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雷震星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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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有其道，殿下，烦请稍安勿躁，我观星最多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就可以为殿下策问吉凶了。”贺辰觉得何远暲简直就是问题少年，不停地问自己问题。他觉得现在的这种感觉应该是被问得有些“烦”，语气间未察觉间带了一些焦躁。
贺辰的耐心一直很好，从来不会有不耐烦的情绪出现。虽然他察觉到了自己的不耐烦，但是他此时并没有功夫去深究。
“好好好，那最后一个问题，我可以去四处转转吗？就在这个观星祭坛上。”何远暲听到了流水的声音，他是第一次来占星台，也是第一次来祭坛。不同于他的皇兄和皇弟，他从来没有获得过来到祭坛参加一些祭祀仪式的资格，更不用说请天枢或者其他星师帮忙占星了。
除了，那些每十日一封的占星手稿。
想到此处，何远暲的目光不由得变得温柔许多。
“可以，殿下小心些便是。”虽然观星祭坛上比较暗，但是下方的日耀珠还是有微弱的光芒传上来，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小心些也是没有大碍的。
没有人在一旁不停地提问扰乱思绪，贺辰很快入了境，抬首观星，一趟观察下来神色没有太大变化。在最后看到某一方位的时候却极轻地抿了一下唇。
何远暲踱步回来时，贺辰正好站起身，他看向何远暲，“殿下回来了，正好，可以开始了。”
说完，贺辰走到墙边，利索地打开一块墙砖，取出一个小漆盒，将小漆盒中封缄好的信封拿了出来。
“是不是这里的每一块砖都有机关在啊？”何远暲觉得贺辰放自己一个人在祭坛胡乱转悠其实很危险。
“没有夸张到那种程度，只是很多东西凭借人力背来背去太过于麻烦，先辈们就设计了这些机关。”贺辰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封，将其中的信纸取出来。
贺辰把信纸翻来覆去仔细看了看，又往信封中看了看，最后甚至把小漆盒也翻看了一遍，“殿下的纸上怎么是…空白的？”
“啊？空白的？不可能啊，我绝对写了字的。”何远暲拿过信纸，发现果然是空白的。
“字在何处？”贺辰把信封和小漆盒也递了过去。
“嗯…阿辰你有没有火折子或者蜡烛什么的？”何远暲问道。
“有，稍待片刻。”贺辰说着，又扣了一个机关，将火折子递了过去。
何远暲将空白的信纸在火苗上晃了几晃，字迹慢慢地显现出来了。
“殿下为何用这种方式，其实没有必要，祭坛的保密性很高的。”贺辰接过信纸，“殿下的字很好看。”
“看来当年太师逼我逼得那么紧张是有道理的啊。”何远暲笑着说。
“亲自挑选自己的幕僚？”贺辰将信纸上的问题念了出来。
“嗯。”何远暲点点头，“可能你不知道，我在用人方面一向喜欢自己来感受，别人挑的人再好，也不如自己亲身去结交之后来得真实。”
“很在理。”贺辰道。
“但是按照惯例的话由父皇来择定，如若我一定要自己来择定自己的幕僚的话，是吉是凶？”何远暲在贺辰大多时候都是一副淡泊疏朗的样子，语气间也带着十成十的随性，言行举止大多也不是特别严肃正经。但是此时的何远暲给贺辰的感觉却是格外认真。
或者说，较真。
举个不好听的例子，就像一个被命运苛责的人，往返于各个星坛之间，逢人就问，一定要得出一个答案一般。
贺辰动了动手腕，看向何远暲，示意他低头。何远暲顺着贺辰的指示低下头去看，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无意识地紧紧握住了贺辰的左腕。
何远暲立刻放手松开，在往常，他一定会讪讪地笑笑，然后说不定还会用手轻缓地替贺辰揉一揉刚刚用力紧抓的地方，一遍说对不住一遍哄贺辰笑。
但是此时的他却再一次重复了方才的问题，“如若我一定要自己来择定自己的幕僚的话，是吉是凶？”
“吉。”贺辰不着痕迹地退了一小步，果然，何远暲作势又伸手去探贺辰的手腕，结果捞了个空。
“真的吗？”何远暲将伸出去的手收回来，改握住自己的手腕。
“我占星至今，从无错漏。”贺辰不有得皱了皱眉，“殿下什么意思，这是质疑我的占星水平吗？”
如果是旁人，或许没有这个底气，如果是其他厉害的星师，也不会如此直白的问出来。
或许年少的一种表现形式，就是直来直去。
“没有，我绝无此意。”何远暲其实还在走神状态，但是嘴上却先于大脑，“我绝对信得过祭司的占星。”
“无事，你信与不信并不重要。”贺辰摇摇头，将心中涌上来的感情压下去。
贺辰心中叹息，情感波动着实不好受，眼前人头脑不清醒倒也罢了，自己怎么可以不清醒？
“当然重要，对我来说就很重要的。”何远暲还未彻底从“吉”这句回答中清醒过来。“我只是一时欣喜，在想着如何获得陛下的同意。如若提得不好，怕是会被怀疑结党。”
贺辰没有理会何远暲，将信纸收好，回到墙壁处，叩机关合上了墙砖之后，就往下观星台的台阶处走。走了一小段距离回过头，发现何远暲还在原地沉思，“殿下，我走了。”
“嗯。”何远暲随意应答着，心中却在不停盘算：直接向老皇帝提显得问心无愧，但是何远昭才被发配，就这么着急不是很好，但是却也不得不提了，毕竟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要举行选拔考试了，如果不提前说的话，倒时候应该不好安排。最终还是老皇帝圣裁，那不就等于是老皇帝的幕僚？
老皇帝还挺年轻，至少还有个十几二十年的功夫。
贺辰见何远暲没有动静，又提高音量喊了一遍，“殿下，我走了。”何远暲这一次却连应声都没有应。
贺辰扶着腹部转了个身，决心不再等何远暲，下了观星台又发现不能不等他，毕竟人是自己带来的，还要完完整整给送出祭坛，外人哪怕是皇亲国戚都不能够在祭坛随意留宿。
贺辰抬头看了看阶梯，抿了抿唇，还是扶着腹部抬步往上走去。
他习惯性地抬头，发现何远暲整个人的神情和气质都变得很陌生，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似乎是把原来小心收敛好的气场一下全部放开。
贺辰突然觉得，何远暲或许一直没有以真心示人。
所有的洒脱都是在表面上，所有的疏朗也都是在言辞间。
终究不过表面言辞罢了。
贺辰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大概是生气了，生气何远暲不理自己，也生气何远暲并没有诚心相待，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合何远暲的相遇都是一场早有预谋。
真是，情不知所起，动而难止。
他猛地拽过何远暲的袖子，“第三遍，殿下，我走了。”
“啊？什么第三遍？阿辰你等会，怎么了？”何远暲刚刚决定刺激自己的皇兄，让他来提幕僚这件方法，还没有决定如何更好地进行下一步操作就被贺辰拽住往祭坛边缘走去。
“送殿下离开。”贺辰碍于伤势，体力不支，脚步虚浮，此刻又分出力气拽着何远暲，不免加快了脚步借了一部分何远暲的力气来撑着。
“你慢点。”何远暲打着哈欠道。
“闲杂人等不容许在祭坛过夜，天明之前需要送殿下离开。”贺辰拉着何远暲大步走着。
“可是离天亮还早。”何远暲拉住了贺辰，他只是轻轻地一拉，没成想这一拉把贺辰拉的重重地摔在了自己怀中。
贺辰一声闷哼传来，捂住的不是腹部，却是心口位置。
贺辰觉得，受伤什么的，或许还是挺痛的，他的疼痛感自从签订了星命契约开始就在慢慢地增强。虽然先前至今的虚弱都是出于身体本能吃不消，而不是意识上的痛苦。不过刚刚那一下撞，倒撞的他真的是第一次觉得“有些疼”。
“怎么了？可是触到了你的旧伤？”何远暲就着抱着贺辰的动作问道。
贺辰推开了他，“无妨。”
“怎么又是这句？真的无妨？”何远暲问。
“无妨，走吧。”贺辰没有再拉着何远暲，只是沉默地走在前面。贺辰本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他可以在房间里闷着连着好几个时辰不说话，也可以在祭坛不声不响地观星一整夜。
何远暲却也一反常态地没有出声，他在脑海中又策划了一番，定下了具体的让何悬若同意自己亲自选择幕僚的具体操作。等到他把事情在脑海中规划清楚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走了大半程了。
“咳咳咳。”何远暲道，“这一路上也太安静了，走在山里，让人觉得十分心慌。”
“平心静气，不行为非作歹之事，自然就不会慌了。”贺辰一路上也渐渐地平复了心绪，向以往一样淡淡地回应道。
何远暲听后被噎到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才是，“哦。那个…嗯，你说的有理。”
接下来又是一路无话，到了山下祭坛正门口，贺辰送何远暲上车，“殿下，恕不远送，告辞。”
贺辰转身，何远暲半个身子探出马车，将手从他的手臂下方绕过来，半搂抱式的拦住了他的路，低声在他耳边问道，“阿辰是在生我的气吗？”
“我为何生殿下的气？我为何会生气？”贺辰没有回头，却用力推开何远暲的手。
何远暲见他表现，明明就是一副生气的样子，笑道，“好吧，祭司大人操劳，需要好生休息，我明日再来赔罪。”
言罢，何远暲坐回马车内，轻轻地拉上帘子。想着想着，突然发现不对，又在心中轻笑着道，“也是，阿辰怎么会生气，明明说是没有感情波动的人。”
不过，明日还是须得去好生哄一哄。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雷震星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