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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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天黑的比较早，黑蓝的空中点缀着稀疏的星。
辛维贞站在顾蔺宪所在的院落，粗略的看了一下，简单无趣却整齐干净，很大很空旷，花坛上种着许多不知名的花草，也种着几颗很高大的槐树和其它不知道品种的树，夜晚来临时看起来便阴森，寂寥森寒。
可屋子透出的暖黄烛光生生撕裂了这层森冷。
辛维贞转转脖子，脊椎骨骼相撞发出咔的声响，她站在门前，手抚过手腕上的红绳，抬手敲了敲门，寡淡的声音响起：
“顾公子，我是小七。”
说完便垂眸安静地在站在门口等待，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像个没有感情的挺拔的松木。
不等一会儿，只着一件月牙白外衫的顾蔺宪打开了门。光偷偷地从门缝见跑出来，恰好照在她微白的脸上，似是发着莹莹微光，面无表情的脸上嵌着的漆黑无光的眼珠看向他，不由得生出一股寒意。
顾蔺宪看着她温和地笑了笑，他似是刚沐浴完，背对着光的他，身形瘦弱却很修长，发尾带着湿意，水珠携着光在他背后晕出一圈圈的光，俊美迤逦的脸看起来很是无害。
他的红唇一动，眼睛弯弯，染着笑意，眉宇却有些病态：
“是小七啊，快进来吧。”语气带着些熟稔，说着还侧身摆出迎她的手势。
辛维贞一动不动，头颅低下些许，看起来十分恭顺道：
“公子，于理不合。”
顾蔺宪没有在意她疏离的话语，拢拢衣衫，手扶在墙上压着气咳了几声，面上染了几分薄红，他气息有些不稳地道：
“抱歉啊小七，我身体有些许不适，所以……”
“所以还是进来谈谈吧，不必拘束。”
辛维贞抿唇，沉默半晌，而顾蔺宪则徐徐地笑着，耐心地等着她。
她低低地答道：“是，公子。”随即和他进了屋子。
她低眉顺眼地走在他的身后，摸摸别在腰间的匕首。
顾蔺宪引她到书房，让她坐下，然而辛维贞只是固执地站着，一如他当初与她交谈时一般。
他也没有逼迫她，淡淡地笑笑，垂眸掩去眼底的暗色。
他坐在软榻上，丝毫不顾自己的形象，似是想把自己的另一面完全展示给她看，让她彻底对他放下防备。
就算站着，辛维贞也只能仰视他。
虽然书房里有各种书沉积散发出的陈旧的味道，但是仍然压不住越发浓郁的沉木香味，她只能稍屏住呼吸，尽量少吸入这种让她窒息的味道。
桌上还摆着几卷没看完的书，很厚，摆在最上层的书卷面上是穿着繁复，做着奇怪姿势的巫师或者神婆。
她只是看了一眼，顾蔺宪便问道：
“小七也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吗？”
辛维贞摇头否认，他又道：
“我对这些奇闻怪事有些兴趣。这世间本无情，有了这些东西才变得有趣。你说是不是小七？”
她顺着他的话乖顺地点点头，他伸手想摸摸她的脑袋，却被她仰头躲开，他蜷着手指，维持这个姿势轻轻说道：
“说不定还有用处呢，看看总没坏处。”
他收回手，面上还是笑意吟吟地，柔和地让人觉得他没什么脾气。
辛维贞低着头在他的目光下退后了一步。
他捂着胸口咳了几声，他朝她虚虚地笑笑，声音闷闷地道：
“……小七，你不要怕我，我对你并没有恶意。”
“我想……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辛维贞居然从他语气中听出了丝丝委屈。
她喉咙动了动，淡淡答道：“公子没有错。”
他朝她招招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眼前招摇，他只是用那绵延不绝的充满柔情的目光看着她，像是在透过她看什么人，只是深黑的瞳孔平静虚无，他慢慢道，声音缓慢低沉：
“……小七，那你……能过来让我看看你吗？”
辛维贞抬起头，对上他快要失神的眼睛，再一次表达了她的立场，平静道：
“顾公子……很抱歉……但我并不是你的妹妹。”
她再次倒退了一步，平视他的眼睛，薄唇微张，道：
“我也很希望公子能从悲痛中走出来，但公子也要明白，脸再怎么像，骨子里的东西永远不会变的。”
他似是被遏住嗓音，只是牵强地扯了扯嘴角。
顾蔺宪垂下眼睫，冷漠地想：不愧是从异世来的人，心肠可真是冷硬，言行举止和从口中吐出的话也和一般人不同。
他开始烦躁，漆黑的眼睛出现深浅的躁郁，那他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可以触碰到温暖美好的幼怜，他快要等不及了。
他用手捂住了脸，低低地笑出了声，悲戚道：
“小七说得对……但是小七，你不会明白我的感受的。”
辛维贞盯着他，某一刻，她居然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握紧了手，牙齿咬着口腔内壁，眯了眯眼。
他说话很轻很轻，像羽毛一般没有重量，却给人以如千金般的痛楚之感，平静又脆弱至极，那是不曾从他脸上见过的神色，真是让人怜悯，他的目光不知凝在何处，他道：
“我很想念她，我想让她回到我身边，不管用什么方法……”
最后那句话似乎已经被他含在嘴里，模糊地听不到。
辛维贞亦是悄声道：“公子节哀。”
此刻，他的灵魂似乎也随他的妹妹飘散了。他回过神，眼睛里凝神了还是没有一点光线，像个无底洞似的，辛维贞都不想再多看，怕被他吸进去。
她发现他的眼角似乎出现了一颗小痣。
他抚平了衣裳上的褶皱，面上浮上了浅薄的愧疚之色道：
“献丑了小七……你愿听我讲这些破落事，已是感激不尽。”
“那……我们该谈谈正事了。”
他用手抵住唇，头偏向一旁，咳的有些撕心裂肺，唇已不似方才那班红润，已有些干裂发白，身体看起来很虚弱。
辛维贞挪动脚步，上去桌前给他倒了盏茶水递到他手上。他冰凉的指尖碰到她的手指，听他道了声谢，她退下到她原来所在的地方。
袖子遮住她用力碾指尖的动作，指腹被搓地发红。
她道：“公子，时候不早了，若是不要紧的话，你早些歇息，明天再谈也不迟。”
他没有回应她的话，道：“小七，张主管都告诉你了吧？”
室内陷入寂静，良久之后，辛维贞点点头，道：“公子，为什么是我呢？”
他再次喝了一口水，水渍滋润了他的唇，有些勾人，他道：
“三日前……我瞧见了，你把小六照顾得很好。所以小七……我相信你。”
辛维贞回想起她在院外嗅到沉香味的那天。
“我不会亏待你的小七，包括小六。你就……你就当我对你这张容颜所做的补偿吧。”
“也当做你对我的报答。”
“我对家妹有愧。”他的眼眶尽是红了一圈。
他似乎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似乎是真心想补偿她——或者说这张脸，但不该是这样的，他根本没有记得她说的话。
本来是一件天大的好差事，到她这里却变成了麻烦。
她不想，而且她已经肯定了他对她另有所图。
她只想带着小六安全离开这里，所有一切都与她无关。
他看出来她的想法，偏头微微一笑道：
“小七……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
“……”辛维贞沉默，无言以对。
“好了小七，我乏了，你先退下吧，我等着你的答案，这似乎并不是困难的选择。”
他手支着头，疲惫地闭上眼睛。
辛维贞只能离开。
但她在门口用两个人能听到声音说：“公子……小云。”
听起来让人摸不着头脑，可他心里明了她察觉到了什么。
辛小七，果真与常人不同。
他俊美清贵的脸上布满了阴郁和阴沉，周身散发出森寒的气息，似是爬满污地的虫，令人不寒而栗。
只见他面无表情地徒手捏碎了上好的瓷杯，献血从他纤细的手腕流下，
他侧头舔了舔，鲜红的舌尖，妖异之色淋漓尽致。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