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纨绔兄长要娶我》芳醑

28、换座

　　一刻钟后，云月兮几人来到前厅，打眼看去，老夫人等长辈果然已经落座。

　　张氏远远地看见张柔过来，见楚风济也在侧旁，脸上跟着露出满意的笑容，隔着老远向张柔使了个眼色，却见张柔低头咬着唇瓣，脸上写满了委屈。

　　楚风济一向纨绔不讲理，张氏早就料想事情不会顺利。她抬眼看了看张柔，那副欲泣还说眼眶微红的模样，照理说应该很得男人喜欢才是。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老夫人，阿柔他们来了。”张氏凑近老夫人，低声提醒道。

　　老夫人闻言抬起头，视线掠过云月兮几人，最终落在张柔身上：“这位想必就是张氏娘家的侄女罢，瞧着模样到是十分俊俏。听张氏说你要在府上陪她两月，你只管把这儿当自己家里，缺什么就告诉张氏，她晓得给你置办。”

　　“待会儿得空了，你记得去我私库里取些珠翠布匹给表姑娘送去。”老夫人向赵嬷嬷交代了一句，目光瞥过张柔侧旁的楚风济，仍旧笑的一脸慈祥。

　　张柔上前两步，盈盈下拜，她把每个字都咬的很慢：“多谢老夫人，兄弟姐妹待我都很好，先才去园子里游玩，我同大表妹也聊得十分投缘。”

　　老夫人人精似的，她的目光在张柔身上停顿了片刻，干脆什么也没说：“如此甚好，赵嬷嬷快些唤丫头们上菜，大伙儿想必都饿了。”

　　楚风济先行坐下，云月兮正要过去，张柔却先一步踱到云月兮惯常坐的位置，预备坐在楚风济旁边。

　　云月兮前世在安国公府出事后，因着外头的闲言闲语，便整日待在闺房中，嫌少出门，是以云月兮前世并未与张柔有过多的交集。

　　不过张柔一来府上就明里暗里和她做对，放做从前她兴许就忍了。但云月兮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会顾全大局，委曲求全的她了。

　　张柔拉开团凳，赶在她坐下之前，云月兮上前两步，刚要伸手拉住张柔。

　　就在这时，楚风济动了。

　　楚风济先是拉开凳子起身，而后又从云函瑾身后绕过去，拍了拍二房嫡子云函初的肩膀：“大哥，张家姑娘占了阿兮的位置，大哥能否腾个位置，让我坐在这里？”

　　云函初为人和顺，身上有着身为伯府长兄的气度。对于楚风济这种“强盗”行为，丝毫也不恼，反而笑了笑：“三弟一向是挨着大妹妹坐，真是一顿饭不挨着也不行，也罢，我和三弟换个位置。”

　　落座之后，楚风济扭头看向云月兮，咧嘴露出个大大的笑颜，男子牙齿很白，笑容亮的晃眼。

　　楚风济向丫头要了两杯果茶，他把其中一杯递给云月兮，抿了一口后，夸张的拍了拍胸口：“还好大哥肯和我换位置，不然就要和那娇滴滴的小丫头挨着了。阿兮你说她动不动就要哭不哭的，待会儿我要是去园子里抓条毛虫吓她，她岂不是得大哭个三天三夜。”

　　云月兮被楚风济彻底逗笑了，张柔带给她的那些坏心情彻底消散的一干二净，她抬头向张柔看去，果然见着张柔面目顷刻间变得狰狞。

　　纵使张柔掩饰的再快，也没能逃过云月兮的眼睛。

　　丫头们的动作很快，赵嬷嬷刚吩咐下去，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菜就陆续端上来了。

　　云月兮爱吃辣的、也爱吃鱼，但因着换了位置的缘故，那道清蒸鲈鱼离云月兮很远，云月兮现下又懒得动，便只夹了身边的两道菜。

　　夹了一块包浆豆腐，云月兮低头一小口一小口咬着。吃到最后，什锦包浆豆腐莫名有了辣味，云月兮朝自家碗里看去，这才发现碗里多了好些水煮肉片。

　　水煮肉片虽然好吃，但放在张柔面前，楚风济夹菜的时候难免会对上张柔的视线。云月兮无端生出些不爽，一边咬着水煮肉片一边说：“兄长，你自己吃罢，我晓得夹菜。”

　　“我先前在外头吃过了还不饿，我要再不给自己找点事做的话，怕是忍不到宴席结束就要下桌了。”楚风济俯身往云月兮这边靠，近乎贴着头说，“父亲昨儿个才训了我，阿兮你也不忍心我待会儿又挨父亲的骂吧？”

　　楚风济这番话虽是歪理，但云月兮理来理去，从中却找不到丝毫错漏，也就由着楚风济为她布菜。

　　云月兮同楚风济一向关系好，众人早就见怪不怪，明知两人是“兄妹”，张柔却瞧不得两人在她面前如此暧昧。

　　“男女三岁不同席，时下虽说风气开放，但放眼整个韵都，如云大姑娘和三公子这样亲密的还真是少见。”张柔拿帕子擦拭嘴角，神色晦暗不清，到像是“捉奸”成功的正房太太

　　张柔这几句话字字带刺，即使张柔是他亲表姐，云函瑾见不得有人诋毁云月兮。

　　转手把刚夹好的一筷子清蒸鲈鱼放在云月兮碗里，云函瑾对着张柔笑了笑：“表姐觉得少见，那只能说明表姐你见识浅陋。不止兄长会给大姐姐夹菜，我也会给大姐姐夹菜，还有隔壁荣昌伯府的大公子，也会给他妹妹夹菜。莫非表姐在家时，兄长弟弟都隔着帘子与你说话，那待会儿我可得跟祖母好生说说，下次还是让表姐单独一桌好了。”

　　云函瑾一开口，张柔本就不欲再揪着不放。

　　不成想云函瑾小小年纪嘴皮子竟如此利索，张柔偏又发作不得，还得在云函瑾面前赔笑：“表弟严重了，我不过随口一说，你切莫放在心上。”

　　**

　　时值六月，虽过了午时已有一个时辰，日头依旧很毒，人站在外头不动，都能被那股子热浪给熏得起一身汗。

　　而就在这时，宜宁伯府的一处偏门从内打开，一名十四五岁的丫头提着个篮子出来。

　　年近五旬的门房抬首看向来人，非但不恼丫头扰了他的清梦，还客客气气的向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打招呼。

　　没办法。即使对方只是个小丫头，谁叫她“背靠大树好乘凉”，是府上大姑娘的人，还是大姑娘奶娘的女儿，关系自然非同一般，连带着他们这些“老资格”也得给三分薄面。

　　兰诗出门后直接上了正街，带着东西径直往云月兮交代的地方去。

　　待她来到西香阁之时，掌柜的刚送走一批客人，西香阁虽比不上香楼那样的百年老字号，兰诗站在门外往里瞧，见里头生意竟十分红火。

　　掌柜的目光在兰诗身上一扫，心里思褚着兰诗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丫头。以为兰诗是来替她家主子买东西，倒是没有看轻兰诗，仍恭恭敬敬地把她往里头请：“姑娘可是来替主子挑胭脂的，咱店里的东西那可都是老师傅做的，用料和手艺那是没得说。”

　　“我是奉大姑娘的命令，前来给掌柜的送东西。”兰诗及时打断了掌柜的，避免了他接下来那一段滔滔不绝。

　　听闻“大姑娘”三个字，掌柜的立马反应过来，忙换上一副更加殷勤的笑脸，一边把人往隔间引，一边吩咐小二下去备茶：“外头不方便说话，姑娘里边请。”

　　兰诗从篮子里取出三盒香料摆在桌上，一五一十复述起云月兮的话：“这三种香料一种是雪梨香，另外两种分别是荷花冷香和百花香。除了那荷花冷香，其他铺子也都有卖，但这两味香料比起寻常铺子里卖的也有所不同，把香料配带在身上，香味至少能保持三日不散。”

　　如今市面上的香料一般只可留香一个时辰，用料好些的，至多也就一日。可以预料，待日后西香阁推出这几款香料，得让多少贵夫人贵女为此抢破头皮。

　　掌柜的拿起那款荷花冷香，凑到鼻子下闻了闻。那味道清冽幽香，清爽又不失浓烈，以他多年卖香的经验，一闻便知这款香料将带来多大的利润，当即对兰叔所说的留香三日，也不那么计较了。

　　单单就是这味荷花冷香，放在制香世家都能当做传家宝一代一代传下去，少有人会把这等珍贵的香料放在市面上出售，掌柜的捧着木匣，一时摸不清云月兮是何用意。

　　“姑娘的意思是？”掌柜的放下木匣，仔细观察兰诗的面色，揣摩着云月兮的态度。

　　兰诗瞟了一眼桌上那几个木匣，远远望了望店堂络绎不绝的客人，嘴角微微上扬：“姑娘的意思，自是要掌柜的好好干。”

　　从西香阁出来，兰诗看了眼天色，发觉已经临近傍晚。她没有立刻返回宜宁伯府，而是在街上四处闲逛。绕了好大一圈后，才拐进了街角的一间茶肆。

　　走到柜台前，兰诗向掌柜的报了个名字，掌柜继续埋头拨弄算盘，唤来小二领着兰诗上二楼。

　　茶肆二楼都是包厢，用木板隔开，门口挂着珠帘，风吹动时有着沙沙的声响。

　　此间环境清幽雅致，很得文人雅士和一干“附庸风雅”的贵公子的喜爱。

　　店小二站在珠帘之前，对兰诗做了个“请”的动作：“姑娘里边请，客人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兰诗微一颔首，掀帘走进包厢，还未看清里间的光景，眨眼间便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她低头埋在男人怀里，半嗔怪办推就的锤了下男人胸口：“阿青，莫要胡闹！”

　　“我等了你多时，想你想的紧，不要动，再让我抱会儿。”男人俯身，呼吸吐在兰诗脖颈处，溅起的都是热辣的浪潮。他手上动作不停，弄的兰诗时不时发出压抑的娇喘，“阿诗，你让我等的好苦。”

　　“我……你……你慢些。”兰诗实在有些受不住，只好把身子整个靠在男人身上，细声向他解释，“我去铺子替姑娘办了些事，这才晚了。”

　　男人一发攻势越来越猛，他手上力道重了些，状似不经意的问：“云大姑娘不是不管这些的么，今日怎的专程让你出府去看铺子？”

　　“谁知道呢。”兰诗低低的吸了口气，换了个姿势坐好，“大姑娘自从那日从安国公府回来就有些不一样了，不过这样也好，不然今日我就见不到阿青了。”

　　男人终于放开了兰诗，他倒了一杯水喂给兰诗：“那定是十分重要的差事吧，看来云大姑娘确实很器重阿诗，不然你也不会一去就是几个时辰。”

　　在心上人面前，不管你在人前有多能干，照样抵不住那一两句甜言蜜语。

　　兰诗年纪尚小，又自幼长在深宅大院之中，根本分辨不出男人哪句是哄她哪句是真话，只急着在男人面前证明自己：“姑娘这几日亲自捣鼓了几味香料，着我送去西香阁，想来姑娘是想借此赚点嫁妆。”

　　男人忽的抱紧兰诗，把头埋在兰诗脖颈处，小半侧脸被笼罩在阴影里，神色在阴影中晦暗不明。

　　云大姑娘、西香阁。

　　他在心里默念着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