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笑河山·孝端纯元皇后传》死于蝉伤

4、一•落花人独立（三）

　　“禀告皇后娘娘，昔日世兰皇后在时与皇帝琴瑟御好。只可惜世兰皇后福薄一朝早缢，今上悲痛欲绝，总感对世兰皇后多有亏欠。因此垂怜，亲封了世兰皇后本家妹妹为妃，以充□□。淑妃眉目颇似世兰皇后，故此朝夕专宠。”
　　贤妃听出了话中之意，垂睫淡笑，回答不骄不妒甚为得体，然而半合眼眸中说不出的情愫却暗生，荡漾开来，眸光间不知何时已经笼上了一曾淡薄的若有若无的水雾。
　　此时正是初春，永巷植满鲜花，然而多是含苞，只有鸢尾一种开得早，空气里弥漫的皆是我最喜欢的陇烟鸢尾的香气。
　　陇烟鸢尾是稀罕东西，极难侍侯，却不想这深宫内苑却大片种植。我正讶然，目光远远的落在大丛陇烟鸢尾旁，偏不巧却正好望见主管的舍人教训新入宫的家人子，不觉皱眉。

　　“你们需记住，这永巷中的花，是为诸位夫人开。几个小小的家人子也敢胡乱攀折花枝，你们好大的胆子！拖出去，每人庭杖三十，让你们知道知道教训。”
　　“舍人饶命啊！奴婢们并非故意。”一个家人子抬头辩解。
　　那舍人冷冷一笑，便赏了她一个耳刮子“饶了你们，你们还能将主子放在眼里呀！”

　　“妹妹看那！”我拉起柳如絮的手，朝花处一指。
　　一旁随从的舍人见了我和贤妃，附在主管舍人耳边低声了几句，那主管舍人的目光便落在了我们这边，遥见我和贤妃侧目，忙堆上笑容，谦恭的行礼。
　　“怎么了？”
　　“我……”
　　“哟，你倒是长了胆子！忘了规矩，在皇后娘娘面前竟敢不自称奴婢。”一个家人子刚发声，便又被一个小舍人厉声喝断。
　　“郭舍人，到底什么事，竟然如此惊师动众，惊扰了皇后娘娘游园？”立在我身后的柳如絮不过轻声问道。那郭姓舍人便惶然拜倒在地上，面带惊恐，全不复刚才的跋扈嚣张。
　　“不过是小事，新入宫的家人子们不识规矩，竟然胡乱攀折永巷中的花，奴才正在教训她们，无意冒犯了各位夫人，罪该万死。”
　　“你们起来吧。”
　　我低头看了看几个伏倒在地的家人子，个个惶恐不已，更有甚者便溺身上瘫软在地。唯有一人，镇定自若，不卑不亢。
　　“你叫什么名字，那里人，父兄从那一行？”她起身拍了拍棉布长裙上的尘灰，道了个福，不紧不慢的回答，温吞有礼“奴婢姓季，禾子季，名叫季容衍。金陵人，家中没有兄长，父亲是县中私塾的先生。”
　　我细细端详了她一阵，虽然衣装看起来颇有些寒微。但方才她虽然被训，却不曾哭闹吵叫。

　　“罢，抬起头来！”
　　使女们替她理清了头发她复才抬起头来。
　　只见面前的家人子眉若春山微颦，唇若朱施，明眸流转，生得一副姣好的面容，眉目熟悉的很，然而究竟是像谁？一时间却无从想起了。
　　“果然好颜色，赏！”我挥了挥手吩咐。
　　既时便有人捧来了上好的八宝石榴攒珠簪，换下了她头上的那枝成色一般的金步摇，倒是果真不曾看错了人，她倒也不曾感恩涕零，只是容宠不惊的淡然一笑，熟练的敛衽为礼，拜谢恩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