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途径我的守望》瑞景

14、错肩路人

　　长卫消失了。彭嘉悦冲进城市屋檐找到V，她的脸被1月的寒风吹得通红，头发上都是雪，这些她都顾不上了，长卫消失了，消失在她的生活中，这让她怎么能不着急呢。

　　两人一起过了平安夜，第二天还是长卫帮她提着行李，送到寝室楼下，看着她上了李叔叔的车，长卫才走的呢。她还记得，她坐在车后座，扭着身体向她挥手再见。她和长卫的最后一面，就停留在那天的渐行渐远。

　　她们全家一起去了三亚，连着几天没联系她已经觉得很奇怪了，心急缭绕地回到H市，却到处也找不到长卫。嘉悦打电话给所有有可能知道长卫去处的人，然而长卫真的就像忽然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踪影。

　　问辅导员要了她家的住处，却被告之长卫半个月前就已经搬家了，新的去处房东也不知道。曹靖也趁着年假出国旅行了，收到了彭嘉悦的e-mail也急急从苏黎世打电话过来询问。

　　最后，嘉悦才来到城市屋檐，因为她知道这是最后的线索，最后的可能。如果这里长卫也不在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还有哪里可以找寻。

　　长卫搬家了却不告诉自己，为什么呢？她已经打定主意要从自己的生活中离开了吗？可是为什么呢？

　　“V……你知道，长卫在哪里吗？”彭嘉悦的声音颤抖的几乎要哭出来了，她已经尽自己所能去寻找长卫了，她不知道还可以怎么办。说完，她蹲下，抱住自己。她很害怕，害怕V告诉她长卫已经离开。

　　V看着形容狼狈的嘉悦，心中也有些不舍，拉她起来，找了个安静、隐蔽的角落坐下。她摸了摸嘉悦的脸，说：“才几天啊，瘦了这么多。”长卫真是个狠心的孩子。

　　嘉悦死死拉住V的手，仿佛拉着最后的救命稻草，问道：“V，你知道长卫在哪里对不对，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她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没有机会对长卫说，她还有很多很多想和长卫一起做的事没有机会去做。她不能让长卫离开，她不能想象、不能接受没有长卫的生活。

　　“傻孩子，长卫走了，她出国留学了。她让我转告你，不要找她了，她一切都办妥了，心意已决。”V有些不忍心把这些话告诉嘉悦，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她明白长卫，没有结果的爱恋，与其诺干年后痛得肝肠寸断，不如趁情根未深，断的一干二净。“这样对你们都好，嘉悦，都会过去的。”V拍着嘉悦的背，劝解道：“你们未来的路都还长，还会遇到很多优秀的人。”

　　彭嘉悦奋力地摇头，说：“没错，以后可能我还会遇到很多人，可是ta们不是长卫，我想要的是长卫，我甚至还没有机会告诉她我的心意。”眼泪不断从她眼中滚落，淹没了自己。“她没说为很么要去留学吗？”

　　V停顿了很久，才说：“她说因为你让她取消了保研的资格。”V知道这一定不是长卫离开的原因，她也知道说了这个理由，彭嘉悦就一定不会再追问下去，也不会再去寻找长卫。

　　彭嘉悦是一个很纯粹的孩子，被保护得太好，遭遇的事情太少。她的世界非黑即白，她年轻的喜欢承载不了背叛的罪恶，她会自己死心，因为她会以为是自己亲手埋葬了她的爱情。

　　果然，原本在V怀中抽泣的嘉悦猛得一怔，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长卫知道了，长卫知道是她写的信。她一定以为是自己存心陷害她，她一定以为自己是个恶毒心肠的女人。彭嘉悦失魂落魄得站起身走了。

　　等嘉悦走远，V才转进后台，一进去就瞧见长卫在偷偷地抹眼泪。“既然这么舍不得，又何必狠心要走？她也是喜欢你的。”

　　“她到底喜欢谁已经不重要了，我和她会有结果吗？就像你和芳姐。”长卫靠着墙站着，脸色苍白：“说当坚持比放弃更痛苦的时候就是该放弃的时候。”她听V说过芳姐的故事，

　　V被“芳姐”两个字震得说不出话来，她自己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又怎么好去责怪别人呢。

　　彭嘉悦走着走着，就蹲在路边哭泣，来往的路人都盯着她看。以前她也曾看过在马路上坐着哭泣的女孩，那时候的她觉得她们很丢人。可是真到发生在自己身上，才觉得此刻陌生人的眼光和自己内心的痛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往常这个时候，她只要说一声：“长卫、纸。”甚至都不用她说，长卫就会把纸巾递到她面前。那一刻嘉悦真的明白了，从今天开始，这个会陪着你开心，陪着你难过的人便是错肩路人了。

　　大四下半学期，嘉悦让出了保研的名额，在曹靖的事务所里实习。到学期终了，长卫也没有现身，只是寄来了一份实习报告，和毕业论文。因为学士学位的论文不要求全员答辩，只有被评为优秀毕业论文的文章作者才需要参与答辩。到最后，长卫连毕业照都没去拍，毕业证和学士证。

　　平淡的生活，慢慢让嘉悦的心变得平和、淡然。事务所忙碌的工作让她没有时间去痛，去怀念。在接触了社会之后，她明白了更多关于人的无奈，觉得自己一夜长大。

　　半年之后，她因为盲肠炎送到医院。她的医师叫范程亮，面无表情地查房、刻板冷淡的语调都让她无比熟悉。这是上天给她开的一扇窗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