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真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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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俩人开始收拾餐桌，江源的手机突然响了。
江源放下餐具，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对陆维舟说：“我经纪人。”
陆维舟点点头。
江源接通电话：“喂，林姐？”
林翎在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应该是关于工作的事，陆维舟听江源说：“哪首歌？”
紧接着，江源明显愣了愣，他抬头看向陆维舟，对着手机重复：“《深海》？”
陆维舟关上了水龙头，把手里的碗轻轻搁在旁边。
江源干脆把通话公放。
林翎说：“是的，他们想要买这首歌版权。”
江源拿着手机凑到陆维舟身边：“我记得这首歌我已经全权委托给公司了。”
林翎说：“对，但这次有一点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这次买方是初心影视，他们最近有一部电视剧要上，还差一首片尾，就想买你这首《深海》。不过他们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修改歌词。”
江源诧异：“如果他们买了版权，想改歌词就改，也不用我的同意吧。”
林翎似乎有点为难，她解释道：“初心这次要上的电视剧你可能听说过，是一部玄幻题材的，女主是人鱼。”
人鱼。
江源和陆维舟对视一眼，心里对林翎要说的话有了点预料。
“……你应该知道这段时间挺火的综艺叫《给我一个舞台》，里面有一个参赛选手叫夏决，他淘汰赛的时候唱你的《深海》火了，不过他大概太紧张唱错词了。”林翎说着，话里情绪有些复杂，“初心那边觉得他唱错词的那版反而更适合他们的片尾，又担心你会介意这事，所以……”
江源恍然，他不由望向陆维舟，见陆维舟正垂眸深思，于是说：“我是听说过夏决的事，前段时间他上过热搜。”
“欸，对，就是他。”林翎并不知道陆维舟和夏决的事，江源没有跟她说过，所以她只以为江源是从网上知道夏决的。
林翎犹疑片刻：“你怎么想的？公司这边都听你的意思，你要是不愿意那我们就不卖。而且，你那曲子真要是改了，你粉丝怕是要炸。”
何止是要炸，一个处理不好先不说夏决会被江源粉丝骂碰瓷蹭热度，江源的黑粉也有了话题说江源名不副实，不然好好的曲子怎么卖出去还被改了歌词，虽然把改歌词和江源的音乐才能联系在一起这事很傻很没智商，毕竟买曲子版权只是第一步，把曲子里适合自己的留下，不适合的进行删改，这是非常合理且寻常的行为，但是谁叫是黑粉呢，硬是能把白的说成黑的，抓着一处“瑕疵”就能把人说的分文不值。
而且除去黑粉之外，也一定有江源的死忠粉会对这种改歌词的行为感到反感，因为这毕竟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歌手唱错了的词，要是是江源本身应了初心的邀请改歌词那反而是另一回事，如果是那样黑粉也蹦跶不到哪里去，可偏偏……
林翎叹了口气，要她说这事没什么好商量的，从初心提起夏决开始，这笔买卖根本就做不成。
江源在圈子里混了这么些年，瞬间也想明白了里面的弯弯绕绕，他心底也倾向于不卖《深海》，反正他也不缺这么些钱。
不过，他思考了几秒，问：“公司很看好初心要上映的这电视剧？”
林翎回答：“是。虽然初心这提议不怎么厚道，但其实来谈的时候挺有诚心的，给的数很高，而且听说那部剧只在他们旗下的初心网放，金宁开了一集三百万也没卖。老板还特地问了问审批局的朋友，说挺看好的。”林翎的言下之意就是公司觉得如果能把江源的歌作为片尾曲，到时候初心的电视剧上映后，江源很有可能乘此东风，名气可以更上一层。
林翎说着心中叹气，明摆着这笔买卖有很大可能会对江源的名声有损，公司却还要让自己来问江源，这种多此一举的行为里门道其实还挺深的，正是因为明白公司的想法，林翎才觉得十分无奈又心寒，但更多的还是替江源担心。
是她发现了江源，把江源签进公司。两年前江源走红后，公司还想给江源换经纪人，但江源没同意，说只认她当经纪人。这两年江源越走越高，私底下江源却一直还是当初她发现的那个认真纯粹的人。在她担心江源会不会被追捧晃花了眼时，江源反过来和自己说想要找前辈指导进修。可以说从头到尾，江源没怎么让她费心。
所以，不管怎么说，她都要为江源负责，并保护好他。
公司打的算盘她一清二楚，无非就是想多赚点钱，觉得这种小打小闹的事又伤及不了根本，反而粉丝和黑粉撕逼还能多点热度，何乐而不为呢。
这件事里，公司赚了钱，初心影视得偿所愿还有了话题，唯一会受伤的就是江源以及江源的粉丝。
现在的时代太快，也太浮躁了。
不能沉下心的不只是艺人，还有圈子里他们公司这样的造星公司。
林翎庆幸江源一直都保持着清醒，但公司高层的决策她却根本控制不了。现在还只是试探性地让自己来过问江源的意见，如果江源这次应下，只怕以后只能步步退让，直到……
林翎不愿意想那样的未来。
这么想着，林翎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她干脆道：“这歌不能卖，我就是打电话跟你说一下有这么件事。”
江源笑了一声，听出林翎话里的意思，真诚地道谢：“谢谢你，林姐。”
“谁让我是你林姐呢。”林翎说，“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十月份合同要到期了，你可以开始考虑了，公司这边还在商量章程，等出结果了我马上告诉你。”
“说起这事，林姐，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坐下聊一聊吧。”
林翎：“哟，原来早就有想法了？行，等我和公司把刚才说的事掰扯明白后，明天早上我去你家找你。”
“好的，辛苦了。”
林翎十分雷厉风行地挂了电话，江源都能想象到她捋起袖子气势汹汹的模样，不由莞尔一笑。
他放下手机，靠在中岛台的桌边上，对陆维舟扬扬下巴：“都听到了？”
陆维舟这两年在锐兴稳坐副总的位置也不是凭得一张脸，他当然也听明白江源和林翎对话里的隐藏信息。
看着江源满不在意地样子，他有些心疼，抬手：“来。”
“干什么？”江源站直身体靠近他。
陆维舟把他拉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抚着江源的背，轻声道：“我们源宝这么些年辛苦了。”
江源抬手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陆维舟颈项处，声音模糊：“说了不要喊我源宝，肉麻。”
陆维舟轻笑，侧过头用脸蹭了蹭江源的头发。
俩人安静地拥抱了一会儿，江源开口：“这么说来，夏决很有可能不是唱错《深海》。假设他真的重生的话，那只能说明在他记忆里，那版《深海》更深入人心。”
陆维舟的手搭在江源肩上，手指无意识地卷着江源的头发玩，他点点头：“那版《深海》很有可能还是你改的。”
江源耸耸肩。
陆维舟侧头看他，重新提起他们之前中断的关于梦的话题：“你看起来不是很惊讶。”
江源说：“做梦醒来后我其实就有想过，但不管怎么样，至少我认为过去二十多年来我一直在做我自己。更何况，你都愿意和我在一起了，如果你和我梦里那样，我反而才会不甘心。”
陆维舟闻言，失笑地捏了捏江源后颈，一点也不意外江源的回答。
江源抬头，问他：“你呢？你怎么想？如果我们真的只是一本书里的人物，甚至还可能只是配角。”
陆维舟沉吟片刻说：“其实我倾向于我们不是书里的人物，或者说即便是书里的人物，但我们的世界却已经独立于那本书，所以我们也是独立于书中人物的人。”
江源呆呆地“啊”了一声。
陆维舟解释：“我去查过世界历史，去看过除却计算机课学以外各种专业的发展历史和最新成果，留意过各国的新闻……我觉得没有一本小说能完全地毫无死角地构建这么完整的世界，或者说我不相信一个作者能够有这么丰富的学识，当然我这种断论限制于我对世界的了解，但至少，我觉得我们所在的世界是一个发展得很合理的世界。
至于是否真实，这让我想到虚拟幻真，说难听点，它只是欺骗人类感知的工具而已，所有看到的触摸到的都是假的，人们现在当然能够分辨虚拟幻真与现实之间的差别。
但是等以后我们在虚拟幻真里建立起另外一个像现实一样完整的世界呢？人类可以全天24小时地生活在那个虚拟世界里，那现实和虚拟之间的界限就不会再那么明显了。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什么又是真实呢？”
江源已经双眼无神，他靠着陆维舟，看着他认真思索措辞的模样，心底觉得好笑又感慨。
这样的陆哥他还只在大学的时候见过，别看陆维舟平时话少，表情也少，但实际上陆维舟在遇上需要交流的时候或者感兴趣的话题的时候，不把事情说清楚他就会很难受。
唉，真可爱啊，这样喋喋不休的陆哥，真想录下来，江源想。
江源出神的几秒钟，陆维舟已经说到：“……所以，我觉得我没必要再继续深究我们是不是虚构的人物，因为我所做的，都是我心之所向。”
江源忍不住笑起来，他笑仰在陆维舟的怀里：“哥，你还漏了一个词。”
陆维舟环着他的腰，以免他摔倒，不明白他怎么笑得这么开心：“漏了什么？”说着，他还真的开始思考起自己刚才那么一大段话。
江源带着点促狭：“你应该说，‘所以，综上所述，我觉得……’。“
陆维舟明白过来，无奈地捏他软肉：“我说了那么多，你就听到最后一句？”
江源痒得直躲：“别捏了哥，我错了，太痒了。”
他转过身来，勾住陆维舟的脖子，用头蹭了蹭他的脖颈，就跟撒娇的猫儿一样，他脸上还带着笑出来的红晕：“我听明白你的话了，你是说，我们不用去追究我们是不是真实存在的这个问题，我们现在感受到的才是最重要的。”
陆维舟嗯了一声，揉了揉江源的头发。
他们对视着对视着，渐渐拉近距离，轻柔的吻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落在对方的灵魂上。
江源喃喃：“哥，啤酒是不是放久了，我怎么觉得晕晕的。”
陆维舟：“……”
艹，他忍不住暗骂了一句，把江源从怀里拎开，捂着后颈就往卧室走。
江源还没明白过来：“怎么了哥？”他还没亲够呢，人怎么跑了？
“我易感期提前了。”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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