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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Debris.33 又见妖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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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离开你的城市返回游乐厅,跟那群学生妹才玩了一小会儿电子游戏,真琴忽然打来电话,六神无主地说妖魔又出现了,共三名,而且这次它们的目标是朴木麻里惠。但待我匆匆赶到,战斗已结束。
原本舒适整洁的客厅混乱得像刚遭受过台风的洗礼。
美奈子在喂朴木仁奶粉,真琴和阿丽收拾房间,亚美与阿兔护理着侧卧于沙发上的、不知是昏迷了还是睡着了的朴木太太。
见我进屋,众少女一股脑地围过来,唧唧喳喳地叙述事件的始末。
那一日是周六,四位姑娘就以举行温习大会为由去真琴家过夜,说好听点是商议作战计划,说直白点是瞎玩。恰巧因为你堂弟不在,既寂寞又恐慌的麻里惠也抱着儿子到她那里串门。于是,大伙有说有笑地享用了一顿丰盛美味的晚饭。
接着,妖魔们翩然而至。
两只苍蝇及一只花蛾,绕着餐桌嗡嗡飞。阿兔扬手欲撵,三只虫子迅速落地,化为形态各异的怪物嗷嗷叫着扑向麻里惠。
有二个遍身覆盖黑色绒毛,六条腿,长一对大如篮球的山楂色复眼。
另一个白发白肤,五官初具人形,披着抹布似的斗篷,使一根像猪尾巴一样的软鞭子。
受到惊吓的小寡妇嘤咛一声当即晕倒。
情况太紧急,月球女孩们没工夫多考虑,不约而同地变了身,齐心协力把敌人击败。它们随后变作一捧晶莹的细沙,消失了。
“沙子制造妖魔……典型的黑暗帝国的手法,英明曾精于此道。我揣测,它们八成是贝尔差来扰乱我们的视线,引诱阿卫等人离开俄罗斯的。哼!”我学着神探福尔摩斯的派头以优美的手势托住下巴,“不过,她怎么知道麻里惠的行踪?”
阿丽猜道:“能不能是符拉季连告诉她的?顺便,我对苜蓿——海伦娜这个女人不大放心……”
“她在你们的神社借宿,有科波斯和迪摩斯两只乌鸦暗地里昼夜轮流监视,没问题。哎,其实我觉得,为避免发生今天这样的意外,干脆让朴木夫人也搬过去吧,又隐蔽,又安全。”美奈子建议。
然而火野丽不干,理由是无法跟她爷爷交代。
是啊,火川神社并非慈善机构,区区一名外国姑娘还可以用朋友或同学掩饰,若再添一位带着幼儿的妇女,如何圆场?
这时候,积达、古舒达、赛西达、亚提密斯陆续赶来。
众人热火朝天地议论一番,决定叫古舒达回家照护朴木母子,他的任务由赛西达接替,亚提密斯负责继续监视克谢尼娅及其目前的居所,水星留守,我、积达、金星、木星、火星跟水手月亮上北极找黑暗帝国的旧址,其他人该干什么还接着干什么。
严寒、狂风,白雪皑皑。我们犹如南美热带丛林里的雄鹰于空中徒劳地盘旋了一圈又一圈,却始终不见当年熟悉的帝国城堡入口。
北冰洋的正上方被灰蒙蒙的浓雾笼罩,一片苍茫。地壳深处时有时无的能量反应根本没法用仪器定位。
金星抱着手提电脑一阵敲打,终于得出显而易见的结果:美达利很可能已经复活。
纯属废话!就跟“明日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会下雨”一样毫无意义!亏她还常常以水手战士们的领袖自居呢。
于是白跑一趟的大家浪费了三个多小时后,只有灰溜溜地收队,让露娜回司令室密切关注能量信号,等待其变强时再出动。
哦,关于麻里惠遇袭一事,积达还向我请教过。他说,古舒达认为妖魔们是你派遣的,你晓得一直吵着要替夫报仇的麻里惠是个不容小觑的潜在威胁,想要弄死她以绝后患;可赛西达不相信你竟然会这么干。
而他自己觉得既然没证据表面此事与你有关,疑罪从无,我们就得暂时假定你和这事没关系。
况且以你的智商,若看麻里惠碍眼,恐怕早下手了,根本不会放任她活至现在,更不会蠢到于众目睽睽下杀人。
他问我赞成谁的观点,我不屑地哼了一声,说他有病,没凭没据的,何必胡乱琢磨。他斜睨我一眼,说我才有病。我没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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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记得自己后来又昏厥多少次,亦不清楚时间已过去多久。然而,上帝保佑,凭借顽强的意志,在最关键的时刻,我悠悠转醒。
下楼梯的脚步声。两个人的,似乎是两个男人。
钥匙转动,拔去门闩,推铁门。
灯管被打开,他俩正冲着我所处的位置走,越来越近。
好像是尼涅尔和孔德拉季?我屏住呼吸凝神静听,未敢张开眼缝。他们要干什么?检验我死没死?
“他也该完蛋了吧?都放两天啦!你去瞧瞧。”尼涅尔的问话证实了我的推测。
他的同伙将我仔细拨弄一番,于我的误导下很快得出完全错误的结论:“嗯……没脉搏、没心跳,也断气了。怎么处理?”
傻瓜们,呵呵!并非每个人都知道如何区分真正的尸体与活人伪装的尸体。
他们经过商量打算把我丢到不远处一个据说脏兮兮、臭烘烘、里面均是垃圾的湖中。因为那地方鲜有人去,不得不路过的人都捂着鼻子绕道走,尼涅尔判断短期内我的死尸不可能被发现,即使十天半个月以后给人瞧见,警方也会认定是溺水身亡。
二人麻利地解开我身上的枷锁,像安徒生童话《大克劳斯与小克劳斯》似的塞我进编织袋,配合默契地一路扛着我来到冲气熏天的污水湖畔。接着,他们把我倒出来,还不放心地拿石块朝我的脑袋砸了数下。
努力控制着闪避的本能,我安静等候。我感到,期待良久的逃命时机近在咫尺,决不能够错过。
孔德拉季抬起我的腿,尼涅尔托住我的腋窝,我赶紧吸进一大口空气,然后……扑嗵!
你们失算啦!哈,伊斯克拉、荷米丽安、尼涅尔、孔德拉季等等皆是愚蠢的白痴,游泳和潜水一直是我引以为傲的特长啊!拼尽仅存的一丝力量调动虚弱、麻痹、僵硬得几乎没知觉的躯体,我憋住气不断下沉。浑浊乌黑的湖面其实是很妙的天然遮掩物。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三分零七秒、三分零四十九秒……不,不行了,我需要氧!
我终究未达到训练时四分钟的极限,真遗憾。不过走运的是当我再也难以忍受地浮出水之际,湖的周围已然空无一人。
没有月亮的夜晚,草虫吟鸣,仿若炎热的仲夏,却依旧延续着隆冬的寒冷。挣扎着游上岸,四肢并用没爬几步,我的体力即告罄。
难以抵御的倦意向我一阵阵袭来,眼睑与身躯都好沉重。
但我未因此而睡着。
虽然无法获悉当时的时间,不过你也清楚,天迟早会亮的。我必须神志清醒地等待黎明降临。
湖的附近是一大块荒芜的草地,间或有稀稀拉拉的几棵树木点缀其中,再远的地方,是一条路况较差的乡村小道。
道路是供人走的,有路就必然有人经过,尽管数量可能不多。
休息片刻,我开始在草丛中认真搜索,很快找到六枚像是刚凋落的、非常鲜嫩的柞树叶。
从中挑五枚较干净的嚼碎咽下果腹,剩下一枚卷成筒,我试着吹了吹,尖锐悠长,效果挺不错。莫小瞧这东西,你记得《泰坦尼克号》吗?嗓子被冻哑的露丝小姐若依靠它引起救援人员的注意,恐怕早已和情人捷克双双殒命大西洋了。
第一个发现我的是一条小狗,圆滚滚、毛绒绒的棕红色松狮犬,胸前一只五彩缤纷的蝴蝶结。这小家伙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倏地扑到我面前,险些撞上我的鼻子,结果自个儿反吓着了,惊惧地狂吠不止。
“喂,莱卡!莱卡!”孩童稚气的呼唤依稀可闻。
松狮犬神经质地一抖毛,似乎突然领悟了什么,立刻夹着尾巴跑开。
望着晨曦下狗儿的金灿灿的背影,我吹响自制的树叶口哨,它的主人应该就在这一带。
空寂的旷野顿时回荡起清越嘹亮的哨音。须臾,一位八、九岁左右的小男孩出现在我的视野内。蘑菇头、背带裤,很乖的样子。
他怀抱爱犬,迷惑不解地端详着我,好像昆虫学家捉住了一只八条腿的蟑螂。
我一丝不扌圭的身体东一块西一块到处都沾着污泥和草屑,大概还有干涸的血痂,蓬头垢面,但愿不要被这孩子当作魔鬼。
我渴望张嘴讲话,请求他为我叫救护车,替我报警,告诉他别害怕,我不是妖怪……可我甚至无力动动手指。
四周的景象逐渐朦胧,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缓缓扩散开来的黑暗如潮水一般将我包围,毫不容情地冲击着我并不坚固的精神防线,强行把我的思维拽进混沌虚无的深渊。阿卜杜拉,对不起,我没能坚持到最后。在丢失意识的前一秒,我难过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