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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Debris.29 银水晶失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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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得很突然。两点?三点?反正当时已经很晚了。我挣扎了大概有七分钟,才没精打采地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紧接着地场卫的一席话如同一桶凉水当头浇下,我顿时困意全消。他说月野兔十分钟前遭到敌人袭击,银水晶被抢走。
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今天不是愚人节!
披好外套,我按照他的嘱咐迅速瞬间移动至皇冠游乐厅的地下司令室。
阿兔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伏于水野亚美的怀内哭得梨花带雨,抽抽噎噎。亚美轻拍女友的背,柔声安抚。
火野丽神色凝重地垂头注视着地板,好像在编制异常深奥的咒语。
古舒达则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仿佛偷水晶的是他叛逆、不肖的私生子,而这全怪他不称职,未尽到作为爸爸的责任。
努力掩饰住心中的慌张,阿卫告诉我,是你--彼尔夫什柯深夜潜入月野家窃取了装有梦幻银水晶的桃粉色胸针盒,作案手段似乎与朴木被害的那次如出一辙。阿兔随即补充说,不仅如此,你还摸过她的孚乚房,打伤露娜,罪大恶极,抓到后决不可轻饶。
真主啊!我惊诧至极,尔后自责不已。我太蠢啦!都是我的失策!认出你的当天,我就应该向大伙坦白我俩之间的关系!
是我害伙伴们陷入被动的境地!我的错!我越想越气恼,一拳砸在墙上。亡羊补牢,为时不迟。我要揭发你,抖搂你的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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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迫不得已的。既然王储连收留我都不肯,他未来的王后又怎么会愿意把那无价之宝银水晶借给我治病?获得安狄美奥的地址后,多亏窃听器及海伦娜的协助,我很快查明了他的身份,且推测出与其交往密切的月野小姐极有可能是倩尼迪的转世。
不过如何证实?
再化装成怪物攻击人类以引蛇出洞?不,那简直是往枪口上撞……幸而我智慧的女助手自有高招。
阿兔的邻居家有一名五、六岁的小男孩,胆子大,想象力丰富,擅长恶作剧,恰好是我们需要的类型。海伦娜从某动漫用品商店的仓库里“借”来服装,扮成机器猫的妹妹咪咪,用他最爱吃的鸡腿汉堡包收买了他。
小家伙非常干脆地答应陪她玩妖怪逮人的游戏,没问缘由。
晚间十点三十分,海伦娜教他拿掺安眠药的果汁摆平喜欢熬夜的父母,带他到月野宅的院墙外。此刻,我已于附近埋伏妥当。
这个孩子表演得格外卖力,凄厉尖锐的嚎叫传出老远,毫不留情地蹂躏着我的鼓膜。
有几户好奇的人家亮起灯伸出脑袋四下瞧瞧,又缩了回去;更多的人压根不理会。
虽然除“妖魔”和“水手月亮”外,别的词我均未听懂,然而我还是想赶快捂紧耳朵。上帝,他太吵了!但效果是毋需置疑的。阿兔揉揉眼睛,伸伸懒腰,跟一只黑猫嘀咕一阵,便举起一件东西--我好容易才看清那是她整日戴着的胸针。
在变身完毕的少女战士跳下窗台的一瞬间,我的女副官悄无声息地撤退,我亦收起军用高倍望远镜起身离去。
我们可敬的小演员仍在嚷嚷,随便他吧。前科累累的捣蛋鬼,他即使讲实情也未必有人信。当然,倘若他能保守秘密,就更妙了。
那时候我并不晓得水晶藏于盒内,只是单纯地感觉胸针盒可疑,准备研究研究。盖子开启的一刹那,光华毕现,宝藏浮于水面。
这定是神奇的银水晶,月亮王族的家传瑰宝,贝尔与美达利亿万年翘首渴盼的东西,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
顺便,摸孚乚房什么的纯属无稽之谈,取盒子之际无意间蹭了一下倒有可能。
我不敢亦无能力将其据为己有,只是暂时借用。
赶在惊慌失措的月野兔唤来救兵以前,我挣脱黑猫的利爪,瞬移返回符拉迪沃斯托克。
东京已不能呆,天晓得神通广大的水手战士们会不会追查至红杨饭店,况且这事是瞒着海伦娜的,我觉得没必要让她掺合;贝尔--伊斯克拉更不能找,偏激、疯狂的女人,一脑袋匪夷所思的执念,尽管表面正常。她得到水晶后八成要献给远古恶魔美达利。
关上每一扇窗,拉下所有的窗帘,极力稳住狂跳不止的心脏,我轻轻取出玲珑、纯净的晶体摆于床头,耀眼的银白色光芒照得我的房间蓬荜生辉。多么强烈的光啊!以至当我合起双目的时候,依旧会清晰地“看见”它的形状。
触摸它、凝神注视它,均能带给我难以形容的安逸、舒适及宁静,浑身充满温暖的力量,好似阳光下翱翔于云间的飞鸟。
可一松手,一移开视线,那般飘飘欲仙的欣快体验顷刻即流失殆尽,令人分外惆怅。
我能够真切地感受到它蕴藏的近乎无限的能量,恰如一大摞一大摞封闭于金库内的诱人的金砖,然而开锁的密码我却不知。
接着,最多不到半个小时,你们就来了。我先是感觉凭空吹过一阵新鲜的微风,淡淡的臭氧味仿若暴风雨后的海岸,随即空间开始扭曲、翻转、颤动……“啵”地一响,像拔去酒瓶的软木塞,你、礼服蒙面侠、古舒达、积达、月野兔等悉数现身客厅。
此时我刚刚来得及把水晶塞入胸针盒,然后一脚将其踢进床底下。
你们如何得知我的住处?究竟是怎么回事?出国前我已制订周全的计划,实际操作中是哪一环节有了漏洞?
但我没时间再思索,你扑向我,拽起我的衣领,怒不可遏地一拳打在右胸,我后退时不慎撞上书柜,两盒药“叭嗒”一声落于地板。
盐酸舍曲林片、枸橼酸铋钾胶囊。
你的面部肌肉抽搐着,狰狞的五官似曾相识:“狗娘养的!坏蛋!交出梦幻银水晶!”
莫非夜总会七彩斑斓的镭射灯球下,那名走在地场卫旁边的蓄有一头长鬈发的高个子青年代表的不单是一个幻影?
或许我没看花眼,未因日夜挂念你而走火入魔出现错觉。我见到的,确实是你:拿拉达--阿卜杜拉。这……算是命运对我的嘲讽吗?曾几何时,同样在这儿,我不名誉的历史使你那么痛苦,那么失望,那么愤怒,终于拂袖而去。
“拿拉达,住手!”王储喝道,“你丧失理智了吗?就不能好好跟人讲话?不许这么胡闹!”
“快把银水晶交出来!你别妄想抵赖,否则会后悔的,彼尔夫什柯!跟我们作对的都没好下场!”水手金星气势汹汹地威胁道。
“不可原谅!居然胆敢非礼公主!我要燃烧正义的火焰惩罚你!”火星马上附和。
木星立即补充:“堂堂的男子汉大丈夫,男爵,竟跑去做贼!你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惭愧吗?我们的梦幻银水晶呢?!”
我弯下腰拾起两个药盒,没管她们,掸掸灰搁回柜子上,同时启动保护罩,因为瞥见水手金星正在摆攻击姿势。
“黄金帝国边防部队总指挥官彼尔夫什柯,我以王子安狄美奥的名义命令你,即刻将银水晶归还月球美莉亚姆王国的公主倩尼迪。如果你执行,我保证宽恕你的过错,不伤害你的性命。”礼服蒙面侠上前一步制止她,“向太阳发誓,我……绝对遵守承诺。”
“不!凭什么?我不赞成!”他的恋人撅着嘴娇嗔道。
而我的王储并不睬她,只是盯着我。他的蓝眸深邃幽暗,宽宏、慈悲的期待满得几乎溢出眼眶。我记得清楚,当年他恳求我与我的部下们务必坚持到他说服倩尼迪女王开放天梯的那一刻时就是这样的目光。他刺痛了我的心。
空气像是凝固了,谁也不说话,屋内寂静得可怕。过了许久,我小声问你们:“……我怎么无法操纵它?”
“梦幻银水晶是倩尼迪家族的私有物品,非家族成员自然不能够使用。”积达回答。
水手水星疲倦地叹息道:“从前世起我们便一直在强调这点,试图避免毫无意义的争抢,可惜……基本没人信。”
我冲床底抬抬下巴,心领神会的赛西达敏捷地钻进去掏出胸针盒,掷给月野兔。后者急忙变身为著名的美少女战士水手月亮。
“月光灭邪波!”
“等一等!--超次元空间现形!”
保护罩没能派上用场。考虑到攻击者是威名赫赫的倩尼迪公主,且我不久前由于瞬移消耗了不少精神力,这倒不意外。
胸脯左侧十分疼,犹如被浓硫酸泼过。
当然可以安慰自己说那里曾经有一处伤口,可是很难受啊!如果并非头一次,为何还会如此疼痛?
“维纳斯爱神锁链!”“恶灵退散!”“雷霆电击!”
联合进攻的巨大力量将我一下子高高抛起来,又重重摔下去。多亏水星眼疾手快生成空间泡包裹我们,不然,非砸坏楼房不可。
“停下!彼尔夫什柯是地球人,和我的四位侍从武官一样是地球人!你们不要再打啦!”
我不想还手。这不是朝鲜,我亦不是麦克阿瑟,不预备于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和错误的敌人打一场错误的战争。
泡泡破了,众人重又回到我的卧室。我好容易才在安狄美奥的帮助下靠墙站稳,浑身的骨头就像散了架似的没有半点力气。
“哼,看在王子的份上,我们暂且饶你不死。但你必须告诉大家,你为什么要偷银水晶?怎么知道公主的原形?是受人指示,还是自作主张?”水手火星双手叉腰,“是贝尔派你干的?你的副官如今在哪里?”
我一边积蓄力量,一边故意慢悠悠地说:“小姐,您放心,无论如何,我不会背叛王子与他的未婚妻。”
她怎么理解的,我不晓得。话音一落,我便抓紧时机跳回相对来讲稍为安全的红杨饭店的客房。至少十五分钟内休想有人发现我。
海伦娜正与人通电话,她的背后没长眼睛,未察觉我的出现。尽管姑娘的音调不高,我依旧偷听到了谈话内容,结果吓出一身冷汗。
“什么?符拉季连已弄清安狄美奥王子的原形?你们为什么不向我汇报!?”
“大人不准……可能他另有安排。”
“我不管!我现在必须知道。你快说,苜蓿!”
“……遵命,贝尔公主。王子如今的人类身份是名为地场卫的日本人,就读私立元麻布--”
说时迟,那时快,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摁下复位键,夺过女助手握着的听筒,扔到一旁。她极其吃惊,嗫嚅着,双唇翕动,却发不出声,似乎连挣扎都忘记了,仿佛一只即将被屠夫宰杀的小狗。但我不会被表象蒙骗。
“你是白痴还是伊斯克拉安插的奸细?!”我气得大吼,“为何背着我和她联系?我曾交代你,那些事不要告诉她!”
她委屈地哭叫:“我没有!我不过打个电话。我又不是您的奴隶!”
“当我是聋子啊?别妄图狡辩!海伦娜……不,苜蓿!你虽为女性,但亦是昔日黄金帝国的普通一兵,难道不懂忠诚的含义?你怎么可以不经王储殿下的同意,就随随便便将他的个人信息透露予贝尔呢?”我扳过女副官的肩膀审视她的瞳孔。
“凭什么不能叫她晓得?人家是他母亲的外甥女,是他表姐!”她针锋相对,“荒唐!”
“不,贝尔前生便背叛了金色王朝!她计划颠覆雅雷史安,企图进攻美莉亚姆王国,并将我杀死……这一切,你均忘啦?”
“这是诽谤,大人。贝尔始终站在我们这一边。不客气地讲,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安狄美奥才是叛徒,月球王国则是我们的敌人!”
问至此处,我已然明白多说无益,对于这类被洗过脑的人而言。
怪我太迟钝,没有能及早发觉她的反常。
恰在这节骨眼上,海伦娜的手机唱起刺耳的来电铃声。我抢来一瞅,是伊斯克拉的号码,遂取下电池,连手机一块放进衣兜。
“还我!你这臭男人,讨厌!”
我将那姑娘的双臂反剪,按于桌面:“我问你,苜蓿小姐,我们目前住宿的地点,你有没有告知贝尔?”
“有!怎么样?”她昂起头挑衅,活似临危不惧的圣女贞德。
真糟糕,硕果仅存的避风港也不再可靠。重要的是,该如何料理眼下这活宝?
手机无反应,电话占线,伊斯克拉疑惑之余会不会来一探究竟?忖度片刻,我琢磨出一个不甚高明的办法。
“您的支配者是一名伟大奇妙的魔术师,然而……”我抽出左轮手枪抵住她的头顶,“不知能否医活被子弹打死的人?”
我的女副官登时脸色煞白。
看来贝尔未能完全掌控海伦娜,感谢上帝,否则她应当和围攻月光要塞的地球叛军一样视死如归。
“随我走,离开这里!莫玩小动作,除非你活腻味了!”
“……彼尔夫什柯大人,我一丝不苟、勤勤恳恳地为您工作过六年。”她怯生生地提醒我。
我则报以冷笑:“这便是您至今仍然生存着的一部分原因。走,少磨蹭!”
她服从了。外面的风很强劲,我脱下自己的呢子大衣罩住海伦娜,亲昵地搂紧她的腰。旁人多半会认为我俩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或者恩恩爱爱的年轻夫妻,有人甚至投来艳羡的目光。他们不晓得,我的袖筒内,硬邦邦的枪口正戳着姑娘的脊背。
我们成功地拦到一辆红色桑塔纳,司机是一位长得挺精神的中年男人,略通英文。
用打你那里学来的半生不熟的日语重复了四遍“一之桥公园”,他终于领悟,风驰电掣地驶往目的地。
途中我的手机几乎是不间断地震动,呼叫的人有阿卫,有你,有伊斯克拉……我不胜其扰,索性关机了事,图个耳根清净。
这个时候的公园远比我想像的更为阴森静谧。丢给司机几张钞票,吩咐他原地待命,我推着海伦娜一步步走入喷泉旁的树丛深处。她低声咽呜着,大概吓懵了,丝毫不反抗。然后,我照她的脑袋一敲,她便软绵绵地倒下。
我喜欢就地取材。因此,姑娘的连衤库衤末堵住她的嘴,姑娘的腰带捆牢她的手脚。
接着,我打开手机,拨通安狄美奥--地场卫的电话。
“彼尔夫什柯?是你!能抽空解释解释你刚才的行为吗?哪怕你……”
“行,但是我现在没时间。听着,殿下,我的女副官苜蓿是贝尔派遣的间谍,幸亏我已制服她并安置于一之桥公园,您可以在树林中央的空地发现她。她不坏,只是被洗脑了。我把她交给您,望你们能帮她回复本性,谢谢。”
“我不清楚……你的意思……”
“另外,您的卧室有窃听器,类似橡皮膏药的白色小方块,非常黏,极薄,贴于床头柜与墙壁的缝隙间。”
“不过你……”
“您可以暂且不插话吗?劳驾您!”我有点恼火地提高声调,“尊敬的王子殿下!您的真名及学校,估计贝尔全晓得了,请您今后务必当心。等我们结束交谈,您最好立刻换一个号码,我无法保障她不会使用某种非正规的渠道调出我的拨号记录。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