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流长》杭州人

58、第58章（待修待校）

　　第二天，朝堂上，众说纷云。
　　“什么，尹大人他～他没有死？这不太可能吧～我们都是看着他入陵的！”年纪一把的大学士俞沧海实在不能相信，忍不住插进来问。
　　“您啊～别成天介～埋在书堆里了，活着～他当然还活着，而且还‘成仙’了呢～”已是户部尚书的张玉书好心告诉他。
　　“成仙～啊！”俞沧海张着嘴，傻了。
　　边上的人将张大人拉回来，小声说：“别跟他多讲了，他不会懂的。我们现在要好好想想上头的意思，会不会御驾亲赴……”这些文官又围成一圈讨论起来，不再理会俞沧海这老学究。
　　“什么成仙，怪力乱神，实不可信。”俞敉坐在圈椅里，远远看着那些文官，一脸的鄙夷。
　　“怕是有的人知道自己地位不保，暗底里担心吧～”张玉书转过头来，轻笑道。
　　俞敉孤高自傲，在朝中人缘不佳，大伙都想借着尹士初受迎回朝的事，来打击俞敉。
　　“俞大人，别理他们！尹士初那小白脸儿有什么本事，不就是会装神弄鬼嘛！”大将军莫天伟站到俞敉身边，说道。从征西蛮，兵败孟库开始，他莫天伟就看不惯尹士初。说来，这武将看不惯文官也是常有的事，本来，因着尹士初舍命救主，身中九箭，荣葬皇陵，莫天伟心里还好生敬佩，以为自己错怪了这位他平时看来是阴阳怪气，实则忠肝义胆的尹大人。谁知，没多久就传出尹士初没死，是诈亡逃遁，还救了圣上的对头赵懿徽，逍遥快活去了。莫天伟觉得自己被骗了，于是乎就更讨厌尹士初了。
　　“嘴巴放干净点！没脑子的大老粗，你懂什么！”张玉书听他侮辱尹士初，火气就上来了。“真所谓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跟这种粗人，没什么可说的！张大人，您别理他！”边上几位户部官员都有帮腔。
　　“你们这群瘦马猴，连只小鸡仔都抓不住，打起仗来，只有挨宰的份！敢惹你莫爷爷，想来是活腻味了！”莫天伟捏起拳头，示威得一扬。其他的武将也过来，站到莫天伟一旁，以表支持，这些人倒不是看不惯尹士初，而是不喜欢文官把政。
　　两方剑拔弩张之时，严敏之、严宏梁走进了这‘候朝房’。
　　莫天伟当年随赵懿忻几次征西，跟严敏之还有些交往，知严敏之是皇上的亲信，便不想失了风度。他白了张玉书一眼，就不再说话了。张玉书也不傻，自然也不作声。
　　“刚才在门外，听着挺热闹，怎么我俩一进来，就没声了～”严敏之笑道。
　　“哼！”俞敉轻哼一声，神色极是不屑。
　　一时冷了场，有人好心，想出来暖暖气氛，正待要说，就听得，殿外，朝晨鞭响了三声。
　　众人即排成两列，按序进了大殿，文臣武官并立两班，皆垂手待驾。
　　“皇上驾到！”
　　殿侧，美婢俊侍鱼贯而入。
　　一番天子排场。
　　翠凤团云屏，玉珠晶莹帘，赵懿忻以君上威仪，慢慢坐到盘龙金椅之上。
　　而后，殿仪官上前一步，“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大司马严敏之出班奏道：“冬日寒冷，京中不少流民居无定所，冻死横尸，实在有损京师之地的祥和。伏求陛下恩典。”
　　“嗯～”赵懿忻眼睛一眯，“此事乃是下臣本职，你身为司马，督办即是，何需向朕奏请。”
　　“陛下，臣已数次责令各位京城长官速办此事，怎奈他们拖延怠政。臣不得已，才叨拢陛下。”严敏之从容答道。
　　赵懿忻目光森然，看向京师府尹纪晓福。
　　“陛下容臣禀明……”京兆尹纪晓福连忙解释，说什么没钱，没人，自己当这个‘京兆尹’的官儿，有名无实的很，办起差来是阻力重重等等。
　　赵懿忻瞧在眼里，却不降罪，正所谓‘臣内争，君权稳。’只是，严敏之这堂堂大司马，超品的官职，却指挥不动下级的官员，可见，他不是俞敉的对手。
　　朝堂上，纷繁事，不过是党争，权争，却可怜那无权无势的贫穷百姓，身受其苦……
　　朝事议了近两个时辰，眼看要退朝了，张玉书突然跳了出来，“陛下，微臣听闻尹大人已在‘竹山’修身成仙了！”
　　众人哗然，谁都知道尹士初没死，可是摆上台面，却是另一回事了。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寂静，臣子们都等着赵懿忻的意思。
　　赵懿忻有自己的考量，请，他能镇得住那人吗？不请，若是被邻邦，番族接去了，来日与云兆国为敌，那便如何是好。再者说，这请，能请得动吗？……
　　“那就带他来吧～俞敉，这事你差人去办吧～”赵懿忻轻描淡写地说。他心里的小九九是想让尹士初和俞敉这对师徒自己斗法。
　　“遵旨！”俞敉阴阴暗笑，难得态度恭敬地给赵懿忻行了一礼。
　　严敏之一愣，正待要再说，就听赵懿忻懒懒道：“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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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
　　“大人为何派莫将军去请？您知道他跟尹大人可不对盘啊～这皇上要是怪罪下来……”
　　“你懂什么，皇上让我去办，是‘去办’，不是‘去请’，其中的玄妙，你不明白。”俞敉对亲信说，他心下暗想：赵懿忻你的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怕是镇不住那人，所以派我去打头阵呢～呵呵～此事正何吾意……
　　俞敉派了莫天伟星夜赶去‘竹山’。
　　莫天伟到了山下，却要作势显派，并不亲自上去，叫了个小兵去传令。
　　“你让尹士初下山接旨！”莫天伟。
　　倒霉的传令兵跑到山上，陷进八卦阵里，半天没出来。
　　莫天伟等得不耐烦，带着官兵就上了山。
　　“什么玩意儿～”明明见尹宅就在不远的地方，可眼前的八卦阵却怎么也过不去。
　　“将军，用火攻！”有人给莫天伟出主意。
　　片刻后。
　　入阵的兵士，连着那传令兵，都逃了出来，只是，个个被烧得衣不遮体。
　　“什么馊点子！”莫天伟把那出主意的家伙，一脚踢飞。
　　尹宅内，俞小云在屋里忙活，整理、清洁酿酒的材料。尹方宇日思夜想，不断尝试，发现服食大寒之物，能减缓身体的消损，而喝酒能补充能量，特别是将龙胆草炼入酒中，效果更佳。除了喝酒，尹方宇还发现阳光和月光竟然能直接吸收，以做能量。虽然目前每天补充的能量还不能跟耗掉的持平，但是，总是有希望的。
　　今天一早尹方宇飞去了北面，千里之外的‘天雪峰’顶，封热，练功。俞小云勤勤恳恳，象只小蚂蚁。而赵懿徽就是一富贵闲人，尹方宇在家时，他装模作样，提出要帮忙，却是越帮越忙。尹方宇人一走，赵懿徽就斜躺在榻上喝酒。
　　莫天伟在外面这么一闹，赵懿徽听了动静，立即就兴奋地出来了，他这会子正无聊呢，“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老莫呀～怎么着，想我了～”
　　“呸！谁想你！快叫尹士初出来接旨！”莫天伟吼道，他听着赵懿徽这妖声妖气的，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即使赵懿徽容貌极美，可他不好‘断袖分桃’那口子。
　　“他上天庭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就等着吧～”赵懿徽确实一早看着尹方宇飞上天去了。
　　“胡说八道，快叫他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还有你，皇上叫你陪陵，你怎么敢抗旨！”莫天伟叫道。
　　“陪陵，我不是陪过了嘛～三弟又没让我一辈待在皇陵里。再说，我现在是仙家的人了，他管不到我了！”赵懿徽耍着莫天伟，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莫天伟大怒：“放箭！给我射死他！”
　　“放箭～哈哈，我看是放屁！”那些羽箭飞到八封阵上方，就化成白烟，消散了。
　　“你！你你！……”莫天伟气得半天说不出个整句来。
　　“哈哈～以屁为箭，原来是莫将军就是这么迎敌作战的～哈哈！”赵懿徽叉腰大笑，莫天伟就是派来给他解闷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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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莫天伟就想着，怎么能过去宰了赵懿徽。可是眼前这八卦阵邪了门了，怎么都过不去。
　　直到傍晚，尹方宇才回来。
　　初春的晚霞，暖暖的，红红的，洒了尹方宇一身耀目光辉。
　　“将军～将军！你快看，看天上！”
　　“干啥，别拉我！……啊！”莫天伟抬头一瞧，“乖乖隆的冬，真～真～娘的～真好看。”
　　兵士纷纷拜倒，莫天伟这才反应过来，大喝道：“起来，都起来！别信这些个装神弄鬼的玩意儿！”
　　“将军～那是仙人啊～”莫天伟的亲随抬起头，却不起身。
　　“尹士初！！！你……”莫天伟狂怒，要待要骂，突得热风大起，只卷得他七荤八素，等站稳了，已在山下了。
　　“你！你还我的将士来！！”见边上没有一人，莫天伟阵阵痛心，以为手下人全被尹士初给拿下了，他那呼声响彻整个‘竹山’。
　　“嘁～这么多人，饭可供不起。”赵懿徽拍拍手，进了屋子。
　　山上，伏拜于地的官兵，一眨眼就不见了莫将军，而后听山下他狼嚎声声，都愣了。
　　“还不走！”尹方宇面无表情的说。
　　众兵士连着磕头，然后连滚带爬的逃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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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伟将情况报知京中，俞敉暂放下手中事务，亲自来了。
　　而尹方宇不愿再跟俞敉多做纠缠，几番接触无果，俞敉放下身段，欲以情动人，整日待在八卦阵前，不肯离去，说什么宁可饿死。
　　“都三天了～”俞小云虽然恨俞敉，却想着他是朝廷大员，死了怕有麻烦。
　　“你别管！他那是苦肉计～”赵懿徽喝掉了杯中的美酒，然后夹了菜就往嘴里送，真畅快，当王爷那会儿，做什么都要拿腔拿调的，现在想来忒没劲了。
　　尹方宇自饮壶中一口龙胆寒冰酒，却不吃菜，而是给赵懿徽的杯中添满了葡萄酒。
　　“你的让我尝尝～”看着那酒壶冒着白烟，赵懿徽想喝尹方宇手里的龙胆寒冰酒，
　　“你喝不得。”尹方宇说。最新酿的，她又加了冰蟾、蛇胆等好些个大寒之物，普通人喝了，一定受不了。
　　“一小口，就一小口。”赵懿徽摆出可怜巴巴的样子。
　　“闻都不能闻！”尹方宇一仰头，干脆喝光了。
　　“呵呵～你们怎么跟孩子似的～”俞小云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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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天，俞敉靠在石边，已经饿得不行了。一个亲随拿了热巾子给他抹了脸，又喂了点水。
　　“走开～”见尹方宇过来，俞敉装出厌恶的神情将亲随赶走。
　　尹方宇来到俞敉身边，面无表情将他抱起，俞敉觉得这暖阳般的怀抱，分外舒服，就将脑袋随势靠在尹方宇肩头。
　　“到了？这么快！”俞敉声音虚弱，却忍不住吃惊，这么快就到了山下，他只眨了一下眼而已。
　　“别再这样了～我答应你回京。”尹方宇想离开‘竹山’，改住京城外几十里地‘天雪峰’，此时，不过是随水推舟。
　　“师傅～你还是在意我的～”俞敉欣喜道，心想着，尹方宇啊尹方宇，你还是心软了呀～不过，想必只有你这样心慈手软的人，才会修身成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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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俞敉就命人给尹方宇搬家。“这个带上，那个扎结实了！”俞敉那架势，就跟搬自己家一样。
　　“公子～”俞小云站在尹方宇身边，不知可否。
　　“由他去吧～”尹方宇说。除了一些要紧的东西，一早埋好了，其它的物件，由着俞敉折腾，左右不会弄坏的。
　　赵懿徽生着闷气，他不愿回京城。
　　第二天下午，那一缸缸的酒，一筐筐的材料，一车车的书，就准备开拔了。
　　“要去京城，你们去，我不走！”赵懿徽坐在石凳上，腮帮子气鼓鼓的。
　　“京城外五十里，也有座山，我们住那儿。”尹方宇对赵懿徽耳语。
　　赵懿徽一侧头，就瞧尹方宇凤目带喜，薄唇弯弯。自翠云山相聚，尹方宇对他虽然和气，却总是透着一股子冷清，此时尹方宇这表情倒让赵懿徽心中一漾，便愣呆呆被尹方宇牵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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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防意外，尹方宇要护着小云和赵懿徽，可俞敉也死皮赖脸，口口声声要跟师傅在一起。这四人乘一辆马车，真是挤。
　　半道，孟库的大儿子莫乌泰，故计重施，又来劫道，结果可想而知。
　　“你怎么还这样，一点都不老！”被捆得结实的莫乌泰盯着尹方宇，一脸的难以置信。
　　“？”尹方宇已经不记得他了。
　　“孟库的儿子。几年前，你还逗他玩呢～”俞敉微笑着说。
　　“这么大了～”尹方宇又看了莫乌泰一眼，说着就进了马车。
　　“他留下，余下的都杀了！”俞敉命令道。
　　“你不能这样！”莫乌泰叫道，他这一次带来的都是西辽精英，却败得莫名其妙。那俞敉如有神助。
　　“不能～你说我能不能～”俞敉面上嘲讽。
　　“求你，不要杀他们～”莫乌泰乞求道，他真后悔没听父亲的话，偷偷带着大伙儿来杀俞敉。这些人要是死了，他就没脸回草原了。
　　“求我～哈～就凭你，也配？”俞敉冷笑着，示意动手。
　　“不！要杀就杀我！”莫乌泰大叫着，拼命要挣开挟制。
　　“杀你？没那么便宜～你小子两次刺杀我，我要你生不如死！”俞敉一脸的阴损。
　　莫乌泰一怔，随即绝望的摇头嘶吼。
　　车里的俞小云从帘子缝里看到滚落在地上的人头，不由捏紧了拳头，突然觉得生命真是脆弱，也许哪一天公子离开，他也会被俞敉……
　　尹方宇感觉到俞小云的异常，便伸出手，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然后揭开车帘，面色不悦，对俞敉说：“你～心太狠了～”
　　“师傅，活在世上，不是他们死就是我死，心软不得。我也是被逼得～好啦好啦～我听你的话就是，这一地的脑袋也怪恶心的，嘿嘿～”因为有尹方宇相助，俞敉才没损一兵一卒，捕了莫乌泰，现在他还不能跟尹方宇翻脸，自然是一脸顺从。只是他性子偏激，又自视甚高，在朝中混迹几年，凡事总带着一股子刻薄劲，叫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