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笑，红尘泪》星星之火

6、第五节：风尘转世之戏红尘

　　亥时，秦淮河上突闻一清丽而清远的悠远古筝之音穿过这茫茫迷雾，穿透这鼎沸吵杂的人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人们一下子都静默这寻找这天籁之音。循着这声音，却原来在秦淮河西侧。远远望去这满湖的景色被一团浓烈的火焰给照了个透彻，却原来是那湖上飘荡的一双仙人已然被熊熊燃烧，那风筝却不知为何被人剪断了，缠缠绵绵，凄凄婉婉的缓缓升空，直至消失殚尽。

　　须臾，又是一身悠扬的古笛之声从东侧穿来，人们依然从刚才的惊叹之中被唤醒，一致朝东远观。不知何时，东侧湖面上原本零零散散飘荡的小船已然灯火通明，每一个船头的都有一着绿衣美少女循着这笛声，踩踏着节奏，挥舞着水袖在船头翩翩起舞，众女虽在各自的船头飞舞，却配合的如履平地，忽而集聚在一起，争相斗艳，忽而急急散去，独领风骚。配合着这月色，这灯光，这美景，这淡淡迷雾，真正犹如王母蟠桃盛宴，众仙子水袖长舞，飘飘欲飞。众人看痴了，看呆了。

　　双燕营巢时，双飞复双语。
　　轻盈柳陌风，振迅芹塘雨。
　　巢成近绣帏，双宿更双飞。
　　为蒙主人爱，不信有暌违。
　　四月温风起，榴花发红蕊。
　　拾虫还哺雏，出入无停觜。
　　五月教雏飞，绕巢舞乌衣。
　　侧避蛛丝过，斜萦柳线归。
　　六月雏翼老，分飞各相保。
　　脉脉傍珠帘，依依集兰橑。
　　世事有转旋，陵谷一朝迁。
　　昆明延劫火，甲第化歊烟。
　　带睡惊飞出，尘沙两相失。
　　死生不得知，嬿婉从兹毕。
　　回看旧主人，粉黛成灰尘。
　　天高云渺渺，海阔波鳞鳞。
　　荏苒朝还暮，惸惸向何处。
　　毛凋半夜霜，泪滴三春露。
　　露寒霜又浓，憔悴不成容。
　　同心谅难隔，魂魄终相从。

　　声音初不甚大,只觉入耳有说不出来的妙境:五脏六腑里,像春风扶柳般说不出的舒畅,无一处不伏贴;三万六千个毛孔,像吃了琼浆玉液,个个像要逃离升天似的.唱了十数句之后,渐渐的越唱越高,忽然拔了一个尖儿,像一线钢丝抛入天际,不禁暗暗叫绝.那知他于那极高的地方,尚能回环转折.几啭之后,又高一层,接连有三四叠,节节高起.恍如由傲来峰西面攀登泰山的景象:初看傲来峰削壁干仞,以为上与大通;及至翻到做来峰顶,才见扇子崖更在做来峰上;及至翻到扇子崖,又见南天门更在扇子崖上:愈翻愈险,愈险愈奇.那王小玉唱到极高的三四叠后,陡然一落,又极力骋其千回百析的精神,如一条飞蛇在黄山三十六峰半中腰里盘旋穿插.顷刻之间,周匝数遍.从此以后,愈唱愈低,愈低愈细,那声音渐渐的就听不见了.

　　这秦淮河上众人都屏气凝神,不敢少动.约有两三分钟之久,仿佛有一点声音从地底下发出.这一出之后,忽又扬起,像放那东洋烟火,一个弹子上天,随化作千百道五色火光,纵横散乱.这一声飞起,即有无限声音俱来并发.那弹弦子的亦全用轮指,忽大忽小,同她那声音相和相合,有如花坞春晓,好鸟乱鸣.耳朵忙不过来,不晓得听那一声的为是正在撩乱之际,忽听霍然一声,人弦俱寂.

　　良久，待众人还神吐纳喘息，才发现这秦淮河上早已灯火通明如白昼。此时传来刘妈妈招呼客人的声音。众人这才回神往舱内看，却不料不知何时船头已然迎风俏立一白衣女子，二八年华，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在各人脸上转了几转。这少女容貌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豪迈侠气。当真比画儿里摘下来得人还要好看，想不到这勾栏院之中，竟然会有如此明珠美玉一般俊极无俦的人品。正在众人瞠目，忽闻一声敲鼓之声，不知何时船头至船舱正中已然用四根大红丝绸缎子悬了一红色大鼓，鼓的周围又垂吊着如丝如雾的薄纱，那薄纱在夜风的吹拂下阵阵的飘荡着。那鼓声却是少女起舞之势。只见那少女身轻如燕，衣袂飘飘，剑到之处，落英缤纷，脚下那阵阵鼓声却煞是有韵律。突然少女仰天长啸: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谨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
　　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听这声音分明就是刚才那唱曲的小姑娘，却已然没有刚才的婉约清丽。声音依然清脆，此时却隐隐含着豪气。随着少女芳唇轻吐出“一尊还酹江月”少女这才收剑站立，已然是香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