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贵命》岁寒晚急

3、第三章 童子尿

　　胡氏听到这里，一时也顾不上儿子的态度，就想先看看，这个傻儿子是不是真变聪明了。
　　她问：“为娘借给人一千钱，一个月收利息三十钱。有人找我借了七百五十文钱，借十天，你说，娘该收多少利钱？”

　　“什么？”李舒不敢相信，这疯婆娘居然真要考他？
　　她发现儿子不傻了，不该敲锣打鼓的去报喜吗？怎么还出上数学题了？

　　李舒：“不是……这七百五十文钱又不多，能收几个利钱？算了算了，你出个语文题目，不是，出个……”

　　李舒突然卡壳，并且脑阔痛。
　　出什么语文题目？他一个穿越过来的猛男，是会吟诗啊还是会作对啊？

　　但胡氏明显听进去了：“也是，儿子你刚好，这种题是难了一点，我等会去问阿拂。那出个简单的对子吧，夏日池塘鸥对对。”

　　李舒：……敲你吗？你没毛病吧？你儿子刚醒，你不过来嘘寒问暖，你考完数学又考语文？你这么会考，你怎么不去烤红薯？

　　胡氏看他呆住，叹了口气：“怎么比以前更傻了。昨天阿拂还教你对这个呢，你对的可好了。”

　　这说的是人话吗？他堂堂一个高三尖子班学生，还不如一个傻子？可他娘的他真对不上来。
　　李舒屈辱道：“我……好饿。对，我就吃了几个鸡蛋，肚子好饿，我想喝老母鸡汤。”

　　胡氏露出慈爱笑容：“好好，我这就去杀鸡。”

　　李狗蛋总算摆脱了考试的阴影。

　　胡氏喜滋滋的出去，拉着阿拂：“你听见没？宝儿好像好了！还说要去考状元。怪不得人家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谢拂：“……他说的是考秀才吧？”

　　胡氏在里边还绷住，出来以后，完全得意的不行。

　　谢拂看着她忙进忙出，把家里最肥的那只老母鸡给杀了，炖了整整一个多时辰，炖出一罐子香浓鸡汤，又弄出两个鸡翅，把骨头拆了，盛了满满一碗鸡汤，端到屋里去。

　　李舒早等急了，筷子一搅，不满意：“怎么就两个鸡翅膀？都没肉，鸡腿呢？你偷吃了？”

　　胡氏一愣：“我没偷吃，宝儿啊，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鸡翅膀？每次杀鸡，鸡翅膀都留给你的。”

　　“我要鸡腿。”李舒夹起鸡翅膀猴急的塞了一满口，刚嚼了一下，就恶心的直反胃，呸一口吐在地上。“这怎么是甜的？”

　　胡氏看他吐在地上，心疼的不行，连忙用手去捡，可鸡翅已经脏了，人是不能吃了，只能给小黄吃：“你怎么糟践东西？”

　　“不就是一个鸡翅？至于吗？”李舒肚子饿，不耐烦，“而且谁喝鸡汤往里边放糖？你有病吧？”
　　李舒把碗放桌子上，没搁稳，浓香的汤撒了一地。

　　李舒皱了皱眉头，没在意，反而斥责胡氏：“你怎么回事？连个鸡汤都做不好，我昏迷好几天，醒来连口热汤都喝不上？你是不是成心想饿死我？”

　　胡氏心疼吃的，要是以往能把李舒拎起来揍一顿，但这回李舒昏迷刚醒，当娘的心疼，她听李舒叭叭，也没多说，捡起碗出去，说再给弄完咸的来。

　　李舒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摆出大佬的架势：“快点啊，笨手笨脚。”

　　儿女债儿女债，真以为当人家娘这么容易的？她既然要给他做娘，那就得好好伺候他这大儿子。
　　要是伺候的好，等以后他飞黄腾达了，还能好好给她养老。

　　屋里边什么动静，谢拂听的一清二楚。胡氏一出来，谢拂就蹭到胡氏身边，故意说道：“宝哥今天是怎么了？他以前可从不这样。”

　　儿子好了，又聪明了，胡氏心里是高兴，可刚才被李舒像训孙子一样，连番训斥，她隐约觉得别别扭扭的。
　　“宝儿刚醒过来，没准身上不舒服，这才脾气坏。”

　　谢拂叹口气：“刚才宝哥就骂我一顿，我就躲出来了，可宝哥以前是最心疼干娘了，怎么会这么跟干娘说话？”

　　胡氏一听，奇了：“宝儿骂你？别逗了，他多稀罕你，打从前年开始，我骂你一句死丫头，他都跟我生气。”
　　不消谢拂多说，胡氏越琢磨越不对味：“不止骂你，还对我大呼小叫，从醒过来以后就没叫过我一声娘。以前还说这世上第一喜欢我，第二喜欢你，咋个会这么对我？咋个又会这么对你？”

　　以前李狗蛋虽然傻，可嘴甜乖巧，甜滋滋的，又贴心，被阿拂教的五好少年。胡氏回家，给胡氏倒一碗蜂蜜水，胡氏累了，给胡氏捶背，胡氏和李秀才吵架，李狗蛋就牵着胡氏的手哄他。
　　也不是胡氏不想要个聪明儿子，而是以前的李狗蛋就不差，除了总是像个孩子，没别的毛病。

　　胡氏左思右想，琢磨不透。

　　现在的李狗蛋，让胡氏想起了村头李大爷家的糟心儿子，抢了李大爷的棺材本，撕扯的时候把李大爷撞到，腿摔断了。那混账头也不回就跑了，李大爷腿不能动，躺在床上两个月，他硬是没回来看一眼。

　　李狗蛋去给李大爷送过几次饭，李大爷好了就满村说，他那个儿子还不如狗蛋呢。
　　胡氏自己也这么想，要真生个王八蛋，还不如自家的傻小子省心呢！

　　等胡氏自己琢磨的差不多，脸色越来越难看，谢拂才悠悠的问：“干娘还记得，上次庙会我们一起看的那出《还魂记》吗？您仔细品品，宝哥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还魂记说的是一个小姐，跟一个书生好了，病死了之后，魂魄又附到了一个傻小姐身上，最后和书生双宿双栖的故事。

　　“哎哟！”胡氏一拍手掌，冷不丁寒战了一下。
　　这可对上了！

　　人还是那个人，可李狗蛋就算聪明了，也不会是这种样子。
　　瞧瞧，今天他吆五喝六的鬼样子，跟村头老李家那个不孝子一样，天打雷劈都不冤枉。

　　当时听完这故事，胡氏心里就老大不舒服。这小姐书生皆大欢喜，那傻小姐呢？还有傻小姐的爹娘，都是蠢蛋？自己亲生女儿认不出来？
　　他们都是被迷了眼，一门心思想要个能嫁状元的聪明女儿，至于以前的傻女儿，他们不想要了。

　　都去稀罕那聪明闺女，谁来心疼那个自此不见天日的傻孩子？

　　就跟她家的狗男人李秀才一个样。

　　胡氏可不这样。

　　胡氏是个外边横，窝里软，家里一条瘸腿的老黄狗，她还当宝贝一样养老送终，更何况是她亲生的崽？
　　她儿子就算傻，也是最可爱的傻子，拿十个聪明儿子来换她也不稀罕。

　　胡氏一骨碌站起来，风风火火往里屋去了。

　　“宝儿啊，你看这是什么？”

　　李狗蛋一看，胡氏手里端着一个破木片，上面一坨沙，堆的跟粑粑一样。
　　“这什么玩意？”

　　胡氏心都凉了半截，颤颤说：“宝儿，你不记得了？这是娘的沙雕啊！”
　　前几天李狗蛋玩沙子，堆了个房子，说将来要盖像镇上那样的大瓦房给娘住。又团了一坨沙，做了个娘亲的样子，还说娘亲好看。

　　以前的李狗蛋多乖巧啊，盘个沙都是爱娘亲的形状，这玩意儿醒来以后，连娘都不知道叫了，是打哪儿来的妖邪？

　　胡氏这么想着，脸色就不对劲了。
　　偏偏李舒还浑然不觉，趾高气扬的问她鸡腿好了没有：“叫丫头来给我按摩按摩，做个大保健，躺了几天，腿酸死了。”

　　胡氏一听，更确信了，这哪是她日子？
　　要不是阿拂提醒，她就要被这个妖邪给骗了！

　　胡氏黑沉黑沉的出了门，不多一会儿，端着一个瓦罐回来，上边还隐隐约约冒热气。

　　谢拂凑过来：“干娘，这是什么？”

　　胡氏小小声：“童子尿，辟邪壮阳，一会儿我放在鸡汤里，偷偷给他喝下去。”

　　“不行。”胡氏很快否认了自己的建议。“都说童子尿越新鲜越好用，掺了鸡汤，没准没什么效用了。拂儿，你来端着。”

　　胡氏眼睛左右一轮，找到一捆粗麻神，掇着就进了里屋。

　　胡氏虽然年长，但是干惯农活，手脚麻利，李狗蛋又好几天没吃东西，根本犟不过去。片刻，胡氏就叫阿拂端着童子尿进去。

　　谢拂进去一看，李狗蛋被五花大绑捆在床上，除了脑袋还能扭一扭，其他地方动弹不得。
　　“干娘，绑的好！”

　　“那是！”胡氏端着瓦罐，邪魅一笑。“你这个妖邪，竟敢附在我儿子身上，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这可是你们这些妖邪最怕的东西！”

　　李舒哪知道自己刚来没两个时辰，宏图大志还没展开，就稀里糊涂暴露了，崩溃问：“这是什么？”
　　他是魂穿的，没准还真怕这些东西。

　　胡氏得意洋洋：“童子尿！”

　　李舒：？？？什么玩意儿？

　　“你要是识相的，就快点从我儿子体内出去，把我乖巧活泼的儿子还给我，要不然，这一罐下去，你可就魂飞魄散了。”

　　玛德，童子尿不就是人尿？
　　他喝下去会不会魂飞魄散不知道，但绝对能恶心死！

　　李舒大吼一声：“你放开我，我真是你儿子。娘——！”
　　李舒绝望之中，发出一声婴儿的呼唤。

　　胡氏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断了：“你就不是我儿子！我儿子都叫我娘亲，好娘亲，阿娘！你叫的一点也不亲热，妖邪，快滚！”

　　说着，就把瓦罐往李舒嘴边凑，李舒上下左右摇摆，把脑袋鼓捣的像个石臼，突然被人揪住了命运的耳朵，就此动弹不得。

　　谢拂两手揪住李舒的耳朵：“干娘，快喂给他。”

　　微微热气，扑进了鼻子里。
　　李舒迸发出吃奶的力气，用额头一顶，把瓦罐撞翻在地上。

　　胡氏想起上一次这么心疼，还是那碗被打翻的鸡汤。不过她手舞足蹈：“拂儿，看来这个妖邪真怕童子尿，你看他挣扎的多么厉害呀！”

　　李舒：“玛德，我喂你喝尿吃屎你挣扎不挣扎？你会乖乖吃吗？”
　　“不会啊！我又不是妖邪。”胡氏嘚嘚出去，“你等着！”

　　谢拂在门口凳子上坐下：“我们隔壁生了一对龙凤胎，刚刚三个月，每天吃了拉，拉了吃，童子尿要多少有多少。”
　　李舒：“……我敲你奶奶！”

　　谢拂用漂亮的眼睛白他一眼：“我要是你，就快点离开，把宝哥换回来。你看这家，家徒四壁……”
　　李舒看着屋顶挂满的香肠腊肉腊鱼腊鸡，陷入沉思。

　　谢拂：……
　　“总之，你还是快点把宝哥放出来，不然，呵，你以为死就是最可怕的吗？”

　　李舒凌乱了。还“你以为死就是最可怕的吗？”
　　玛德，这小土著一嘴霸道总裁语录，从哪儿学来的？

　　刚说完，胡氏就来了，带着她那疯婆娘一样的笑声，回来了！
　　手里还端着一个小男孩。

　　没错，端着——就是给孩子把尿用的姿势。这个奶崽被人端着，明显已经很习惯这种姿势，听到“嘘~ ~ ~ ~嘘~ ~ ~ ~”的口哨声，就有了条件反射。
　　小jj一翘一翘，明显蓄势待发！

　　李舒：“……”猛男萎靡。

　　李舒用能动的那几根手指头，扒拉胡氏的衣裳：“娘，亲娘，你是我亲娘老子啊！你不能这么对我。”

　　胡氏：“阿拂过来掰嘴。”

　　前几日农忙，谢拂常给这两孩子换尿布，有时候还会被尿一身，而且，刚出生的孩子洁净无暇，他们都不嫌脏。
　　谢拂掰开李舒的嘴：“干娘，快来！”

　　伴随着嘘嘘声，小jj终于释放了。但奶崽显然还没爽到，他放了个响屁，崩出了一点奶黄色半固体半液体东东。

　　阿拂有过带孩子的经验，千钧一发之际，把手抽了出去，但李舒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竟然喝了尿的绝望之中，尼玛还热乎的，然后……

　　胡氏：“哎哟娘诶，老恶心了！这儿子我不要了！”

　　李舒呈大字型被绑在床上，脸上嘴边流出不明液体，被蹂躏到双目无神。
　　他脏了，他不干净了~嘤~ ~

　　原来，这就是穿越啊！

　　这是不是在做梦？
　　原本以为，是老天爷不忍心他英年早逝，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可为什么他要经历这些？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会非要早恋，给校花江嫣写情书。江嫣也是，眼睛瞎吗？还把情书交给老师，他气不过造谣江嫣不检点，随便和校外男子开房，没想到事情越闹越大……后来江嫣就要跳楼，他站在旁边看热闹，不知道被哪个牲口推了一把，他给江嫣做了垫背，然后就来到了这里。

　　难道是老天爷觉得他死的太容易，想再来一次，让他活生生被恶心死吗？

　　下次作文，他好像可以写难忘的一次穿越。

　　这些天杀的古代土著！

　　耳边传来谁的呼唤：“宝儿，宝？——阿拂，你过来看看，妖邪走了没有，这是不是你哥？”
　　谢拂捏着鼻子看了一眼李舒的眼神：“不是我哥。”

　　胡氏：“那没事，我把二仔送回去，再把大妞端来。”

　　李舒闭上了眼睛，陷入黑暗。

---

作者有话要说：　　穿越崽吔屎啦
请问吃屎之后有什么感想？
李舒：原地去世，螺旋升天。
那请问是现代的屎比较好吃，还是古代的屎比较好吃？
李舒：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