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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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维舟沉默着，俯身拿过烟盒，手腕轻晃，从烟盒里晃出半支烟来。
他低头咬住烟嘴，放下烟盒用打火机点燃了香烟，深深吸了一口。
江源头靠在沙发背上，缄默地注视着他。
陆维舟的脸在烟雾里显得十分冷峻，他无声地抽了几口烟，将烟灰点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这才用手指夹着烟身，继续说道：“后来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我哥长大后，和夏决订了婚。两年前，我哥出了车祸，夏决二次分化成了Omega，夏家要求换我和夏决订婚，我同意了。”
江源的手指微动，被陆维舟施力握紧。
“虽然对不住夏决，但的确是权宜之计。这么多年来，据我所知，我哥跟我爸一直在找当年夏家买凶杀人的线索，但是当年的肇事司机已经死了，即便有陆家帮忙，却没有任何决定性的证据。”
陆维舟无意识地摩挲着江源的手腕，他思考的时候经常会有一些自己没察觉的小动作。
“直到两年前我哥也出了车祸，”陆维舟面无表情的脸上显出几分阴沉，“肇事汽车是早应该被召回的平多A1系列，肇事司机酒驾才撞上了我哥的车，后来查出肇事车辆其实是从旧车行偷来的。”
关于祁珩遭遇车祸的事，江源是知情的，当时他和陆维舟还在隆山旅游，接到电话后，陆维舟当天就赶回了秦城。
“这事看着的确是个意外，但我们事后调查才知道导致平多A1系列召回的重大安全隐患是传感智能芯片。”
为了实现信号传输和分析的实时性，平多当年采取的设计是分布式控制。这种类似分布式系统的设计原本只用于软件层面的，平多将其运用在硬件层面，可以说是个很大的冒险，但如果能成功，又的的确确能够解决一些硬件上的限制，甚至能够花费更少的资金实现更好的功能。（1）
陆维舟继续说：“而承接平多传感芯片生产的国内厂商就是夏家。”
江源瞪大了眼睛，喃喃：“夏家？”
陆维舟点头，把烟送到嘴边，吸了一口：“后经过调查发现旧车行的车行老板事发前一周刚和夏安浜的助理吃过饭。”
“这么明目张胆？”江源皱着眉，“夏家这么做不怕人发现吗？”
陆维舟说：“这些都是基于我们对夏家的怀疑，没有直接证据，警方也不好立案调查。而且那个车行老板和夏安浜助理吃饭是因为他们是亲戚关系。”
江源脑子转得很快：“那你刚才说你哥打电话给你……你们是拿到决定性证据了吗？”
“对，事发后没几个月那个车行老板卖了车行就离开了秦城，之后不久夏安浜助理也从夏家企业离职。”
这桩桩件件的摆在一起，江源脸色凝重非常：“都这样了，还不能立案吗？”
陆维舟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虽然没有立案，但上面也注意到了，已经成立了的专门的调查小组。”
“可你刚才说的也不算直接证据吧？”江源思考片刻。
陆维舟点头：“我刚才说的那三个人可以说只是怀疑，真正的决定性证据还在另一个人手上。”
“谁？”江源问。
“潘睿。”
“潘睿？！”江源震惊，愣了几秒，“你说的潘睿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潘睿？”
陆维舟肯定他的猜测：“是他。”
见江源难以置信的样子，陆维舟解释道：“潘睿的父亲潘康曾经在夏家当过几年司机，潘睿上大学前才被辞退的。潘康有个牌友，是两年前撞了我哥的那个肇事司机。”
江源来不及想世界就是一个圆，人际关系弯弯绕绕又回到了一个人身上这种事。
就听陆维舟接着说：“肇事司机和潘康说起过这事，被潘康录下来藏在家里。”
“他是想用这个威胁夏家？”江源迟疑地问，一边又否认，“不会这么傻吧。”他用眼神寻求陆维舟的肯定。
陆维舟看着他：“他的确拿着录音去威胁夏家。”
江源无言了半分钟，轻声问：“然后呢？”
“潘康曾经因为借高利贷赌博债台高筑，后来潘睿用卖一纸创作股权的钱补上了。”
陆维舟没有细说潘睿，但江源怎么会不知道这事，只是不清楚潘睿这么做的理由而已。陆维舟又向来不会在背后说人私事，是以潘睿之前向他和屈高瀚借钱的事后，即便查明了当年的事出有因，但他也没有同江源多说。若不是这事牵扯到夏家，他也不会特地提起潘康。
陆维舟说：“夏家做套，潘康复赌。”
也许潘康只是一时心痒，也许想着就这一把，他并不知道这一把后面藏在黑暗里的血盆大口。从他迈出那一步起，他就没有退路了。
江源沉默不语。
“潘睿手里有潘康当年录音的复件，还有潘康和夏家谈判的录音。”
江源抬眼看陆维舟，他心中有一个疑问，便问出了口：“这事你们怎么查到的？”
就算能查到肇事司机和潘康是牌友，那又怎么会知道潘康手里有录音？
“潘睿跟你们说的？”江源想到这种可能。
陆维舟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垂下眼睫，侧脸轮廓分明，给人出鞘之剑一样的锋利的感觉，但又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沉寂，仿佛这柄剑被埋在土里埋了许多年。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江源能听见窗外呼啸的风声。
良久，陆维舟的声音低低传来：“我们一直有派人盯着夏家的人。”这里面也包括夏决。
“还记得你和徐晗他们在茶楼看夏决唱《深海》那天吗？”
得到江源点头肯定的答案，陆维舟说：“那之后不久，我们发现夏决私下里联络了潘睿，约潘睿吃饭。席间夏决试探着提起过录音的事，潘睿……没有否认。”
江源绝对没有想到夏决和潘睿还有这一茬，他甚至来不及惊诧，就被自己下意识的推断吓到了。
“所以……这么说来，夏决和潘睿他们一直都知道……”江源喃喃说着，到最后他噤了声。
夏决和潘睿什么时候知道这事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心知肚明却什么都没做的态度。
夏决的立场决定了他的选择，虽然道德上难以接受，但实在要说也无可厚非，加上陆维舟这人江源了解，肯定也觉得夏决这么做完全能够理解，并且甚至会觉得松了口气，因为自己抱着利用的心思接近夏决，之后要做的事情也同样会毁掉夏家，那么就不能怪夏决做的任何选择。
但是潘睿……
江源又一次沉默了。
“后来，我们从潘睿那拿到了录音。车行老板和那个夏家助理的下落也查出来了，夏家助理逃去了海外，车行老板……前几天在经由法医鉴定后，入土为安了。”
陆维舟神色极淡，继续说：“我哥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已经找到夏家助理，最晚下周人就会被送回国内。”
江源默然无语。
半晌，他往陆维舟身侧挪了挪，直到肩贴上陆维舟的肩才停下。
他伸出手从陆维舟背后和沙发背之间穿过，握住陆维舟另一边的肩膀，把人搂进怀里，又抬手把陆维舟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脸颊侧过来蹭了蹭陆维舟柔软的头发。
他轻声道：“有结果了就是好事，我们管不了别人做什么，自己问心无愧就可以了。”
陆维舟没有抗拒他的动作，把头靠江源身上，手也顺势环过江源的腰，低低应了一声。
“你们接下来决定怎么办？”江源问。
陆维舟闭上眼，像是终于找到可以安心休憩地方的倦鸟，他回答道：“把证据交接给警方，接下来按照流程走就行了。”
江源用手搓了搓陆维舟的手臂，把脸压在陆维舟头上：“也对。”
“怎么？”陆维舟轻笑了一下。
“哈哈，”江源有点尴尬地抬手捂了下脸，“我以为会有天凉王破的情节。”
陆维舟捏了捏他的腰侧，把江源痒得一边蜷起身体一边讨饶。
“会有的。”陆维舟不继续闹他，他声音云淡风轻，但话里却还是掀起商场上风起云涌的幕布一角。
夏家三十年前动手为的是锐兴的技术，主事的人是夏家的老爷子，事情做的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反过来还能让人感恩戴德。
两年前对祁珩出手却显得仓促，尾巴也藏得不怎么高明错漏百出，显然换了主事人的夏家早已经今不如昔。而且目的是想把祁珩推下台，陆维舟又是出了名的无心事业，匆忙上任，手忙脚乱间，即便有祁有为坐阵，但毕竟祁有为上了年纪，精力不足当年，到时候锐兴是谁的锐兴就不好说了。但这一切也都是夏家的一厢情愿，他们以为陆维舟顶不了事，以为陆维舟他们查不到证据，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虽然都说商场如战场，时有侵轧，但做到如夏家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的确属实罕见。为了利益连最基本的做人底线都守不住，这样的夏家手上还有多少过去不得而知，如今就算没有锐兴，也会有其他的人站出来，夏家报应不爽在劫难逃。
陆维舟和江源俩人坐在沙发上，时光静静流淌，满是伤痕的过往终将会赢来新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真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