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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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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那时候并不知道,相遇原来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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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5天,26280个小时,她掰了三年的手指头,记忆被磨白,她却神奇的记得,那天他的手是以多好看的角度拿着手机。
起先是听到他的脚步声,她心怀鬼胎,意图不轨。
苏尔果低着头,自然先看到的是那人的脚,和听到的声音一样,他的每一个步伐都迈的沉稳坚实,仿佛每一个脚步的间距都经过精确的丈量,以至于往后的生命中,她只凭脚步声就能认出,他在向她走来。
余光里,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
白皙消瘦的手,指节修长干净,指甲修剪的圆润整齐,找不到一处瑕疵,处处彰显着主人对自
己的严格管束,好看的惊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甚至闻到了他身上若有似无的味道,很淡,有种在哪里闻到过的感觉......
就是现在!
苏尔果身体装作不经意的一侧,头就义无反顾的撞上了那人的坚硬的胸膛,她顺手推舟往地下轻飘飘一坐,然后嘴巴一张就开始嚎,“诶呀疼死我了!我的腰啊,腰!不行了!我动不了了!”
少女独有的声音若珠玉相击,极为清脆悦耳,只是这话说的.....
温时予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把画板牢牢抱在胸前喊自己又腰疼又屁股疼的姑娘,头发乱糟糟的遮着脸,发丝的缝隙里还有那姑娘一眼一眼艰难瞟过来的视线......
十分猥琐。
他沉默了。
苏尔果坐在地上声情并茂的诶呦了十几声,也不见身前的人有动静,那双干净整洁的白色运动鞋就在她身侧,那男人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随意的转着手机,就那么,淡淡的,看着她叫唤。
“......”这人为什么不配合她的演出?
有点尴尬。
不远处有机场的工作人员频频看过来,一时间又拿不准这两人认识还是不认识,于是马拉维机场上演了十分诡异的一幕,一个精神状态为迷的东方少女和一个好看的青年在正中央一站一坐,相对无言,方圆十里的人或正或侧均致以热烈注目。
苏尔果有点着急,这人一棍子怎么也闷不出一个屁。
她深刻的反省了一下自己,这样是错误的,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她来之前就应该跟中国的大爷大妈们咨询一下碰瓷经验!
僵持了几秒,苏尔果决定先发制人,她柔弱的抬起脸,泪眼朦胧的看着温时予,小声说:“你撞到我了......”
她以为自己是弱柳扶风的,是梨花带雨的,是让男人看见就保护欲油然而起的。
可在温时予看来,她是蓬头垢面的,是眼角抽搐的,是视觉上对人类极度不友好的。
他短暂思虑后,开口,问道:“能起来吗”
苏尔果第一反应是,中国人!
第二反应是,这声咋这么好听。
虽说不含丝毫情绪,但声音清透入耳,凉凉的,像用初雪煮的酒,像被雨浸润的空气,像雾像雨又像风。她瞪大眼睛,扒拉开挡在眼前的方便面卷儿。
正对上一双眼眸。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好像怎么说都差了一些感觉。
以苏尔果的文学水平,她就是觉得。
真他妈好看。
她眼也不眨,又仔细的看了看,男人的瞳孔极浅,淡淡的琥珀色衬的他清隽雅致,明净如雪般清淡。衬衫黑裤,工整的一丝褶皱也没有,身形颀长而高挑,苏尔果学了十几年的画画,一支素描笔画了不知道多少模特,可此刻和这人比起来,竟然没有一个够看的。
只是这神色过于淡漠,啧,好像不太好下手的样子。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又问了一遍:“还能走吗”
苏尔果摇头:“不能”
要小哥哥抱一抱才能起来。
“那算了”
嗯......
嗯???
算了?什么叫算了?苏尔果不敢置信的看着扭身往外走的男人,他就这么丢下一个受伤的妙龄少女吗?
他的良心都不会痛的吗?
苏尔果眼明手快的抓住男人的裤脚,然后俩手用力一抱,她整个人牢牢的趴在他的小腿上,光明正大的进行地痞式威胁,“你不能走,你把我撞了是要负责的,我受伤了啊,你必须送我去医院,不然咱俩谁都别走,反正闹到警察局也是我占理”
饶是冷淡默然如温时予,也有些被这姑娘的不要脸震惊到了,她是怎么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说“我有理”这种折寿的话的。
他动了动腿,十分不适应某个生物附着在上面的陌生感觉。
苏尔果以为他要甩开她,下意识的抱的更紧了,她抬头看着温时予,声泪俱下的喊:“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是同胞啊!!!”
“......”
于是她就见男人又抬手看了下时间,隐隐皱了下眉,略作思索,苏尔果后脖梗子一紧,她像个小鸡崽儿一样被他轻松的从地上拎起来,
温时予长腿迈出,丢下一句:“跟上,送你去医院”
苏尔果热泪盈眶感天动地——我他妈真是个天才!
她提着行李和画板,几步追上温时予,说:“你别乱走,我要去那个什么卡的医院,你知道吗”
嘶,苏镇工作那地方叫卡什么来的,该死,这咸鱼脑子,她给忘了。
温时予目视前方,仿佛没听到她的话,走的极快,苏尔果要小跑才能跟上他。
“你知不知道啊到底”
她话音刚落,他突然停下,直视她。
这突如其来的刹车苏尔果没反应过来,一头就撞了上去。
那种很淡的味道一下子清晰起来,她脑中思绪一闪而过,快的让她抓不住。
她愣愣发呆,“你......”
温时予退后一步,“闭嘴”
“...”
哦。
苏尔果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此刻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惹急眼了给她扔这,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可咋整。
再一想想,这倒霉催的遇上自己也挺不容易的,都出国了还能被碰瓷。
苏尔果给自己的怂找了很完美的借口。
但是几分钟后,她还是没忍住开口,这次语气慈祥了不少。
“我叫苏尔果,你叫什么啊”
“你也是来这边玩吗”
“你是不是模特啊,特别巧,我是学画画的,你能当我一天的模特吗,我给你报酬”
出于把碰瓷儿这样的中国传统民间事业发扬光大的鸡冻和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内疚,苏尔果一路上一扫之前的颓靡,努力的进行祖国同胞亲切会晤。
虽然是单方面的吧。
但是这并没有影响她的积极性,大概是温时予这样看起来端庄严谨(特别好看)的人可以轻易的让人放下戒备心,以至于在这个没有小叔叔罩着的异国他乡,苏尔果莫名就对他产生了一种信任感。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对同胞亲切的施以援手。
多好的人啊!
温时予视线淡淡扫过,忽略发型,女孩子明眸皓齿,笑起来眼睛浅浅的弯起来,灵动狡黠。
他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眉,怎么就这么聒噪?
走出机场外,阳光初升,苏尔果连着打了十几个小时的冷空调,此刻接触阳光,浑身暖洋洋的,舒坦。
于是她嘴上不自觉就说的更多了,“我还是第一次来非洲,看你人挺好的,你就送我到医院就行,我不用你承担医药费了,你以后好好做人”
“......”
温时予叹为观止。
他脚步顿住,侧头看她,微熹的阳光当空一洒,他挺廓的侧脸线条愈发柔和,那双澄明的眼眸带着意味不明的光看着她。
这突如其来的对视弄的苏尔果莫名有点忐忑,她捏着怀里的画板,下意识的揪了下泡面卷,她迟疑着问:“怎...怎么了”
别报警别报警别报警......
温时予眸光掠过她,向下看去,随后他的手握上行李箱的把手,言简意赅道:“行李”
“啊?哦哦,好!”
苏尔果回过神,看他单手把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然后目光又落在了她怀里的画册,挑了下眉。
苏尔果眨眨眼,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用力的摇了摇头,把半壁长的厚重往上提了提,说:“这个不用,我抱着就行”
温时予没说什么,转身进了驾驶座,苏尔果愣了一下,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角。
多说几个字能累死他不?
一个白眼翻出去的瞬间,扭脸已经挂上了笑,她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自来熟的跨上副驾驶,还遵纪守法的系上了安全带,坐姿乖巧又做作。
她此刻才想起来问:“你怎么在这边还有车啊?”
越野吉普,贼带劲。
与他给人的感觉倒是不太符合。
温时予看着后车镜,右手闲适的放在方向盘上,修长白皙的食指一下一下的点着,他听到苏尔
果的问话,转过头看着她,突然就笑了一下。
这一笑,原本冷淡的五官顿时生动起来,霎时间艳丽的像一朵缓缓而绽的露水玫瑰,一寸一寸放大在苏尔果的瞳孔中。
可想而知,她阵亡了。
她沉浸在美色里,忘乎所以,连北都找不到了,更别提什么车不车的问题了。
就在这样紧张活泼,略显诡异的气氛里,卡姆祖中心医院的建筑缓缓映入苏尔果的眼帘。
苏尔果跟在温时予身后走进医院大门,来之前听苏镇说过,这是马拉维医学水平最高的医院,可此刻看上去也不过是几栋危楼连在一起,外表刷的漆已经灰白,整体散发着一种城乡结合部的独特魅力。
可即便是这样,来往进出的人也不少,不时的有视线飘到他们身上,苏尔果猜大抵是温时予的存在感太强,又或者她美貌天下无敌。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看了看四周。
别说,挺像。
她屁颠儿屁颠儿的快走两步,从温时予身侧探出一个小脑袋,说:“那个,你就送我到这就行,我不会让你承担责任的,去警察局什么的都是我吓唬你的,你可以走了”
她尽量笑的天真烂漫善解人意,等着对方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可温时予只是停住脚步,挑眉看向她,轻启薄唇:“算了吧,我还是送佛送到西,免得你再讹上别的医生”
语气里有很淡的嘲讽。
苏尔果毫无被拆穿的尴尬,她倒是可一脸理所当然:“什么叫讹啊,你别说这么难听嘛,我就是以另一种方式寻求帮助而已啊,大家都是中国人,走江湖就是要肝胆相照嘛!”
脸皮之厚史无前例,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此刻她人到了目的地,仗着背后有人撑腰呢。
温时予面无表情,语气淡淡的:“你若不开口说话,我还真的没认出来”
“啊?”什么叫没认出来?
温医生:“我真的没认出来,我老婆还有过这种发型”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