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异仙》离*

26、送返仙差宿怨仙

　　龙行腾跃，扶云披风，紫阳山被远远的甩在身后，落日的余晖擦过身边在天际消失，一行四人感慨着沧海桑田、群山麓角越飞越高。
　　“白侨、白侨，紫阳山变成个南茗籽了。”白娇向坐在前面的白侨叫道。
　　“白痴女人！”白侨翻个白眼儿无视。
　　“白姑娘，其实紫阳山一直都在那里，只是我们离它越来越远，所以看起来变小了。”没注意到众人扭曲的表情柳真兀自对着晚霞云海抒情，“唉——如此落日晚景颇令人感慨，月升日沉、世间迟暮，多少愁思凭吊，此情此景令人诗兴大发、不能自己……”
　　白娇挑挑眉毛心道：闲着没事儿喜欢悲春伤秋赋诗的不是嫩丁儿杨淮么，什么时候“在下大虾”也染上这毛病了。
　　“切，无聊！”杨淮撇撇嘴鄙视万分。
　　“啊——唉……叹！”柳真一咏三折，吊了半天嗓子愣是没蹦出一个词儿，一众沉默外加黑线万条。
　　“坐稳！”金龙忽而瓮声道。
　　众人闻言忙收敛心神，静观变化，不期然柳真此时正趁着诗兴得了半章首句道：“雾霭沉沉缘暮迟……”
　　没等柳真吟出下句，金龙已钻云而出升上云天，眼前霞光万丈祥云铺陈霎时一片晴明。众皆“啊——”的一声惊叹莫名，柳真“啊……”的一声张大了嘴变成个斗眼鸡。
　　“是不是凑热闹的都不合拍？”白娇奇怪的问坐在身后的杨淮。
　　“凑热闹的只管凑热闹，不管合不合拍。”杨淮道。
　　“哦……”白娇受教。
　　金龙迤逦身形沿天阶飞升，绕过“龙门”向西便是“西天门”，既然是遵从广目天王旨意办事自然从这里回禀最快。天庭秩序森然，金龙盘算着越快交差越好。
　　天阶上的宫殿楼阁远远可见，金晃晃的“龙门”二字就在眼前。想起当日鱼跃龙门、化身腾云的旧事，金龙忍不住开口向身后诸人道：“这就是‘龙门’。”
　　白侨点点头不语。
　　“这就是传说中的‘龙门’，啊——在下仰慕已久、心向往之，竟然有缘亲眼得见传说中的‘龙门’，真是三生有幸，哈哈，三生有幸。‘龙门’果然气象万千、果然令人大开眼界、果然此行非虚……”柳真感慨万千。
　　“这牌坊就是‘龙门’？切，无聊！”杨淮一脸不耐道。
　　杨淮戳戳前面的白娇，平日鼓噪的白娇此刻出人意料的沉默。“喂，无聊女人，怎么不说话？”杨淮问道。
　　“嗯，我正在想……”白娇看着龙门吧唧吧唧嘴道，“金龙，当时你跳龙门成功是因为脱力昏迷后一头栽进去的吧？”
　　白侨一头黑线、柳真一脸惊讶，杨淮迫不及待道：“真的？”
　　金龙颤动一阵终于重新找到平衡，擦擦额头的汗道：“呃——这个……”
　　“白姑娘，何出此言？”柳真不解问道。
　　“怎么看龙门都是弯曲的嘛，”白娇像龙门一样歪着脖子道，“金龙平时腾跃都是直上直下的，那样怎么也不可能跳进去的，难怪总也不成功。原来跳龙门困难不是高度的问题，是角度的问题啊。这‘龙门’在清醒的时候跳进去几乎不可能，晕倒了或摔倒了跌进去倒很有可能呢。”
　　“咦，是真的呀！”杨淮看看龙门兴奋的附和。
　　“听白姑娘之言颇有道理，如今细观这龙门也觉大有可能。”柳真摇晃着脑袋作认同状。
　　“……”白侨只觉无语。
　　“我说的对不对？”白娇歪着脑袋看金龙，正看到金龙脑门上凝着斗大的汗滴。
　　此时金龙载着众人绕转“龙门”上旋，听到白娇的话龙身踉跄一下，差点儿撞到“龙门”的匾额上。众人惊呼一声，龙身堪堪与“龙门”擦身而过，惊险万分。
　　待龙身重新平稳，众人舒出一口冷汗，杨淮抱怨道：“切，当日在‘玉溪’不见你下来还以为角度不对落到其他地方了，谁知这么长时间还没控制好角度！”
　　“呃，是成龙了！”金龙忍不住辩解。
　　“是成龙了，”杨淮道翻个白眼儿道，“但还是没控制好角度。”
　　“呃——”金龙无语，心道：刚才好好的没事儿，提什么“龙门”啊！
　　白娇、杨淮不语，心道：成不成龙，也还是角度问题啊！
　　过了“龙门”向西，飞过一重天便是天庭的“西天门”。众人向守门的天兵说明情况，见过广目天王交接了迎返宿怨仙的仙差，又以天庭服务延误为由免除了道龄消减之责，事情总算得到圆满解决。
　　四人返回时，宿怨仙一直送到“西天门”下，看着众人搭乘金龙离开，无限怅惘的向众人挥手道：“再见，希望有机会为你们服务，一路顺风！”
　　白侨顶着万年不变的面瘫表情，登上金龙挥挥手不语。
　　“请留步，免送。”柳真抱个十方拳行礼转身，依然是风度翩翩的大侠模样，刚才向广目天王求取天庭通行证失败的事情显然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
　　“服务？不要！”白娇头也不回的迅速跳上金龙，唯恐宿怨仙再次提供什么莫名其妙的天庭升级版服务。
　　虽然对天庭的服务不排斥，但想想这一路的颠簸劳顿，杨淮翻个白眼儿，果断的登上金龙，回头对宿怨仙道：“免送，不见！”
　　看金龙载着四人扬长而去，宿怨仙感慨道：“唉，积累客户的工作真难做啊！”
　　交了仙差、消了罪罚，四人一龙轻松自在，返程走得愉悦舒畅。虽然进“西天门”时忙于交接回禀无暇他顾也就不及细观天庭风貌，出了天门不得宣召进不得内里也就无缘浏览上界景致，但此次天庭之行依然叫众人大开眼界、颇有收获。
　　天上一日，世间一年。待金龙钻过云头回到下界，世间已经是阳光普照的翌日清晨了。
　　金龙载着四人在空中悠游穿行，向着紫阳山方向驶去。
　　白娇不语，众人皆都无语。
　　沉默了一会儿，杨淮扭捏的对白娇道：“无聊女人……”
　　“什么？”还沉静在此时闲适的气氛中，白娇回头看向杨淮一脸迷茫。
　　“以后我们都一起吧。”杨淮道。
　　“好啊！”白娇眯着眼愉悦的回答。
　　“白姑娘……”柳真回头惊讶的盯着白娇不语。
　　“白痴女人！白痴女人！白痴女人！白痴……”白侨一叠声的喊不停，不等白娇做出反应哼一声跳下金龙。不知是不是白娇的错觉，白侨的尾音中带着重重的鼻音。
　　“白侨！”白娇紧呼一声清醒过来，此时才发现金龙已经飞近紫阳山范围。只愣神的功夫，白侨已经不见踪影，白娇不知所措。
　　“白姑娘……”柳真喃喃的呼唤白娇的名字，白娇抬头看到柳真失落又释然的表情。
　　“无聊女人……”白娇回头看到杨淮一脸焦急，不知何时自己的手和杨淮的手拉在一起。
　　“你们——”白娇茫然。困顿的思维仿佛是被包在蚕丝中的蛹，眼前的状况迷离不实，让白娇无法反应。
　　“你们……”白娇无语。
　　“白姑娘……白姑娘勿需介怀，”柳真在龙身上背转身去一派洒脱，“修行之路维艰，得一知己足矣。柳真仰慕世间侠客率性而为、快意恩仇、毫不做作，求自在如一、惜福洒脱、绝不强求。白姑娘所言所行，柳某敬佩。今次游历，收获颇多！说来惭愧，如今柳某方知世间情意隽永，往昔错失良多，其实身在福中不知福焉。劝白姑娘莫学柳某，若错失有情人悔恨终生。”
　　“柳真……”白娇叫道，喃喃无语。
　　“呵呵，白姑娘已经记住柳某的名姓了，”柳真欣慰一笑抱拳道，“有缘相识，荣幸之至。改日再会，告辞！”
　　柳真说完，转身跳下金龙，踏空而去。
　　“柳真——”白娇伸手想阻拦，发现手一直被杨淮拉着。
　　“凑热闹的刚才说了什么？”杨淮问看起来失魂落魄的白娇。
　　“这种事应该问白侨……”白娇脱口而出，心痛在同一瞬间不可抑制的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