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春秋》品俗园

3、拨虎须

　　承旭的日子依然水深火热，作为一个神志清醒正常的成年人，生活不能自理，甚至连翻个身都做不到，承旭的郁闷可想而知。自从“绝食”事件导致十几人无辜丧命后，承旭不敢再任性妄为，苦闷又无处排解，心情十分低落。
　　或许是为了履行对太后许下的诺言，或许是因为这个小儿子是他心爱的女人用生命换来的，或许是承旭的“绝食”风波让皇帝依然心有余悸，也或许以上原因兼而有之，皇帝对承旭竟是非常上心。
　　这天是承旭来到景阳宫的第七天，皇帝照例吃过早饭后，过来看望承旭。
　　“怎么我总觉得这孩子像是不太高兴似的？”皇帝抱着小承旭，疑惑地说。
　　“皇上多虑了，小孩子哪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奴婢看小皇子挺好的，能吃能睡，也从不大哭大闹。”承旭的“绝食”事件让所有身边服侍的人都胆战心惊，听到皇帝说小皇子不太高兴，回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承旭听到奶娘如此形容，心中不禁有些出离愤怒：什么叫能吃能睡？能吃能睡的那是猪！有这么说话的吗？这里没手机没电视没游戏机更没电脑，什么现代化的东西都没有，老子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至于吃——提到这个承旭更是欲哭无泪：鬼才爱吃奶！老子不是没办法么！
　　皇帝仔细的观察着小承旭，心下仍然有些不解：“是吗？真是朕多虑了？”
　　这时，承旭的养母——皇贵妃在旁边犹豫着说：“臣妾这两天也觉着小皇子不大对，怎么逗都不肯笑。”
　　承旭：你那样逗法白痴才会笑！一转眼看到自已举起的藕节似的小胳膊，悲哀的承认：貌似以前看别人逗小孩，确实都是那么逗的。唉！
　　皇帝听皇贵妃这么说，把承旭抱得高些，更加仔细地观察起来。一边看一边说：“你这么一提我也想起来了，朕是好些日子没见小家伙笑了，——来，笑一个给父皇看看。”
　　承旭听到最后一句话想起每晚肥皂剧中的惯用桥段，满身横肉的流氓调戏良家妇女：“妞儿，笑一个给大爷看看。”呸！呸！呸！这想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咱可是如假包换的男人！
　　皇帝浓密的胡子扫在承旭脸上，承旭烦躁地伸手把它拨开。这胡子似乎故意和承旭作对似的，刚拨开，就又回来了，弄得承旭痒痒得难受。承旭瞪着皇帝：让你的胡子离我远点儿！皇帝无动于衷。承旭决定自救——伸出小胖爪子，抓住皇帝的胡子，我拽！我使劲拽！
　　看着小承旭拽住自己胡子的手，皇帝有点发愣，倒是皇贵妃反应快，轻轻拉住承旭作孽的魔爪：“唉呀，这是你父皇的胡子，快放手，要不父皇可要生气啦。”
　　不听，不听！我接着拽！
　　没想到皇帝竟然笑了：“原来承旭喜欢父皇的胡子？来，让父皇亲亲。”说着，真的亲了过来。
　　啊！啊！啊！承旭快要崩溃了：这都什么逻辑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你的胡子啦？！承旭左躲右闪还是被皇帝结结实实地亲在了脸上。皇帝满脸又粗又硬又乱的胡子扎得承旭嫩嫩的小脸生疼。
　　怒！承旭于是发着狠，咬着牙——完全忘了他还没长牙的事实——更加用力拽皇帝的胡子。承旭终于成功的把皇帝的胡子拽下来了几根。晃着手上的胡子，解恨了的承旭咧着没牙的嘴，露出了他出生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结果满屋的人都露出惊艳的表情看着小承旭：“小皇子笑了！小皇子笑起来真可爱！”
　　“哈哈哈！”皇帝边开怀大笑，边把承旭举过头顶，“朕的小皇子笑了！”
　　不用这么夸张吧，承旭撇撇嘴，送给皇帝一个白眼。

　　第二天——
　　“想父皇了没？来，让父皇亲亲。”皇帝一进屋先心情大好的抱过承旭。
　　拜托！旁边就是你的女人，要亲，你亲她去！老子是男人！承旭伸出小手想推开皇帝靠过来的脸，可惜是螳臂挡车，非但没挡住，反而让皇帝抓住承旭的小手，先在手心里亲了一下。然后，皇帝拿开承旭碍事的小手，带着一个大大的笑容亲在了承旭脸上。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悲哀的是什么？答案是被一个满脸胡子的老男人亲还没法反抗！
　　承旭抓住皇帝的胡子，比昨天更加用力的拽！我让你再乱亲我！我要拔光你的胡子！
　　对！拔光你的胡子！承旭恨恨的边想边努力报仇。
　　“朕的小承旭啊，你就这么喜欢父皇的胡子？”在承旭的魔爪攻击下，皇帝依然笑着逗弄小承旭。
　　晕～～～～都说三年一个代沟，一千多年，那得多少代沟啊。古人的脑袋果然无法理解现代人的思维。
　　算了，不管他。承旭契而不舍地拽着皇帝的胡子。有了经验的承旭这次比昨天多拽下了几根胡子。
　　承旭看看手上的胡子，再看看皇帝有点无奈的脸，咧开嘴——赏给了皇帝一个胜利的笑容。

　　第三天——
　　“小承旭——看，这个竹蜻蜓好不好看？来，给父皇笑一个。”皇帝含笑拿着一个精致的竹蜻蜓逗着皇贵妃怀中的承旭。
　　一个五十岁的老男人拿着一个竹蜻蜓，笑得又这么难看，承旭的小心肝颤了颤，又颤了颤——震撼！太震撼了！
　　“怎么不笑啊？”皇帝有点疑惑，“你不是会笑么？”
　　承旭无语：我会笑就非笑不可啊，什么逻辑！
　　“还是承旭想让父皇抱？”皇帝说着从皇贵妃怀中接过承旭。
　　——等等，我什么时候说想让你抱了？我还是更愿意让皇贵妃抱，好歹人家是一美眉！你可是连青蛙都算不上！
　　然而更让承旭受不了的是——皇帝笑着看看承旭，俯下身来……
　　承旭愤怒地闭上眼，伸手一抓，在皇帝亲上承旭的脸之前抓住了皇帝的胡子——还敢亲我？我拽！我狠狠地拽！
　　皇帝这时似乎才发现了承旭好像不太喜欢他的胡子，停住了正欲亲承旭的动作，研究地看着承旭。
　　经验已经比较丰富的承旭顺利的拽下了一大把胡子——相对于承旭的小手来说确实是一大把，在皇帝眼里只能算是一小把。
　　咦？承旭忽然发现这把胡子上貌似带着一小块皮？没错！是肉皮，上面竟然还有一滴血！
　　发现这一点，承旭心情一阵畅快，大大的咧开嘴，露出没长牙的牙床，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第四天——
　　“皇上驾到——”声中，皇帝大步走进来。
　　皇贵妃却没有马上行礼，承旭也愣住了：皇帝竟然——竟然把他的胡子刮掉了！皇帝的脸上干干净净，只剩下了一片平滑的青胡茬！只是下巴上，似乎还留有昨天被承旭拨毛的一小块血痂……
　　更让承旭惊讶的是：皇帝原来一点都不老，更不丑！承旭一直以为皇帝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丑男人，很为年轻漂亮的皇贵妃惋惜——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还是早已不新鲜的风干牛粪！现在刮掉胡子再一看：皇帝分明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而且还是气死好来坞各路名星的帅哥一枚。唉，都是胡子惹的祸啊！
　　“怎么了？不习惯？”皇帝摸摸自己光滑的下巴，“朕也是有点不习惯，朕是看皇儿好像不太喜欢朕的胡子，所以……”
　　“参见皇上。启禀皇上，臣妾不是不习惯，只有想不到，原来皇上刮了胡子这么英俊！”皇贵妃弯腰行礼，顺便恭维皇帝。
　　“呵呵，是吗？皇儿觉得呢？”皇帝走到奶娘身前抱过承旭问。
　　“皇儿这回不会再拨父皇的胡子了吧？来，让父皇亲亲。”
　　承旭彻底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