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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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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ene4/A-2】
水是冷的。
浇在身上是温的。
浴室外,莫林打量着凌乱的屋子。
天生带着洁癖的他简单地将一些旧报纸和杂志规整在了一起放在了沙发的一旁。
这个家承受太多不该承受的东西,满室的灰尘与污渍,失去了一个家的原本味道。
浴室门的玻璃纸下半部分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开了口子,可以清晰地看见马扎上堆放的衣物。
莫林很少见过,带着几分青涩,觉得嗓子有些痒,便出门点燃了一支烟。
在浴室里磨蹭了一会儿,谢云初用胶布将滴水的管道固定缠好,这种方法暂时能补救一下,剩下的只能看老街管道的天意。
身上的一些伤口断断续续地出着血,因为门和窗同时打开的缘故,飒爽的秋风如水迎面淋了上来。
“谢谢...你。”她一字一顿地点着头说出来。
莫林将烟掐灭,丢在了门口的铁皮桶里,“没...”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女性美好的(酮)体。
一张单薄的米黄色布片遮住了重要的部分,作祟的秋风不时撩起少女的裙角。
象牙白色的皮肤,激起了身体某部分的反应,他干咳一声,将刚想说的话一并卡在了喉中。
想到此处,一道鲜红的血痕缓缓从她的头上留下来,谢云初不以为意地摸了一下,五指猩红。
“你额头流血了,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但我家的药应该都..”她转过身去,翻找了一会,“都过期了。”
莫林摸了摸后颈处,笑道:“我帮你去买吧,你在这里等等我。”
房间,稍许整洁了很多。
谢云初拿起指甲刀将颜料染黑的指甲全部剪了去,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将门带上。
喁喁自语说道:“没事的,哥哥,会回来的,约定好了事情哥哥一定会做到的。”她心满意足地笑了,坚信,不会失约的。
离开家时,已经接近晚上八点多了。
谢云初没能挽留住他在家中吃饭,目视着他离开了巷尾。
【scene5】
青黛的天色,还没有熄灭的路灯。
已经回到了上学的路。
谢云初在内墙踮脚了好长时间观察没有人之后,双臂一撑,翻越过了两米高的围墙,她熟练地扒着尖尖的栅栏,按照自己哥哥说的那样放低重心,找到合适的落脚点,
如同一只落网的灰兔,摔进的不是坚硬的地板,而是陷入一个人的怀中。
但凭借那种气味浑身一个激灵向左侧翻了下去,这次,才感受到了臀部和脊椎的麻硬感。
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威胁。
源于人类心底纯粹、原本的恐惧,搅拌入味蕾之中,味道洇开,让少女平展的眉梢微微顿下。
油条与馅饼的香气塞满了云城的大街小巷内,谢云初踩着腐叶掺着青苔的石砖犹豫着相哪一个方向跑去。
“隍言,那天的事情,”她顿了一下,绞紧着背带将嘴内的口疮咬得让自己失去痛感。
谢云初抬头,想好的话却因为一个看似普通的眼神堵在了气道之内。
他已经不再是两年前认识的那个隍言,彻底从厚茧中兑变出来,那薄薄的翅翼已经丰满结实,如同,站在面前的人。
隍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两人都没有继续开口。
“还是你那一天的样子更好看一些。”
“哪一天?”谢云初紧张地脱口而出,心中只想迅速地逃离这片魔掌芸生的地方。
“当然是四天之前?还能有哪一天?”
四天之前…
想到那些极富有侮辱性的场面,她感觉到灵魂瞬时剥离自己身体一秒,然后很快收了回去。
缠绕着发带的一缕发丝被轻轻地撩起,他如一件物件似的把玩在手心当中,当然这对于谢云初来说不是最重要的,是那抹笑容又出现了。
“不能笑的你,是我们这种人眼中最完美的目标没有之一,得益于你生来不知道什么是喜悦的缘故吧。”
隍言说话像是在唱歌一般,轻飘飘的,带着她整个人的思绪开始不稳起来。
不笑的人,最完美的目标。
一定是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而自己却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做什么。
他冰凉的指尖(暧)(昧)地勾勒着自己的耳廓,再转为指腹摩挲着自己的脸颊,最终成为指肚顶起自己的下颚。
谢云初只是在那一刹那做出了一个决定,双手推开了他,气息不稳地大喊:“隍言,你这个疯子,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先走了,失陪了。”
只是,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知道,这句话需要多少勇气。
积蓄了两年的勇气,在撞进眸中那片寒光中全部消失。
身后的人,将触碰过她肌肤的手指移到嘴边如还没有被完全餍足的野兽一样舔舐。
他越来越喜欢、满意这个被自己整理好的“试验品”。
只要将越来越多关于“恐惧”的食量塞给她,那谢云初一定会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成为一样的人,然后顺利地按照两年之前的那个约定继续谱写关于他们两个人的故事。
没想到,
万万没想到,
他会变成这般痴狂之症。
但这又和自己有什么联系?
谢云初习惯性地抓住肩带向上掂量了一下,忽然才发觉到自己背包中的东西空了。
她慌忙地在原地踱步了一小会儿,只觉得头顶有一道身影掠过,见来人是那个半熟半生的男人——莫林。
“莫林……”她低低叫了一声,鞋子不断地捋着地上压着轮胎印的树叶。
猝不及防,一道反光射进了眼睛肿,她撇过身去,看到了自己的课本。
“这是你那天掉的,我从你家出来的时候捡到了看到是你的名字,喏,你写的字还挺好看的。”
“谢谢。”谢云初抿嘴一笑,转过身去快步跑向了公交站附近。
【scene6】
“楼下是什么教室?”
“活动室?不像啊,下午才开呢。”
“画室吧,去看看,什么动静。”
“不了……”
青鸾示意了一个眼神,将手机塞进口袋里,扯着长信的袖口从后门离开。
长信看了一眼门外,立马改口道:“噢噢,对了,我们去看看画室那里怎么样了,听说又来了个新成员,哈哈,走吧走吧,青鸾。”
她在门口磕了磕皮鞋的尖端,熟视无睹地将目光抽离,扭下门把手再次顿挫了一下。
“看到了吗?照片上的这个女孩,是不是她?”
“当然了那根蓝色发带,哈哈,一眼就认出来了,土死了,哈哈哈——”
“嘘,小点声呢,有人可是拍到了她一个早上和两个男生走。”
“那又怎么了,这种噱头。”
“什么噱头不噱头的,她一开始是跟着隍言,又跟着那个年纪小混混莫林,别提了,和那个搞完了又找下一个。”
“真的?”
“这还能假?照片都摆在这里了,我刚刚正是因为看见青鸾和长信在那没说。”
“但是她们三个人关系好像不是很好了。”
“好像是因为那一次隍言在操场上说‘她是全校公敌’的原因吧。”
“好吧,不说了,卷子都还没有做完呢。”
听她们两个人的谈话自己的坚强只够坚持到了这里。谢云初今年第一次感受到了凉秋的温度,混合着人们心底的那一份窃窃私语,如同百张小手挠的自己心中又痒又麻。
可这又有什么呢?
谁来告诉她,究竟哪个地方做错了?还是在某一个地方自己失了礼节无意莽撞到了身份尊重的人。
学校从初中开始就自动生成为了一个圈,等级,层次。能力、财富、背景等起到了决定性的要素。人们努力主张高声宣扬的爱与公平只不过是一场假象,让这种假象在人心表面上沦陷下去,浸淫其中。
到头而来,不过是万境皆空。
即使这样,又能怎样?
虽是底层正在挣扎的弱小者,我们,正在努力地避免引起掌握一切人的注意,同时像王尔德所说的一样,纵使在阴沟之中也看着星夜的灿烂。
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将不善的目光投向她,谢云初环抱住自己的腰身,走了一会儿才愈发觉得有些愚蠢至极。
“谢云初。”
身后有人在喊她,回过身去,动作带着一点野蛮地将她拉扯到低矮的角落里。
“莫林,你,有没有事情吗?”
谢云初表情自然地看向他,努力地想象着本子上的那些笑容,带着些抽搐地扭出一抹笑容。
虽然更像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莫林带着一些无语的眼色撇向一旁,“你最近惹到什么人了?”
“没有。”谢云初回答干脆。
举止言谈没有暴露出来任何的不妥。
“别逞强了,说出来更好受一些。”
谢云初低头看着自己皮鞋上被摩擦出来的划痕,不知不觉手中捧着一瓶罐装的可可来到了校园后面的长椅上。
为时已经入秋,谈不上什么金风飒爽,兴许是秋鸟噪耳的声音更徒增几分意乱。
“我想拜托你帮我看一看校园bbs上置顶帖的内容,我手机今天没有带。”她胡乱地编了个谎儿,希望直接能萌混过关。
莫林倒是不以为意地掏出手机,快速点了几下屏幕:“你稍等一下,我这个好久都没用了,要重新登一遍。”
“谢谢,真的是麻烦你了。”
谢云初指尖紧紧缠绕着裙边上的线脚,板着一张脸紧张地直视前方。
他将手机递在了谢云初的手里,却被一把躲开。
以这个视角,可以清楚地看见女孩那双未经世事的灵眸,如受惊的小兽向上偷偷撇了一眼。
“你拿着就行。”
“不,不了,你可以……唔……”谢云初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表明自己的意思,但像是很为难一样,将自己的唇咬成唇腭裂状。
莫林无奈地一看,抬起手机翻阅着bbs上面被强行置顶上去的内容。
女孩更加慌乱起来,不断“嗯”“啊”“额”将一些混沌的字音从嗓子肿闷出来。
“这还不是事情?”他将手机侧下来,让谢云初看到了一部分的内容。
她使劲摇了摇头,立马澄清:“不不是你想象的,我只是想拜托你看一下,我不能……”
“不能什么?”
“因为一些很特殊的原因!”
谢云初执着起来,微微鼓起双颊。
“比如?”莫林有些一头雾水地反问。
谢云初说:“比如很多很多不可抗力因素,再说了秘密是不能被人知道的。”
“那天你脸上的伤口是姓隍的做的吧?”话到嘴边,如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
谢云初脸上泛起微不可察的晕红,甩着头发低头喁喁:“就是不小心脸朝地,摔了下去。”
“你这句话和你没说一样。”
莫林语气明显是在催促,他这人一辈子是受不了一个人说话是如此墨迹,要不是之前和她有一番谈话可能以为面前坐的是一个结巴女孩。
“总之,这件事情,谢谢你,还有这杯可可的钱。”
“不用了。这才多少钱。”
她慌乱地摸不着和他相处模式的节奏,从衬衫胸口的口袋摸索出来了几个硬币,递在了男人的手心中。
慌乱中的她,将骨髓当中杯混合出来的青涩提取淬炼了出来,完完整整地自然呈现给他,这样的谢云初很可爱。
伸出胳膊的那一刻,莫林将视线偏转到了袖角那一圈上,沾满了一种浅浅的灰色染料。
他立马分辨出来,那是Touch牌子的CG0色号不会看错的,那就是。
捕捉到了这一条重要信息,还想继续问下去,见女孩差一点因为一块翘起的路砖绊倒在地,她不稳地踮了踮脚尖,扶着旁边粗砾的树干向走廊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