点着急，手里的团扇扇得如疾风一般。

　　“胡说什么呢，林娘子与十二兄万般恩爱，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起了龉龃，我们快走吧，别惹嫂子不痛快了。”　钟宜连忙相劝，内容当然也不怎么中听。

　　林芷默默加入了这两人的阵营，主动递刀子，轻声道：“其实也都怪我，自己三灾八难的，又一直无子，郎君休弃了我也是正理，再多些女儿来开枝散叶，不是什么坏事。”

　　沈莹听到“无子”二字就动了心思，她等钟宜说了几句客气安慰的话后，立即要带钟宜告辞。

　　.

　　送罢两位恶客，林芷自然回来沐浴洗潄不提，她对沈莹和钟宜两人抱着同情的心态，毕竟没受过什么教育的古代女子，能做出挑拨离间又不够段位的事来也不稀奇。

　　玛瑙是老夫人房里拨过来的，近身伺候自然以她为首，秋霜冬雪两人倒往后退了一步。她手脚利落，察颜观色的本事又高明几个段位也不用多说。

　　闲话家常，玛瑙又是极利索的，事情说得明明白白，林芷心中暗自点赞，她已经开始从局外人的眼光里看沈荇的这几路桃花，心情平淡如看注水电视剧。

　　玛瑙若是能穿越到现代，就凭这本事做个总裁助理绰绰有余，绝对青云直上，可惜生在古代，只能困在沈宅大院里仰人鼻息。

　　想到此处，林芷难得叹息了几声。

　　因她已经准备歇下，秋霜冬雪退出去收拾，独留玛瑙内室隔间里整理她明天要穿戴的衣饰。此刻听到她一声叹息，静悄悄地出来，挨着床沿便跪下了。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林芷微惊，立即坐起，她不习惯别人动不动就跪，自己也经常忘记这是传统礼仪的一种。

　　“玛瑙罪该万死，求娘子原宥。”玛瑙望着林芷，并不敢起身，珠泪滚滚而落。

　　“胡说什么呢？大半夜的别吓人，你起来坐着说话。”林芷探身扶她起来。

　　她亲自来搀扶，玛瑙也只能从命，只是虚在床沿上挨着，不敢坐实了，泣道：“老夫人将我给了郎君，其实为了救我的小命！”

　　她这个故事讲来也特别的简单，就是传统大宅里常有的情况，不成器的儿孙觊觎祖母跟前的大丫环，只不过她特别惨，被大房的长子沈蒙和二房的沈慕争夺。

　　两人一个贪小便宜一个花心浪荡，几次三番逼迫她。如果沈老夫人不提出要将她给沈荇，她已经准备寻死了。

　　玛瑙重又在床头跪下，泣道：“娘子放心，我对郎君绝无非分之想！只求有个安稳窝，能吃口太平饭，不敢再妄想其他，您发发慈悲，留着我吧！”

　　林芷心中充满了马上就要下岗再就业的喜悦，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替未来的沈荇娘子表达了十分大度，“你放心，既然来到我这儿，绝不会让人再欺负了你。”

　　玛瑙诉说衷肠，指天誓日定要好好伺候林芷，又说了些闲话，见林芷隐约有朦胧之意，她便将薄被给她盖好，悄悄放下了锦帐。

　　她退出去时，赫然发现沈荇就站在帐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她与林芷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差点失声惊呼。

　　沈荇的俊脸上遍布乌云，声音也干涩难言，“出去吧，我在房中时，从来不留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