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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喜当新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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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界上下无人知晓留痕城主来历,六界录对留痕城主的记载更是潦草几笔带过。
一个来历不明,又仅凭一己之力建立留痕城,能以一己之身堂而皇之包庇六界罪犯的人有多可怖,可想而知。
各界之主都无可奈何的留痕城主,岂是东棠云夜能应付的了的。碍于谢妄带来的兵马,为确保师弟们的安危,东棠云夜不得不妥协前往城主府。
留痕城主府设于留痕之巅,整座府邸不用一砖一瓦。琉璃筑墙;玛瑙当柱;鲛珠为缀,冰魄为饰;凤羽挂帘,将奢华一词展现淋漓尽致。
金银是留痕城主赋予这座血色弥漫屠杀场中最绚丽之物,城主府邸砌的有多美,城下杀戮就有多绝。
这是一座用数之不尽亡灵血骨堆砌的殿宇,遂东棠云夜在迈入城主府的那一刻,倍感阴森。
谢妄轻车熟路将东棠云夜带至大殿前,不时打量东棠云夜脸色,见东棠云夜拘束,就是这种紧迫感,谢妄看在眼里浑身舒坦。
谢妄开口道:“东棠少主,请。”
“师兄。”东棠云夜身后的东棠弟子担忧唤道。
眼看东棠云夜磨蹭,谢妄又道:“东棠少主这是怕了?”
尚未出声安抚师弟的东棠云夜将注意转回到谢妄身上,他明知是激将法,左右也无退路可言,“有劳谢护法。”
只身一人迈入大殿的东棠云夜沉稳不乱矩步方行走至殿中央。
这里是留痕城,自是留痕城主为尊。
礼数更是不能怠慢。
东棠云夜朝城主宝座上手捧竹简的留痕城主拘礼道:“东棠云夜多有叨扰,还望城主海涵。”
尚在提笔书写的留痕城主闻声顿笔,望了眼东棠云夜后将手中笔简搁置,整了整衣袖,出声道:“东棠少主誉满天下,久仰大名。”
万物分界之初留痕城就已存在,六界英杰枭雄数不胜数,以留痕城主的地位怎会真将自己这等小辈放在眼里,东棠云夜面对留痕城主这番赞誉,当即开口回道:“城主此言折煞云夜,要论誉满天下,六界上下恐唯一人是也。”
“哦?”似是东棠云夜的话提起兴趣了留痕城主的兴趣,留痕城主追问道,“少主说说,是为何人?”
“以情理法传扬善道,立世救人普度众生,这天地间最得人心誉满六界之人,非月神大帝莫属。”东棠世家以月神为尊,东棠云夜自由受长辈熏陶,对月神忠心不二,更是敬仰再三,这话是他真心所想不假,但同时其中也掺杂了些别样因素。
令他产生这种因素的正是留痕城主。
见到留痕城主的第一眼,东棠云夜颇为惊讶,他着实不能将眼前这个面如皓月一身书墨气息的谦谦公子与杀人为乐的留痕城主联想到一起。
直到留痕城主开了口,东棠云夜这才打消起初想法。
留痕城收留六界亡徒,在六界内臭名昭著,留痕城主的作为仙界众人更是尤为不耻,几乎天底下所有的唾弃之词用来比拟留痕城主都不足以泄恨。就这么一个臭名远扬的留痕城主对他张口就是赞誉,仙门讲究礼仪,但东棠云夜亦不可能放下仙门少主的身份曲意逢迎谄媚回敬行恶为乐的留痕城主,同样的道理,他也不能接受留痕城主这份夸赞。
因为——留痕城没有规矩,一切杀戮皆合情理。
混沌之地,怎容的下异者。
一旦接受,若这留痕城主借题发挥他与师弟们就是那瓮中之鳖。
正因如此,东棠云夜不得不牵扯出令六界心服口服的月神大帝脱身。
察觉出东棠云夜谨慎的留痕城主轻笑两声,认可道:“少主所言极是,月神大帝当之无愧。”
化解危机后的东棠云夜坦言道:“云夜奉家父之命前来留痕城送先辈入葬无望境,绝无干扰留痕城之意,望城主明鉴。”
东棠仙门来留痕城作甚,要葬什么人处理什么家事这些都与留痕城主无关,留痕城主言道:“本主相信少主为人。”
可东棠云夜不相信留痕城主大张旗鼓邀自己来城主府只是为跟自己闲谈一二。
六界都知留痕城主爱财敛财,东棠云夜礼数周全道:“多谢城主信任,今日城中之事东棠仙邸定会奉上赔礼谢罪,还请城主不吝收下。”
“赔礼?”留痕城主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何为赔礼?少主又何故赔礼?”
隐约感觉不对劲的东棠云夜还未出声,只听留痕城主又道:“若说今日城中之事,该是本主向少主您赔不是才对。”
绕过东棠云夜的留痕城主气势与刚刚淡雅的姿态大相径庭,语气截然变了调,“本主教下不严,致使东棠少主当街受辱,幸得少主宽仁不予本主计较,还望少主替我在月神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话说到这,东棠云夜已然察觉事端不妙。
他在城内借月神圣名逼退一城妖魔,引留痕护法带兵相邀再到这城主亲见......看来他是把留痕城主得罪透彻了。
“晚辈不敬之罪还望城主宽恕,”留痕城主比冥主都年长多许,东棠云夜自称晚辈也合情理,“待晚辈将家事处置妥当,定负荆请罪。”
留痕城主道:“可知我留痕城是什么地方?”
“杀戮之地。”没有曲意逢迎,东棠云夜笃定留痕城主想听真话。
这话深地留痕城主心意,心情甚好的留痕城主大方告知道:“谢妄同本主提议,取你项上人头,屠你东棠满门震慑六界,以儆效尤。”
这么直白的话,当面说出无疑是羞辱!
而留痕城主要做的,便是羞辱口出狂言的东棠云夜。
留痕城主话锋一转,“东棠仙邸乃人界第一仙府,世代侍奉月神,千年前月神赐下破月佳话流传至今,所谓牵一发则动全身,本主也不想惹一身腥。”
东棠云夜听出留痕城主话里有话,“城主有话不妨直说。”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留痕城主道:“本主要颜面,同时又要保全少主,思来想去唯有一计可破此局——你与本主义子结道,以亲事化解干戈,结留痕东棠之好,如此一来你我对上对下都好交待。”
留痕城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不知道,但东棠云夜深知自己若与留痕城结亲必会遭仙门耻笑,东棠仙邸因此也会沦为六界笑柄。
到了这一刻,东棠云夜才察觉自己早就被留痕城主拿捏在鼓掌间。
那句“誉满天下”真正的用意不是要他出言得罪又或言行有失,他聪明反被聪明误,留痕城主真正要的,就是将话引至月神身上,从而达到留痕城主想要的目的。
料想东棠云夜已经清醒的留痕城主淡淡启唇,“要么今日红白喜事同办,要么,东棠世家双白临门。”东棠仙邸送进来一架棺木,留痕城送还一架棺木礼尚往来,也不失有趣。
与此同时,殿外东棠云夜的师弟们被押送进殿内。
灭魂散魄的刀剑正架在东棠弟子的脖子上。
对了,还有东棠弟子舍命要护送的棺木一同被带了进来。
留痕城主不动声色走到谢妄单手举进来的棺木边,细长的手指有序搭在棺木板上,一脸平静看向久不出声的东棠云夜。
东棠云夜要护的,要保的全在留痕城主手上,他半点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一惯将礼数摆在首位的东棠云夜,“素闻城主手段决绝,当真百闻不如一见。”
对于东棠云夜这番暗讽之语,留痕城主不以为然,对身旁的护法谢妄吩咐道:“将亦温带来。”
“尊令。”谢妄闻声去办事。
那所谓的城主义子亦温,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被谢妄带到殿中。
见到亦温的时候,不仅是东棠云夜,连那几个被制伏在地的东棠弟子都为之一惊。
谁也不曾料想,留痕城主的义子,竟是个凡人!
在亦温施礼的同时,东棠云夜眼尖瞧见亦温手腕上错落的鞭伤,从伤口的状态他可以推测出伤口是何时造成的,且至多不过一个时辰。为何城主义子会留有伤痕,其中缘故值得深究。
被东棠云夜紧盯着的亦温眉眼动了动,缓缓将手垂放到身侧,低眉顺眼站在城主身旁,“全、全凭城主做主。”
不曾将注意放到亦温身上的留痕城主也不曾留意到亦温胆怯的眼神与微微发颤的双手。倒是东棠云夜悉数看在眼里。
留痕城主见东棠云夜对亦温颇有兴趣,“少主觉得,我这义子如何?”
从进来开始没敢把头抬起过的亦温听到这句话的霎时间,用一种无助的眼神看向东棠云夜。
东棠弟子看东棠云夜动了恻隐之心,着急出声提醒,“师兄!”
亦温朝出声的东棠弟子望去,见那人对自己充满戒备之心,亦温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当即跪地道:“城主,亦温不敢高攀。”
就等东棠云夜亲口认可这门婚事的留痕城主对亦温突如其来的插嘴异常不满,抬手捏起亦温的下颚,迫使亦温将头扬起。
留痕城主道:“温儿你在胡说什么?”
“城主......”亦温顺势双手搭在留痕城主的手腕处,语气中带着浓浓求饶的意思。
这下,亦温手腕上的伤暴露更为明显。
这伤留痕城主看在眼里,眼神止不住往谢妄处瞧去。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东棠云夜突然出声道:“我应,多谢城主好意。”
识时务者为俊杰,眼看东棠云夜妥协,留痕城主收回质问谢妄的眼神,同时放过手里的亦温,朝东棠云夜道:“即时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