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意相欢朝又暮》临风树

5、横侧峰

　　是夜，残月居于夜空之中。
　　叶知归坐在火堆旁，抱着熟睡的小老虎，宁静的夜里，偶尔能听到火柴被烧得噼啪作响的声音。
　　叶知归忽地睁开眼睛，抬起一只手，手上似有寒霜浅覆。
　　眉头轻蹙，五指伸开，掌心再次出现那团蓝白色的火焰。
　　怀里的小老虎哼哼唧唧的，似乎睡得极不舒坦。
　　手指猛地被握住，温热的触感自指尖传来。
　　叶知归看着身前的人，一言不发。
　　云尽野面带笑意，也不移开手。
　　灵力自指尖传入四肢百骸，似乎冰冷的血液都变得温暖起来。
　　叶知归扬唇嗤笑一声，一点点抽开手指，抱着小老虎，起身往谢朝走去。
　　随意坐在谢朝身旁，将怀里睡不安生的小老虎扔进谢朝怀里。
　　谢朝睁开眼睛看着他。
　　叶知归不说话。
　　谢朝伸手握住叶知归手腕，触手是一片冰冷。
　　面色不改，只慢慢将灵力渡给他。
　　叶知归垂眸，神色不明。
　　云尽野在旁边看着他们，唇角扬起，笑意浅淡。
　　清晨，阳光透过树梢之间洒在地上，依稀有斑驳光点，落在三人身上。
　　叶知归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看着东方温暖明媚的太阳，恍若还身处梦境。
　　这是第二次，梦里有温暖的阳光，融化了冰封许久的霜雪，带来鸟语花香。
　　像极了现在。
　　站起身，望着东方红日，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叶知归撇过头，谢朝也已睁开了眼睛，见他看过来，也看着他。
　　宽袖中的手指微微蜷曲，大拇指的指甲轻轻刮着食指指腹，欲张口说些什么。
　　“我们赶路吧，今晚应是能到里南城。”云尽野看着谢朝。
　　谢朝轻轻点头，“好。”
　　叶知归侧眼瞧了眼云尽野，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太阳落山之际，一行人刚好停在里南城门口。
　　云尽野作了个揖，“里南已至，我要去寻师门中人，不如我们就此别过，来日再见。”
　　谢朝回了佛礼，“既如此，就此别过，云施主保重。”
　　云尽野潇洒一笑，握着剑，转身离去。
　　岐山驻扎在里南城外的横侧峰，他如今正要去横侧峰。
　　目送云尽野离开，谢朝看向叶知归，“叶施主接下来可还是与我同行？”
　　眼看云尽野的背影也看不见了，叶知归朝谢朝笑了笑，“不然呢？我没有灵力，在这里南如何待得下去？”
　　“我之前劝过叶施主。”
　　叶知归笑得无谓，“若之前你不将我从结界里带出来，我如何又会跟着你。再说，好人做到底，你们佛家不是最讲究积善了？”
　　谢朝浅笑，“那随叶施主之意罢。”
　　叶知归笑着一甩袖，率先进城。
　　“你与那人如何认识的？”路上，叶知归问。
　　“叶施主是说云施主？便是在客栈认识的，他与我大师兄相识。恰巧他也要来里南，便相约结伴而行。”
　　“噢。”叶知归顿了顿，“你难道不好奇我与他有何干系？”
　　他这一路上，对云尽野的厌恶，只要不瞎，都能瞧出来。
　　云尽野在旁边，他连话也不想多说。
　　“叶施主若是想说，我自然有知道的时候。”谢朝并不在意。

　　秋日昼短，日落后很快天已黑尽。
　　云尽野在夜幕星穹缓缓行走着，偶尔晚风拂过，微微扬起他的青丝衣角。
　　横侧峰山脚下，云尽野在一座石碑前停下脚步，石碑上刻着一个颇为复杂的图案。
　　手指轻轻拂过石碑，石碑像是受到侵犯一般猛地将他的手指弹开。
　　唇角微扬，云尽野提起配剑，将剑首放至图案上凹进去的部分。
　　再去触摸石碑，石碑上的禁制暂消，连带着石碑后面的不见底的深渊，也消失在眼前，横侧峰的真容尽显。
　　抬起手，食指上凭空出现一只身形极小的鸟蓝色身体，白色翅尾，在云尽野的指尖上跳来跳去。
　　“去吧。”
　　小鸟啄了啄云尽野的指尖，扇动起小小的翅翼，在空中转了两圈，直直地向南方飞去，速度极快，眨眼间已不见踪迹。
　　一步一步踏上横侧峰，还未到山顶，便见一个着了月白色素衫的青年站在路中间，见到云尽野，绽开笑颜，眼里亮晶晶的，“二师兄！”
　　“明虞。”
　　明虞一下子跳进云尽野怀里，云尽野往后退了一步才堪堪站稳。
　　“二师兄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云尽野失笑，“站在这路上等我？”
　　“你之前传信来说今天会到，我实在等不及了，才在这里等你的。”
　　“好了，下来吧，让人瞧见了，你这小师叔的面子往哪放？”
　　明虞慢吞吞地放开抱着云尽野的手，“二师兄不在的这些天，我有很认真地教师侄们练剑，二师兄可以检查，他们进步了许多的。”
　　云尽野笑着摸他的头，“好，我知道了，明虞最是听话了。”
　　“师兄这些天过得如何？有没有找到你要找的人？有想我吗？”
　　云尽野面上笑意不减，“自是找到了，你师兄我每天这般忙，如何得空来想你？”
　　明虞睁大了眼睛，委屈的撇了撇嘴，“怎么可以这样，难道都腾不出一点点时间来想我吗？我每天都在想师兄，吃饭在想，睡觉在想，练剑时也在想。”
　　“骗你的，师兄也有想明虞，很想很想。”云尽野拉住明虞指尖，朝山顶走去。
　　“我就只知道，师兄一定会想我的。”明虞跟在云尽野身后，一步一步踩着云尽野踩过的地方，明明月色清冷，身前这人，却如同初升的暖阳。
　　且一日不见，思之若狂。
　　“师兄最近还要下山吗？”
　　“说不准。”
　　“师兄下山带我一起好不好，在山上等师兄，我不喜欢。”
　　云尽野回过头，眉眼含笑却是说着拒绝的话，“不可以，在山上等我回来。”
　　“我会听话的……”
　　云尽野叹了口气，“若是方便，便带你一起。”
　　“好，那说定了！”
　　“嗯，这些时日，里南可有动静？”
　　“我曾听六师兄和七师兄说，里南西南角的结界有松动的迹象，魔域似乎出动了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