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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相见恨晚(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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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手抱着柱子,伸长脖子,我很亢奋:这么漂亮的男人竟然是……
由于重心太偏前,我一个踉跄,爪子脱离柱子,膝盖着地。
“啊-”一声尖锐的嚎叫划破夜空宁静的脸。
吉他声嘎然而止。
我惊恐地看着眼前这条没有尾巴、围着我转的黑狗,心里泪流成河。
小时候,我和表弟被一只野狗穷追过。此刻历历在目啊!
颤巍巍地站起,一步一步挪到两位人类的面前。
蝴蝶男一脸惊愕。对面那位,紧锁眉头,神色黯然,焉焉的。
迎上蝴蝶男诧异的目光,我指着脚下那只黑狗说:“那个……同学……麻烦……能不能让它隐身一下?”
我看到蝴蝶男瞬间僵掉了。在生理学中,这个僵掉的神情和动作有个更学术的名字,叫“去大脑僵直”。
待他从僵硬状态恢复过来后,咧着嘴笑起来,向那只狗招招手:“漂漂,过来!”声音略带磁性。
那只被叫做“漂漂”的狗奔到蝴蝶男的脚下,侧身躺下。
这可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啊!
我细细打量蝴蝶男的容颜。他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面部棱角分明,又不失几分男人独有的英俊。眼神清澈,微笑起来很阳光,还带点……腼腆!
偶滴佛祖啊!当今世界当今时代竟然还有会害羞的雄性!
心里的那条湖,微波荡漾开来。
余光扫到对面那位,他的目光定格在一个方向,沉默不语,表情不变,把我当透明的!
我开始开场白:“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我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狗!”
蝴蝶男扯着嘴角笑。对面那位雕像不雕像了,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他的音调频率偏高,有点……娘娘腔。
我小心翼翼地走近蝴蝶男和漂漂,问:“它叫漂漂啊,果然很漂亮呢!”
“是钞票的票。”蝴蝶男抿嘴笑。
我囧。MMD,今晚可是洋相百出了!
蝴蝶男皱眉,一脸狐疑:“同学,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尴尬地笑了笑:“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出来走走,走着走着,就走到这儿了。”
后面的“真是缘分啊”咽回了肚里,我怕吓跑他们。
然后,我殷勤地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我叫沈梦梨,我是女生,我在生命科学与技术学院,专业是生物,我的导员是,我的爸爸妈妈是,我的外公外婆是,我的寝室在,我的手机号是……
“介绍完毕。轮到你们报户口了!”我俯视着目瞪、口呆的蝴蝶男,笑吟吟道。
“呃……我叫苏小武,药学院药学A班!” 蝴蝶男慢悠悠地说。
药学院!!那可是C大的钻石级学院,闪闪发光!而药学又是药学院的最神气专业。
我捂着心。
相比之下,我的专业是废铁级的……但专业名很闪亮,虽然我们都不知道将来做什么,研究生命?
刚进C大时,情绪的确不稳定,进本院的都破口大骂被骗了,这名字太忽悠人了。我没资格骂呀,因为我分数不够,是被调剂过来的。都是高中为情所困而造的孽。
后来,我们发扬阿Q精神,对其他院的人摇旗呐喊,耀武扬威:“上个世纪IT横行,这个世纪BT当道,是我们生物的时代!”
于是,就这么自我催眠到现在。我从满怀雌心壮志到胸无大志,志在钓头小兽牵回家。
接下来,铁齿铜牙的我又套到了蝴蝶男的手机号,以及对面那雕像的名字。
我指着雕像问蝴蝶男:“他叫什么?”
蝴蝶男答:“虞万聪。他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才……不好意思啊。”
他说话时眼中微微掠过的一丝哀伤,恰好,被我捕捉到。
立刻,心中的显示屏显示“Gay”。
点击“确定”时,莫名地,一种从未有过异样的感觉冉冉升起……
这么漂亮的男人竟然是……
可惜了。
蝴蝶男起身,将吉他收进包里,挥手:“太晚了。我们先走了。再见。”
“再见。”雕像冷冷地说。
“拜拜。有空联系哦。”我喜悦地告别。
蝴蝶兄,哦,不,小武兄,相见恨晚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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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室。
咚咚咚—
秦瑞来回踱着步子,眉飞色舞地展览着商场血拼回来的战果。
我转身。将半个身子挂在窗户上,懒洋洋地欣赏起宁静的夜色来。
“阿梨,那个苏小武,说不定不是Gay呢!”宫佘的声音从固定电话那飘来。
我离开窗户,“我以女人特有的直觉打包票,他俩有一腿。”
秦瑞停止了制造噪音,边翻白眼边朝我放冷箭:“你确定你还是女人吗?”
“连我都不算女人的话,这世上还有女人么?”我反唇相讥。
“是女人就赶紧买高跟鞋去!”秦瑞抬起那双穿着高跟鞋的脚,继续放冷箭。
“高跟鞋跟做女人有必然联系么?”我问。
“当然。它可以让你看起来更高贵,更有女人味!”秦瑞笑得妩媚,露出雪白的牙齿,在白炽灯下泛着白光。
又是女人味!难道我一直没等到我的小兽,是因为我没有女人味?不行,我要大变身!
在“607论女人味辩论赛”快要升级到“607战役”时,手机铃声插入赛事:“我不是你的狗,总是猥琐地躲在你的背后,你说Yes我就不能说No……”
我飞奔到书桌边,拿起手机。
“梨梦沈~明天哥请你吃饭。”电话那头传来慵懒的声音。初中某年某冬日,陈小哥用手指在雾气腾腾的玻璃窗户上写我的名字,从此他就把我名字倒过来叫。我乐滋滋地,梨梦沈,梨梦神耶!我可是一尊大神!不是自封的哦!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又失恋了?”
“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坏,好不好?这是补偿你的。”
“补偿我什么?”
“今天不是没能陪你耍子嘛!”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良心了?”
“我一直都有很良心,只是你没发现!”给了点阳光就灿烂的陈小哥那厮,厚脸皮功力是越来越深厚了。
挂完电话,掰着手指倒计时。
离免费晚餐还有19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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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费餐还没到嘴,陈小哥就给我一个晴天霹雳。
他把腿摔断了。
“你放心,请客承诺有效期无限延长!”这种人,这种时候居然还嘴贫。
我发飙了,河东狮吼起来:“你没事打什么篮球啊!?打个篮球都能把腿摔断了!明显技术不行!技术不行还跑去打篮球不是丢人现眼嘛!你怎么能干出丢人现眼的事呢!你不是很注重形象么?怎么影响形象的事怎么去干了呢?你白痴二百五笨蛋加三级!你活该你……”
“我现在是病人,你不能对病人这么凶!”陈小哥装可怜。
“你伤的是腿,不是耳朵和心脏。”我有担心过,我以前这么骂他,会不会给少年的陈小哥留下阴影。后来看到他风流如楚留香,自恋如自诩太阳的尼采,我这颗忐忑的心就放下了。在我的笼罩下,他的心脏承受能力只会与日俱增!
不过,这两年,我咋觉得是他在笼罩我呢?
瞧瞧,第二天的这会,我又做起他的保姆来了。
用电饭锅炖了几个小时的猪蹄。于傍晚,端着猪蹄汤,苦苦哀求了D栋舍管阿姨好一阵,才得以光明正大地杀入男寝。
美滋滋地想着,待会陈小哥肯定会被这意外的惊喜感动得要哭了吧。
敲门。
门渐渐打开。
眼前一张惊恐的脸,以及背后两张惊恐的脸。
我也惊恐万分。
怎么各位仁兄都穿着大叔级的裤衩?这种花花绿绿的裤衩,不是海南岛旅游专用品么?
十几分钟后。
下床后的陈小哥抓着猪蹄猛啃,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下次把猪蹄炖熟点。”他冲我贼兮兮地笑。
怒火蹭蹭蹭地上来了。不是说腿断了么?软组织扭伤和断骨头是一回事么?现在居然还嫌猪蹄不熟!
等拿回我的碗,我要跟他断绝兄妹关系!
算了,断绝关系太残忍了,还有其他人看着呢。还是直接上前掐死他得了。快把我的劳动成果吐出来!
在我怒火滔天,内心挣扎,表面仍平静如水时,一条狗跳入视线。
我本能地尖叫一声“啊”,一跃而起,缩到椅子上,瑟瑟发抖。
待追回魂魄后,定睛一看,是票票!
陈小哥仰天一笑,嘴角四周泛着油光。他这是幸灾乐祸!
我尝试与票票进行眼神交流,瞥向陈小哥,心里大声喊着:快,票票!咬死他!
票票一动不动,瞅着我,眼珠子不带转。
我的心里开始发毛。
你是票票吧?你长得那么明显,化成灰我也认得呀。都怪我,长得太大众化,害你认不出我来了。
哦,差点忘了,狗听不懂腹语。
“猪蹄在那边。”我指指陈小哥,轻声说。
票票依旧纹丝不动。
我的心猛地一紧,心里飙泪:我比猪蹄更像你的食物么?
“票票,过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将我解救出来。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声音,来自票票的主人—苏小武。
可是,这主仆二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