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m而且

22、第 22 章

　　被赶出正客厅的东棠云夜先是将太子商寂给的书卷放回自己的院落，而后换了身便服照父亲的意思去后院陪伴母亲。

　　不料中途被长老们喊去，只能暂且耽搁，晚些再去见母亲。

　　去长老阁的路上，东棠云夜从长老弟子口中得知二皇子商苑驾临东棠，有意要娶三长老的女儿为正妃。

　　在三个时辰前，东棠云夜的父亲当着太子面保证不参与皇权争斗，因此这桩婚事是万不能妥协的。

　　但商苑皇子的身份，东棠也轻易开罪不起。

　　这可是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儿子。

　　东棠云夜进到长老阁入眼便是满地红妆聘礼，此等规格说是太子娶亲都不为过。

　　这显然是僭越之举。

　　由此可以看出，二皇子是铁了心要跟东棠结亲。

　　被东棠长老们好生招待的商苑见东棠云夜过来，亲身相迎道：“云夜少主来的正好，本皇子正与三长老商议婚事。”

　　云夜依照规矩，本分的向商苑问安，“二皇子。”

　　“你我之间不必见外。”商苑拍了拍东棠云夜的肩膀，示意东棠云夜与自己同座。

　　东棠云夜没有承情，因为东棠的长老们辈分都在云夜之上，长辈站着哪有晚辈坐着的理？

　　商苑似乎是注意到这点了，“忘了少主最重长幼之礼，诸位坐吧。”

　　看到长老们入座，东棠云夜这才最后一个入席。

　　商苑也不绕那些弯子，开门见山道：“等本皇子迎娶正妃后，我与东棠算是一家人，诸位不必这般拘束。”

　　商苑此话一出，在场所有长老脸色皆不好看，东棠在人族地位显赫根本无需攀附皇室。

　　云夜是长老们请来帮忙的，自然不能任由事情发展到二皇子想要的地步，东棠云夜出声道：“殿下。”

　　心情尚佳的商苑看向有话要说的东棠云夜。

　　东棠云夜不能直言拒绝驳了商苑的颜面，只能拐着弯来婉拒商苑所提，“殿下可知月神陛下不日前出关一事？”

　　祀月大典神迹降临商苑是亲眼目的的，自然知道闭关三千年的月神眼下出关了。

　　确认二皇子知晓此事的东棠云夜又道：“明繁自幼信奉月神，早已在月神像前立过誓言，愿此生清修如愿飞升月神殿，随时月神左右。”

　　明繁便是三长老的女儿。

　　清修指孤身修行，不沾染爱欲，所以那些个嫁娶之事不宜进行。

　　不愿嫁女给皇室的三长老闻言依附东棠云夜的话道：“是，不瞒殿下小女以身许道，实在不可违背誓言婚嫁。”

　　一众长老依附再三，“殿下，月神像前立的誓绝不可破，还望殿下海涵。”

　　商苑动用所有府兵浩浩荡荡把聘礼抬到东棠仙邸这来已是满城皆知，如若将聘礼全部带回落入旁人眼中，那商苑必定会成为皇城笑柄。

　　所以今日，商苑一定要娶到正妃。

　　“不过是桩小事，孤即刻派人去同月神求情，准明繁姑娘出嫁。”自人族衍生以来，四大仙邸飞升入天界的不在少数，皇族有这个能力让九天之上的仙家帮他去寻个通融。

　　东棠云夜怎么也想不到二皇子竟会因这等小事去叨扰月神，东棠云夜提醒道：“殿下忘了，天帝陛下下过法旨，任何六界事宜不得叨扰月神清修，还请殿下三思，切勿触怒天帝。”

　　人皇一族是强势，可强势不过日月双帝，天帝月神才是六界真正的主宰者。

　　再三被拒的商苑不悦道：“怎么？东棠是觉得本皇子配不上明繁姑娘？”

　　“不敢，是小女姿色浅薄，配不上殿下。”三长老顺势回道。

　　商苑没经父皇同意就来东棠提亲，打的就是先斩后奏的主意。他大张旗鼓过来不能抱得美人归，那丢的就是皇族的脸，父皇权衡利弊之下一定会答应这门婚事，从而他就能得到东棠这个支柱。

　　眼下东棠云夜拿天帝和月神来压他，就算他父皇的圣旨到了也不能扭转乾坤。

　　因为皇族是人族的表率，绝不能用冒犯天帝月神的举动。

　　商苑脸色愈发难看，他带来的随侍仍在尝试与东棠长老们交谈，但这种做法让商苑皇子的颜面荡然无存。

　　商苑出声打算随侍道：“够了！”

　　就在商苑要爆发之际，门口传来娇俏的女声，“爹爹、叔伯、云夜哥哥商议我的婚事，都不支会我一声吗？”

　　大门被推开后，一位身着白衣明眸皓齿的女儿家走了进来。

　　从姑娘家方才的话中不难听出，她就是三长老的女儿明繁。

　　手握三枝青莲的明繁轻笑着走到商苑面前，望着样貌出众又是皇族贵子的商苑，出声问道：“我与殿下素不相识，殿下为何要娶我？”

　　三长老见状呵斥道：“明繁退下！”

　　商苑也是第一次见到明繁，也不曾想过样貌粗鄙的东棠三长老，会有这么个活似精灵般的女儿。

　　美。

　　出水芙蓉，濯而不妖。

　　商苑看着胆子异常大的明繁，又望了望她手中的青莲，“这莲开的甚好。”

　　青莲是明繁亲手摘的，明繁回道：“花池中最好的三朵，我摘的。”

　　“可否借苑一观？”商苑不再张口闭口本皇子自称。

　　明繁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将青莲递给二皇子。

　　商苑将花送到鼻子边嗅了嗅花香，又从三朵莲花间抽了枝出来扔在桌上，最后又将剩下的两枝送还给明繁。

　　明繁挑了挑眉，看着桌上那朵孤孤单单的莲花，“殿下这是？”

　　“明繁姑娘问苑为何要娶姑娘，苑答了。”商苑笑看明繁说道。

　　不曾想二皇子是在借花喻人，明繁握着手中的两枝青莲，“我嫁。”

　　除商苑以外的人，没有一个人不是惊讶的。

　　尤其是三长老，“明繁！你忘了你在月神面前立过的誓了？”

　　发生这样的事情，心中最为舒适必属商苑，“好，我定不负明繁姑娘信任。”

　　因为明繁的搅和，这桩婚事阴差阳错成了！

　　商苑走后所有东棠长老对明繁的举措多番指责都没能让明繁认错。

　　被叔伯指责的明繁反呛道：“我不是云夜哥哥，我不需要去照拂苍生，我有血有肉我想追求我想要的，我错在哪？”

　　三长老气不过当众掌掴将东棠推至朝堂上的明繁。

　　挨打了的明繁看着一惯疼自己，此时不发生的东棠云夜，质问爹爹道：“难道爹爹也希望我孤独终老吗？云夜哥哥有月神喜欢，他可以飞升，但我不行，我不想活的那么累，有荣华富贵等着我，我为什么不能去享受！”

　　“放肆！”三长老气到满脸通红，“你要敢嫁，你就不是我的女儿！”

　　明繁倔嘴道：“我已经答应了二皇子，我不会改的。”

　　三长老道：“二皇子为什么要娶你？因为你的背后是东棠仙邸！”

　　明繁父女的争执东棠云夜一句也没听进去，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到这个地步，明繁亲口答应，皇帝陛下又偏宠二皇子......

　　跟女儿讲不清道理的三长老转头朝东棠云夜说道：“少主，我自愿卸下长老一职，还望少主应允。”

　　东棠云夜虚扶三长老一把，“长老这是何意？”

　　“只要我不是东棠的三长老，那明繁与二皇子成婚就与东棠毫无干系，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三长老权衡利弊之下，这是唯一能让东棠置身事外的办法。

　　东棠云夜倒不这么认为，明繁同意了婚事东棠就驱逐三长老，这定会让人觉得东棠是有意下二皇子的面子。

　　东棠云夜朝明繁说道：“跟我进宫面圣。”

　　“见陛下做什么？”明繁问道。

　　东棠云夜没有任何想诓骗明繁的意思，直言道：“去同陛下说，你忘了在月神像前立下的誓言。”

　　“我不去。”

　　“她想嫁，就让她嫁。”因为留痕城一事焦头烂额无暇顾忌二皇子的东棠垏，在安排好手上的事情后，匆匆赶来长老阁。

　　东棠垏这一来，就见到明繁撒泼的模样，以及云夜心慈手软的处事风格。

　　“见过家主。”

　　“父亲。”东棠云夜施礼道。

　　东棠垏施压明繁道：“想清楚，嫁了就脱离东棠仙邸。”

　　论真说，明繁是怕东棠垏的，“家主，我......”

　　东棠垏道：“祖训在上，背离誓言视为叛门，等婚书下达之日，除名东棠。”

　　云夜总觉得罚重了，毕竟明繁年纪尚小又不懂权术，“父亲......”

　　没有云夜那般心慈手软的东棠垏打断云夜的话，“至于陛下那我去说，本主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东棠不参与皇权争斗。”

　　得罪商苑这点事东棠垏还不放在眼里，大不了就损失一个长老之女，只要东棠名誉不毁，那都是小事。

　　至于太子那，等将明繁从东棠除名后即可，无需东棠垏亲自走一遭解释。

　　看还有人想给明繁求情，东棠垏先发制人，“东棠有东棠的规矩，长老的位置不是想做就做，想辞就辞，在其位谋其职，谨记公私分明。”

　　就这样，明繁自己选的路，东棠垏准了，后果也让明繁自己去承担。

　　眼看云夜担忧明繁，跟云夜一同去后院见自家夫人的东棠垏开口道：“云夜，不要太感情用事。”

　　“孩儿明白。”东棠云夜应声道。

　　东棠仙邸后院内。

　　东棠垏的夫人，当今东棠仙邸的家主夫人吟疏正等候父子二人回来一块用膳。

　　饭桌上，吟疏看云夜有些不对劲，“有心事？”

　　东棠垏咳了两声，示意云夜说话注意别把明繁的事告诉他娘听。

　　“你们有事瞒我？”吟疏怎么说也跟东棠垏夫妻二十多载，怎会不了解东棠垏。

　　云夜接话道：“回娘的话，孩儿没有心事。”

　　饭桌底下，东棠垏凭空化出一方锦盒偷放到云夜腿上，让云夜见机行事。

　　这个锦盒云夜认识，今日东棠云夜随父亲面圣时皇帝陛下赏的，里面是块赤红灵玉，听闻是天帝御座护法之一凤凰神的眼睛所化。

　　在吟疏的质疑下，东棠云夜将锦盒拿出来，“娘。”

　　吟疏放下手中碗筷，拿来侍女递来的帕子净手过后接过云夜给的锦盒，打开看了一眼。

　　有幸一睹凤凰灵玉的侍女忍不住出声道：“少主孝顺，每回外出都不忘给夫人带稀罕宝贝。”

　　这话传到吟疏耳中，吟疏浅笑着将锦盒暂且交托给侍女，让侍女拿去放置妥当。

　　吟疏的这个儿子最是孝顺体贴。

　　所谓母慈子孝，人都是相互的，吟疏也体谅云夜，“你事物繁忙，不必总在娘这浪费时辰。”

　　东棠垏见机插话道：“自己的亲娘还不多费点心，那这儿子养来何用？”

　　“父亲说的是。”东棠云夜依附道。

　　在听到“亲娘”二字时，吟疏眼神闪烁着躲避了云夜的直视，岔开话题道：“阿垏，你别总这么苛待云夜。”

　　“我苛待他？”东棠垏替自己冤屈道，“哪敢啊夫人。”

　　外人面前雷厉风行的东棠家主也只有在吟疏面前会展露出一个丈夫该有的柔情，东棠垏挨了一记狠手，还不忘讨好吟疏。

　　一顿晚膳用完后，云夜又被东棠垏以天色已晚的由头赶回他自己的院落。

　　坐在梳妆台前的吟疏看着满桌奢华配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好久的呆。

　　东棠垏沐浴前就看到吟疏坐在那，直到出来，吟疏还在那。

　　了解吟疏的东棠垏走到吟疏身后，双手环抱住吟疏，“疏疏，都过去了，忘了吧。”

　　东棠垏提起那件事，让吟疏抑制的情绪霎时间有了爆发的点，眼中泪珠止不住的下落，忍不住了才去抓东棠垏的手，想问丈夫借一点勇气。

　　“若我们的孩子还活着......”

　　东棠垏捂住吟疏的嘴，在吟疏耳畔轻声说道：“他是天魔，不是我们的孩子。”

　　“他不是天魔......”二十年前的事，吟疏至今不曾忘记，她亲眼见到自己的孩子出世，她敢说这绝对不是天魔！

　　安抚归安抚，有关孩子的事，东棠垏一定要让吟疏记住，“天帝说他是，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