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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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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夏海蓝这边回到国内,缓了几天便是十一国庆长假,顺理成章自然而然开始跟着父母走亲访友。夏夫人秦莲有理论云:“反正这些事情迟早要做,晚做不如早做,乘假期赶在巧克力化掉之前通通解决。” 于是一家人在秦莲女士的带领下,到七大姑八大姨家里巡回造访。造访的主题无非是:我们家女儿英国深造归来,谢谢大家长期以来的关心和帮助,给大家带了点儿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但对于作为事件主角的夏海蓝同学来说,过程可没那么简单,三姑六婆的问题可都是很犀利的。
犀利问题第一类:
“海蓝,准备在哪儿工作啊?”
“打算找什么样的工作啊?”
“海蓝啊,找工作进展如何啊?”
……
夏海蓝也算是在这种环境下长期浸淫长大,做乖巧相,连连点头,眼睛笑得都快看不见了,统一作答:“正找呢正找呢……” 在这个问题上,夏爸爸夏妈妈倒也没逼她很紧,女儿离家这么久,怎么也要多呆些时日叙叙天伦。但夏海蓝自己却被这些人问着急了,现在她是头顶光环的海龟,呆着呆着,估计就成无比心酸的海带了,凡事还是抓紧的好。
犀利问题第二类:
“有没有男朋友了啊?”
“要不要阿姨给你介绍啊?”
“我有个朋友的姐姐有个儿子很不错,也是海龟,改天阿姨帮你介绍。”
……
这类问题夏海蓝回答的更快,眼睛都不眨一下:“没有没有”,“不急不急”,“我还小我还小”。弄得夏爸爸夏妈妈搞不清状况了。夏家爸爸夏和平本来也不着急,比较淡定。夏家妈妈秦莲听到女儿这些回答,加上性子急,憋不住了,路上就问上了:“喂,丫头,你最好给你老爹老娘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夏海蓝会装天真啊,“什么怎么回事儿啊?”
夏妈妈小怒,直截了当:“你那帅哥男朋友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4月份告诉我们你交男朋友了,现在10月,人呢?”
夏海蓝眨眨眼睛,说得很平静也很直白:“没了。”
夏妈妈还想继续说话,却被夏爸爸一把按住了手,夏和平对自己老婆摇了摇头使了眼色,秦莲轻叹了一声,没再继续问下去。
这天一家三口吃好晚饭,夏爸爸一招手,“丫头,走,陪爸爸散步去。”
夏海蓝自然是拍马跟上,挽着老爸的胳膊大摇大摆的走在小区里。
左边来一个奶奶,“哎呀,海蓝回来了啊?”
“王奶奶好!”
右边来一个伯伯,“好久没见海蓝了,陪爸爸散步啊?”
“杨伯伯好!”
前边来一个爸爸学校的老师,“夏海蓝现在最出息了。”
“张老师好!”
后边来一个妈妈认识的阿姨,“ 这小姑娘出过国回来就是洋气。”
“赵阿姨好!”
……
父女俩穿过小区,走上路边的梧桐大道,夏爸爸笑哈哈的拍拍她的手说:“行啦行啦,别装了,看你脸都笑僵了。”
夏海蓝垮了脸,真是累死个人。她脑袋在爸爸肩膀蹭了蹭,“老爹,您老别这么犀利啊!”
夏爸爸大手揉揉她的头顶,笑说:“你是我女儿,我还能不了解你吗?就像你小时候,皮得跟猴子一样,比人家男孩子还讨人嫌,有人上门来告状,当面装乖背后扮鬼脸吐舌头的不都是你吗?”
夏海蓝还当没人知道她的真德性,原来她爸爸全部都看在眼里,不说而已。在爸爸眼里,自己女儿嘛,总是好的。夏海蓝不是一般的窘,头歪得更厉害了,“咳咳,哎,爹~可不带这样的。”
夏爸爸笑起来,有些事情该提还是得提,“那你有什么事情要跟爸爸讲的吗?比如你在英国的那些事情,爸爸还没听你认真讲过。”
夏海蓝想了想,确实,开始几天光睡觉倒时差了,完了又忙于四处巡回演出,也没捞着机会和父母认真聊聊天。那就讲讲吧。讲着讲着,她发现原来在英国呆着的时候吧,很多时候觉得自己特别辛苦特别可怜,但现在回来了,一边跟爸爸散着步,一边再回想起那些事情,说起那一桩桩一件件,居然都觉得是趣事。
夏海蓝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叙述着,独独漏了最重要的那个人。夏和平忽然觉得问题还挺严重的,仔细思量着怎么问她才合适,才不会伤害到她的感情。没想到她说完了,低下头去,自己说了出来:“爸爸,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只是……”多日来,夏海蓝一直把那个人那段事藏在自己心里,提也不提,但也知道躲是躲不过的。这会儿说起来,心里还是难过得要死,忍不住要去想,他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会不会也像她想他一样的想她呢。
夏和平对这个女儿一向是既宝贝又疼爱有加的。这趟女儿回来,却给他一种很强烈的女儿长大了的感觉。很多话她不再习惯对父母说,更多的是埋在心里自己调整自己消化,她正在渐渐的脱离开父母的保护,独立的去面对一切可能会碰到的问题。夏和平呵呵笑道:“我女儿长大了,也有不能对爸爸妈妈讲的话了,是吗?”
夏海蓝愣了愣,嗔道:“爸爸!”
夏和平拍拍女儿的手,说:“那要不要跟爸爸说说?我这把老骨头也许能帮你出出主意。”
夏海蓝听得直跺脚:“爸你胡说什么啊?什么老骨头。” 这次回来,夏海蓝不是没有感触的,父母鬓间的白发又多了些,眼角的皱纹又向后蔓延了些,体态又发福了些。作为女儿,总是不愿意承认的,总希望父母可以不要那么快的老去。
夏和平依然笑呵呵的,“傻丫头,人都是要老的,你看你都是大人了,我们再不老岂不要成老妖精了?”
夏海蓝却难过起来,眼泪一下子流下来,她都这么大了,还要父母替她操心。她想了想,有些哽咽的说:“爸爸,我……跟他只是在回国这件事上意见不一,是自愿分开的。”
夏和平伸手抱了抱她,轻轻拍拍她的背,“傻丫头,这么大了还哭鼻子,” 边说边拿出纸巾帮她擦眼泪,问:“那是他不愿意回国了?”
夏海蓝吸吸鼻子,摇头:“不能完全这么说。他是不愿意回来,我能理解他,因为他为此奋斗了很多年。但我也不愿意留在那里,我想他应该也能理解我,所以就这样了……” 就算到此时,她也不愿意把责任全部都推在严子衿身上,原本就是她也有责任的。她回来后总是要想起最后一次见他时的样子,平时那么傲气的一个人,却因为她的无法决断,硬是放低姿态,云淡风轻的说出了本该是她说出的话。
夏和平看着女儿认真又委屈的模样。作为父亲,他很心疼,他眼里的小丫头也会为了另一个男人伤心难过了。但他无能为力,人生里的这些事情她是迟早要经历的,他们无法替代。夏和平也很想问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年轻人,家庭如何,性格如何,为人如何,最重要的,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女儿快不快乐。但他什么也没问,选择相信女儿,他养大的女儿眼光能差到哪里去。夏和平习惯性的摸摸下巴,笑道:“我猜猜啊,我女儿很喜欢这个人。”
夏海蓝愣了,她老爹也太直白了,说得她都不好意思了,害臊得哼哼哈哈,没敢答话。
夏爸爸自然是明白的,忽然问她:“丫头来跟爸爸说实话,你想去英国吗?想跟他在一起吗?”
夏海蓝一下子停住脚步,紧紧的抱住爸爸的胳膊,瞪大眼睛:“老爹你不是要赶我走吧?”头一歪倒在爸爸肩头,撒娇道:“我不去,我不要离开你们。”
夏和平呵呵的笑,握了握她的手,“又说傻话了不是?给你妈听到又要骂你了。其实你妈和我都不是死脑筋的人,我们只想你幸福快乐。”
夏海蓝听爸爸这样讲着,眼眶又要红了,喊:“爸爸。”
“你这个丫头也不知道像谁,照理说我和你妈泪腺都不发达啊,” 夏爸爸笑出来说,“跟爸爸妈妈怎么样都不要紧,你的任何决定,拿你们现在年轻人的话说叫靠谱,只要靠谱的,我们都会无条件支持。”
夏海蓝的爸爸是温和又可亲的,妈妈却没那么好说话。夏夫人知道她和严子衿的事情以后,一分钟的消化时间都没有,声音嘎嘣脆:“你这个死丫头,怎么生了个温吞性格!一点也不像我。”
夏海蓝一听老妈这样的口吻就头大,接下来铁定是理论实践相结合好一顿说教。
果不其然。秦莲女士端了一大杯白开水,坐定:“两条路。第一条,死活抱住不撒手。那孩子我看一眼就知道,身边女孩子一定少不了,你这一跑回来,还隔着半个地球,肯定已经有人下手了……”
夏海蓝实在受不了自己娘亲这种表达方式,大喊:“老妈,我可是你女儿!”
秦莲很淡定的白了她一眼,“你哪里像我女儿?想当年,你爸也是,好几个姑娘追他,打篮球时候,那叫一个殷勤,递毛巾的,端茶倒水的,还有为他从家里偷跑出来的……” 说着一回头,“是吧,老夏同志?但重点是,还不是一个个都被我摆平了。”
好吧,这样的父母夏海蓝简直要膜拜了,老爸魅力无比,老妈无比彪悍。
夏夫人两根手指一举:“第二条,好马不吃回头草。既然分了,你人也回来了,就给我把他忘掉,要忘干净。三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大好男儿满街都是。依我看,那严子衿不过就是长得好看点,又不能当饭吃,还不安全。就凭同时拥有我和你爸的基因,你还愁找不到个更好的?夏海蓝,你给我出息点!”
夏海蓝盘着腿坐在沙发一端,托着下巴呆呆的望着她眉飞色舞的老妈,已经彻底无语了。几秒钟后,她听到她妈爆发的声音:“夏海蓝,你听到了没有?”
她一个激灵,挺直了身子,连连点头:“听到了听到了……那个,爸,妈,跟你们商量个事情,我能不能去H市找工作啊?我觉得还是先工作比较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