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贵命》岁寒晚急

49、第 49 章

　　谢拂和谢归瑢把今日碰见那个奇怪（妖娆）小郎君的事，和谢素说了。

　　谢归瑢的依据是，他穿的很有钱，虽然衣裳看起来普通，但用料却是进贡入宫的。只戴了一个白玉玉佩，但玉佩的质地一看就价值不菲。再加上后来冒出来的护卫，虽然有点虎，但看身手就知道不寻常。

　　谢拂也恍然大悟：“他们冒出来的时候，惊吓不轻，有的喊三公子，有的喊赵公子，有的隐约喊了一声殿下。女儿也怀疑，这就是三皇子。”

　　谢素是被泥糊了一脸，没有细查，实则青州城内进了什么人，都能详查。很快就查到，果真有一行人，号称商行少公子出来游玩的，和谢拂两姐妹说的基本能对的上。

　　谢素摸摸美须：“今日你们与三皇子果真是偶遇？”
　　谢归瑢：“也许是吧。”

　　谢拂觉得也太巧了，而且不是她多心，这三皇子好像就是冲着她们姐妹来的。
　　谢归瑢不愧见多识广，淡定道：“这算什么？青州城还算好的，我在京中碰见的多了，什么卖花却把花篮摔了的姑娘，进京赶考却晕倒在我马车旁边的书生，带着孙子好几天没吃一口饭的老婆婆……不过，还是俊俏的小郎君更多一些。”

　　再加上，她之前偷摸出去鬼混，遇见的不正经姑娘也有不少，所以，她初初见到三皇子，才会真的误以为他是什么南风馆的人。

　　把三皇子当成小倌儿，也不知道是眼拙还是心明。

　　谢家两姐妹再次对视一眼，面上是如出一辙的诡异神情。

　　谢素虚虚点了一指：“你们两个，乖乖在家，可不要淘气。”
　　谢拂和谢归瑢立即应了，看起来一个比一个乖巧。

　　谢归瑢问：“听说，陛下登基之后，才找回了殷贵妃和三皇子母子，三皇子早已过了启蒙之年，兵荒马乱之时，不知他如今如何？”
　　反正看起来……娘里娘气的。

　　谢素轻哼一声。
　　三皇子和殷贵妃回宫之前，那可算得上颠沛流离。殷贵妃活不下去，咬咬牙狠狠心，把儿子给卖了。

　　至于这些细节，谢家也是查不到的。
　　就算能查，也不能再往下继续深挖了。那不是明摆着招新帝忌惮吗？

　　谢素没见过三皇子，他连新朝的新皇帝都没见过，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
　　但听女儿说来，他今日办的几件事，都挺寸的，看起来就不大聪明的样子。

　　谢素心中盘算，若是偶遇也就罢了，若不是，难道是打他女儿的主意？
　　别说他又重新出仕，便是不做官，谢家的女儿也是百家求娶。小二已经定了亲，这三皇子难道打的是三丫的主意？

　　呸，什么看上三丫，分明是看上了他谢素！

　　谢素还没见到三皇子，心里就不大舒服了。
　　他更衣过后，就带着楚翌一起去三皇子“暗中”住下的客栈拜见。

　　赵竑正听手下回报，说谢三姑娘开了两家铺子，一家卖点心，一家卖花草。谢三姑娘尤其喜欢花草，还会亲自侍弄，十分喜爱。

　　赵竑微露不喜：“堂堂谢家千金，怎么能抛头露面做这些商户营生？谢素身为父亲，也不管教自己的女儿？”
　　手下：“……听说是谢三姑娘自己喜欢。”

　　赵竑大度的一摆手：“罢了，听说她从前流落民间，吃过苦头，想要银钱在手，也是常事。不过，如今已经做了谢家姑娘，还是不能太任性。等以后，本皇子亲自教她便是了。”

　　赵竑很是看不上，堂堂的谢家千金，何必丢人现眼？生怕别人想不起来，她以前过过乡下苦日子吗？

　　手下也不敢多说什么，又说，谢三姑娘前些日子似乎与一男子（楚翌）十分亲近，形影不离。

　　赵竑脸更黑了：“如此不守妇道，不知分寸，谢素身为父亲，也不管教？”
　　手下：“……此人对谢三姑娘有恩，谢三姑娘称其为兄长。二人清清白白，并无逾矩。”

　　赵竑：“那也是个男的！身为女子，要爱惜自己的名声，怎么能结识这么多男子？”
　　手下想说，谢姑娘也就只认识这一个啊！再说了，这三皇子虽然有意，可人还没进您后院呢，您就盘算着要管着管那了？人家姑娘是要找夫君，是找爹吗？

　　赵竑想想父皇今日对谢素多加赞扬，日后必定是要大加重用的，再加上谢瑾真也是个才学横溢的，娶了谢家的姑娘，对他而言那是好处多多。
　　可惜的是，谢家其他两位姑娘都已经许人了，就只剩下一个谢三了。

　　赵竑对谢三是不甚满意，虽说容貌不凡，但到底曾经流落乡野，别说做皇子妃，就是做个妾也不够格。
　　算了算了，赵竑大度的想，看在谢素和谢瑾真的面子上，等他将来登基，就给谢三封个嫔位吧。

　　至于楚翌，三皇子还真没放在眼里。
　　随便哪个姑娘，三皇子和猎户小子放在一起，那也是选三皇子啊！

　　这时候，谢素就到了。

　　赵竑这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行踪，遂端坐屋中，等谢素来拜见。

　　谢素带着楚翌进去，目不斜视的拜见过后，也不滞留，说了明日早上三皇子要亲自过目的一、二、三、四……十件事，然后就告辞了。

　　三皇子赵竑正打算多说几句，以示亲厚，谢素就直接走了。

　　赵竑满腔招揽的热情言语，全都给吞了回去。这还不止，他早先其实就后悔了，这客栈再好，也是又破又小，他听说谢素提前发现了自己的身份，还暗暗窃喜，可以搬到谢家府邸住着了，没想到，谢素啥也没提，就这么走了！

　　那谢素来干嘛啊？
　　告诉自己，他已经发现了三皇子，三皇子别淘气吗？

　　三皇子也没放在心上，但隔日起就忙碌起来，不止连个接风洗尘的酒宴都没有，还要亲自下到下面。一整天下来，灰头土脸腰酸背痛，瘫倒床上就睡的死猪一样。
　　三皇子也就顾不上别的了。

　　将近一个月，藏宝窟才算清点完毕。还有不少文物，要仔细装箱，但也全都记录在册，无一遗漏。

　　谢素清点完的当晚，就亲自将密卷封存，连夜让人快马送进京。
　　这些事，三皇子自然不知道。

　　不过这也是他成年后，第一次领的差事。他唯恐办砸了，惹的皇帝不喜，也没敢做半点手脚。

　　谢素自然也不可能让三皇子一直住在客栈，过了几日就适可而止，将三皇子迎进谢府安榻。

　　宝藏清点完毕，三皇子才刚刚松了口气，谢素又请赵竑去视察河渠。
　　毕竟嘛，三皇子对外所称的正事，就是视察河渠改道。

　　三皇子又是如火如荼的忙碌了好几日。至于谢家姐妹，虽然他住进了谢家，但主院和姑娘们住的内院分隔极远，谢二谢三从未露面。无论他怎么跟谢素明示暗示，也再没见到过两位姑娘。

　　就这样一直忙碌，赵竑好不容易闲下来了。
　　他忙完了，又要回京了。

　　谢素还没算太过分，当晚总算还记得办了个酒宴。
　　酒宴之上，歌舞升平，官员庆贺，扎扎实实忙了一个多月的三皇子差点没激动的热泪盈眶，总算找回了一点做皇子的众星捧月。

　　酒过三旬，便是大家喜闻乐见的献礼环节，一位官员借着酒兴站起来，说三皇子您辛苦了，有一份薄礼献上。

　　接着歌舞声起，一名窈窕少女，轻纱遮面，轻歌曼舞过后，官员趁机表示，这是小女，对爱民如子的三殿下仰慕许久，因此编了这支歌舞为三皇子送行。
　　三皇子闻弦歌而知雅意，自然是将这位少女给收下了。

　　他心想，明日就要走了，他就偏偏只见过谢三一面，尤其谢三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兴许这些天，她也一直在思念那日见过的美貌少年，倘若这时候，自己能和她见上一面，让她知道自己就是住在谢府一月之久的三皇子，岂不是能让谢三觉得，他们二人之间，是天赐的良缘？

　　他原本还不知道，怎么和谢素开口，这会儿喝了酒，兴致大起，又有献女的官员开头，三皇子便有了一个好思路。

　　“听说谢公之少女（最小的女儿），生的犹如霞映澄塘，月射寒江，不知其舞姿和方才的女子比起来，何如？是否更胜一筹？不若今日请谢三姑娘出来，也舞上一曲？”

　　谢素慢慢将杯盏落下，并未发出声音。
　　坐在一旁的陆知府却吓的一哆嗦，正要夹菜的筷子顿住，大气都不敢出。

　　这三皇子是疯了吗？
　　真以为自己是皇家，就天下独尊，如此不重臣工家眷？

　　那有的官员愿意献女，那是别人的事，但终究为人不齿。
　　可谢大人这样的，爱重女儿，怎会愿意让女儿入皇子内院？

　　谢素：“臣女不会跳舞。”

　　三皇子自幼经历复杂，其实很会看人眼色，若是平日，他就能看出来，谢素已经动怒。
　　可他今日喝醉了。

　　三皇子嘻嘻笑道：“那不如弹个曲吧。”
　　谢素腾的起身：“殿下醉了，竟如此失态，失了皇家威仪。左右不加劝谏，还待何时？”

　　说完自己上前，将三皇子一提，便扶了起来。
　　三皇子晕乎乎的，也不知道怎么的，醉晕过去。

　　随侍的人吓的惊慌失措，急忙上前搀扶，却怎么也喊不醒，手忙脚乱将三皇子给抬了回去。
　　这还不算完，刚安顿好，谢素就带着大夫过来，说是三皇子饮酒伤身，这才喝晕了。

　　谢大人好不恼怒，说左右随侍不知好言阻拦，若是殿下醉酒坏了身子，谁担的起？谢大人亲自下令，让人拖下去，每人重打了十大板。

　　谢拂当晚早睡，翌日一早就听说了这件事。
　　“父亲，三皇子虽然荒唐，毕竟是唯一的皇子，今后会不会打压谢氏？”

　　谢素不以为意：“那也是今后的事。就算陛下只有这一个皇子，可陛下正值盛年，就算不生了，二三十年也得把三皇子调·教……咳咳，教导好了。就算不能励精图治，总得能做个守成之君。”

　　谢素淡淡道：“陛下是开国之君，不会让任何人坏了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太平，即便是自己的亲子。”
　　从这位陛下，无论如何也要让他来青州，办了忠献王，就知道陛下的心性了。

　　“我已经快马加鞭，上奏陛下，说左右不知劝谏，让三皇子醉酒失态，也诚恳（敷衍）请罪了，无事。”

　　“拂儿，这次委屈你了。”

　　谢拂：？？
　　她还委屈？

　　“人都说打狗看主人，您连三皇子的人都敢打，还对女儿说什么委屈不委屈？”
　　谢拂眼眶微湿：“父亲，女儿能遇见您，就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谢拂来的时候就看见院中用红绸包裹着一个极大的缸，约有两人合抱。
　　缸中不知是什么花，橙黄之色在朝阳之下，竟恍如流金，昳丽华贵，令人咂舌。

　　谢拂：“父亲，这也是官员进献给三皇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