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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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双方再次确认是否要取消匹配登记。”
陆维舟在自己身前的屏幕上点了确定。
“确认成功，请在空格处签名。”
夏决提起触控笔，轻吸一口气，最后看了眼身边的陆维舟，见他垂首看着屏幕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夏决冷下脸，唾弃自己还有些动摇的心思，他抬手在空格处写下自己的名字。
“取消匹配登记中，请稍后。”
屏幕上显出一个在不断转圈的圆环，没让他们等多久，圆环被另一个跳窗替代。
“取消匹配登记成功。”
旁边的工作人员给他们俩递上两份纸质的证明，是可以打开的卡片形式。
夏决低头翻开，右边页面的正中一句话写明他和陆维舟解除匹配登记，并附有新印的时间及匹配中心的红章。
在卡纸的左面另有一行字：“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夏决微吐了口气，合上卡片，抬起头看向陆维舟。
陆维舟正侧身和工作人员在确认手续，他的脸棱角分明，这会儿戴了副细框的眼镜，认真询问的模样让他看上去十分帅气而可靠。
可惜……
夏决没有继续想可惜后面的内容，打开卡片又看了看里面的那行字。
他们之间结束了，而他自由了。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工作人员非常尽职地回答了陆维舟的问题，然后目送俩人一起离开，有点感慨地摇摇头，低声道：“匹配度这么高，最后却也只有这么个结果。”
她的同事刚才围观了全程，走过来正好听到她的话，好奇地问：“他们匹配度多少？”
工作人员耸了下肩：“再高也没用，不是吗？”
同事赞同地点头：“也是。”
夏决走到门口停下，陆维舟多走了两步也停住脚步，回头看他：“怎么了？”
上午的阳光不算猛烈，斜斜地照过来，将陆维舟的头发染上一层金色，他望过来的眼神很平和，没有夏决想象的愤怒、懊悔，也没有高兴和解脱。
夏决又一次不可抑制地感受到内心的动摇。
他可以骗白鹿，可以骗陆维舟，可以骗谢安安，可以骗陈桐，骗其他所有人，但骗不了自己。
陆维舟并不在意他，可他仍然可悲地为这个人心动。
夏决把手揣到外套的兜里，悄悄握起了拳头，他扬了扬下巴：“没什么。”说完，他加快步子超过陆维舟。
“你不用送我，就这样吧。”他走进阳光里，头也不回。
陆维舟站在原地看着夏决走到十字路口，走过了斑马线，消失在转角。
他转过身，走向停车场，那是和夏决截然相反的方向。
如果接下来他没有听到那句话，也许他的人生会是完全不同的样子。
可是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
就在他迈出步子的那一刻，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是个清脆的女声，发声中带有难以忽视的顿挫感，非常像机器人独有的发音方式。
“剧情发生变动……正在检查日志……变动34%……”
陆维舟环视四周，抬手摁了摁右耳的耳屏，那个声音又持续了一会儿：“符合剧情发展……不予介入。”然后就像刚才出现一样，声音戛然而止。
街边的公车卸下了一群乘客，又载上新一轮的乘客。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变回了红色。
有外卖小哥骑着摩托从身边驶过。
一切都再正常不过，刚才的声音仿佛只是陆维舟一个人的幻听。
也许只是因为江源哪天在他耳边叨叨时吐槽的某部影视剧情。
他抬起手表，秒针匀速地在表盘上走着。
他的环顾四周的样子引起了他人的注意，门口问询处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先生，您需要帮助吗？”
陆维舟放下手，冷静地问：“你刚才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工作人员有些疑惑：“您是指什么声音？”
“一个女声，在说——”陆维舟突然停住，脸色骤然发沉。
就在他想要重复他刚才“幻听”的内容时，他听不见自己的说话声音了。而工作人员的表情俨然证实了这一点。
工作人员耐心地看着他，等待他下面的话。
陆维舟控制住情绪，摇了摇头，对他道了谢：“不好意思，我刚才听错了，多谢。”
工作人员笑了笑：“没帮上什么忙，您不用道谢。”
陆维舟同热心的工作人员道别，面色沉静地往停车场走去，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播了个电话给母亲陆蕴女士。
陆女士很快就接起来：“喂，舟舟啊，大早上的想你妈咪了？”
“还在隆山？”
陆女士笑呵呵的：“可不是，隆山这边的温泉真不错，昨晚和你大姨泡了个天然的池子，今天准备去试试红酒池的。”
陆维舟心下微松，换了个话题试探：“酒店早餐怎么样？”
陆女士那边隐隐传来另外的女声，应该就是大姨在和她说话，陆蕴说了一句：“维舟的电话……”
过了一会儿，陆蕴才回他：“刚和你大姨说话呢，酒店早餐不错哦，我们刚吃完。”
看来他妈那边一切正常，陆维舟放下心，又和陆女士多聊了两句，准备挂电话。
陆蕴忽然问了一句：“舟舟，没什么事吧？”
陆维舟正走到车边要开车门，他手顿了顿，笑着说：“不是什么大事，等你回来再和你说吧。”
陆蕴应了声，但还是没忍住好奇，问到：“给妈妈透露一点呗？”
“我和夏决解除婚约了。”陆维舟想了想，总不能说自己刚才“幻听”就有点担心她，索性夏决这事也没什么好瞒着他妈的。
陆蕴果然没觉得有什么，说：“解除就解除吧，早该解除了，你就不该听你爸的，他老糊涂了，你还年轻呢。”
陆维舟笑笑：“你回来提前和我说，我去机场接你。”
陆蕴：“晓得了，我和你大姨想再玩几天，隆山这边过两天好像还有节日呢。”
陆维舟挂了电话，又给祁珩发了条语音，问问他的情况。
正当他手指一松，发出语音时，江源就打电话过来。
陆维舟接通电话，一手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嗯？”
“你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江源那边背景有些嘈杂。
“刚办完。”
“晚上想吃火锅吗？”江源没有细问，换了个话题，上午还没过半就直接聊起了晚饭，“我下午大概三四点能结束，在家吃吧？我去超市把东西买齐，你一回来就开饭，怎么样？”
陆维舟关上车门：“行，我尽量早点回来。”
“那就说定啦！”江源兴高采烈。
“等等——”陆维舟叫住他，既然江源打过来，也省得他再打电话去问他情况，“你现在在哪？”
“录音室啊，要录一下我给《西州台》写的插曲demo。“江源捋了一把头发，对同事打了个手势，推门往外走，来到楼梯间，这里很安静。
“录得怎么样？”
说起录demo，江源叹口气，往楼梯上走了两步，坐在台阶上，长腿一撂踩在平台上：“别提了，电脑出问题了，录了一早上的全都没了。”
一早上……看来没什么异常，陆维舟心想。
陆维舟正要宽慰他几句，江源下一秒就自己振作起来：“不过我有了新的想法，比前一版要好不知道多少。”
陆维舟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听他絮絮叨叨地讲新版的优点一二三，不自知地勾起嘴角。
江源说了一通，舔了舔有点干涩的唇，正意犹未尽的时候，有人推开楼梯间的门，露出头来告诉他说他们换了台新的电脑过来，可以开始工作了。
江源有些可惜地和陆维舟告别，稍微有些感概：“你今天好耐心啊。”
“那我挂电话。”陆维舟冷酷地说。
“嘿嘿别啊哥，是不是因为之前凶我感到愧疚呀？”江源仗着自己易感期，脸皮都比平时厚了不少，“看在你这么虔心的份上，我就大度地原谅你啦。”
陆维舟：“……谢谢你啊。”
感情昨天的事还记到现在，陆维舟心中无奈，他自我感觉也没怎么凶江源，只是这人总是不把抑制剂放在心上实在让人头疼。
“咱们之间哪用这么客气，”江源自得意满抓了抓头发，“那晚上见啊哥！”
“晚上见。”
江源收起手机，来到录音棚的监听控制室，工作人员看他满脸笑容，便也被他感染似的笑起来：“江哥，这么开心，有什么喜事啊？”
江源闻言笑答：“晚上吃火锅。”
工作人员心中感叹，吃火锅就这么开心，当明星真不容易。
江源拿了纸笔坐下，埋头把刚才心里冒出来的旋律写出来，他轻声哼唱，脚也一下一下打着节拍。
旁边的工作人员都默契地减少动静，压低声音。
他要写的这首插曲其实也是他那个角色出场到领便当的音乐，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也是首角色歌曲。
他将要演的这个角色虽然只是个小配角，甚至刚出场没多久就要死，但他的死正是推动电影高|潮的最后一环。
当时能和剧组签下这个角色，他本身的音乐素养和舞蹈背景是他特别的加分项。
江源回想着自己拿到的剧本和自己这么多天写的人物小传，下笔如有神，旋律逐渐落在纸上。
等回过神来，已经写满了好几页五线谱。
他视线久久地凝在纸上，满腔的情绪让他不可抑制地泪盈满眶。
旁边的工作人员相视一眼，推了和江源合作多次的调音师过去。
调音师是个留长发的中年男性Beta，他拉了张椅子在江源身边坐下，探头看他手里的五线谱，轻轻哼了哼上面的旋律。
只哼了开头的旋律，调音师就瞪大了眼，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伸手从江源手中抢过曲谱，他快速地过了一遍，闭上眼摇头晃脑地又回味了一遍，这才睁开眼，看向江源的眼神里充满了赞叹：“感觉对了！就这首，没有比这首更合适的了！简直是上帝的音乐！”
调音师拍了拍江源的肩，很理解地说：“你先缓缓。”
江源抓着卫衣的长袖按了按双眼，擦掉眼泪：“没事，我缓过来了。”他抬起头，看向调音师手里的五线谱，释然地笑：“我分得清楚，我又不是他。”
调音师见他收拾好情绪，欣慰地点点头，笑着开玩笑：“都说搞音乐的容易疯，你现在还去演戏，疯上加疯。”
江源心中其实有自己的打算，他这会儿也不准备说出来，只是摇摇头：“多体验一下而已。”
调音师不置可否：“你自己有把握就行。”说着，他撑着大腿站起了身，低头说：“走吧，大才子，看看你今天能不能打破纪录，把demo录出来。”
江源也跟着站起来，挑挑眉，神情略带骄傲：“你拭目以待吧。”
调音师失笑着注视他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声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