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特效比你耀眼》云有尘

6、有个老不正经

　　清观对真霄不算特别的了解。

　　他们被并称佛道双子星，是大约三四年前的事情了。
　　修佛的僧人常常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打基础，清观从五岁开始打罗汉拳，一直打到十二岁才被允许接触内功心法。这个时候他尚且默默无名，只有出生时的异象在小范围内传播着。

　　而真霄则不同。
　　传闻中他天生剑心，原本就是道清宗一个俗家弟子的儿子。出生时紫霞满天，然后一道锐利的剑光劈开云雾，在空中凝聚成了一柄剑的样子。
　　道清宗本就是剑宗，听说了这孩子的存在便如获至宝，早早的就收入门内。
　　虽然不知为什么真霄有道号，在内门却被称为俗家弟子，但他确实是道清宗本代的骄傲没错。

　　三岁开始就抱着剑跑，不到十岁就能引动剑意，十二岁的时候就以一式惊霜剑法名动天下——他是一个真正的剑道奇才，尤其擅长冰寒的剑意。
　　清观在成名之前一直在菩提寺苦修，从未见过这位著名的天才。
　　而成名后，第一次见到真霄时，他们俩就已经被并称了。

　　这让清观的心里不是很舒服。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清楚那不是嫉妒，即使按理来说尚未展现天赋的人对那些曾经在天赋上碾压自己的人都是该有些嫉妒的，但清观心里并没有这种情绪。
　　他被成为佛子，也许在许多地方并没有多数人眼中佛应该有的性格和态度，但在更多的地方，他确实是一个天生的修佛者。
　　这也是菩提寺的长辈们对这个备受瞩目的后辈各种懒散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之一。

　　所以，在初次被长辈领着见到真霄时，清观难得的多嘴说了一句：“久仰。”
　　然后，他就发现这位传说中冷心冷情冷如冰霜的剑修瞳孔闪动了一下，冷淡的回复了一句：“久仰。”

　　……等等，有哪里不对劲吧？
　　清观之前说的那一句久仰，是针对真霄少年时期碾压同龄人的声明而说出的话。
　　而真霄的这句久仰，却让清观下意识的觉得浑身都有些不对劲，就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给刺了一下。

　　当时的清观垂眸不语，将那种奇怪的感觉给压了下来。但后来，数次与这位道家的同龄人遇见之后，虽然接触依旧不多，但清观却依稀的洞察了这位与自己并称的少年的本质。

　　从记忆中回过神来，依旧站在人声鼎沸的考场中，清观又唱了一句阿弥陀佛。
　　白袍的僧人身上散发着浓浓的亲和力，引得一只从露天的体育馆顶端飞过的小鸟落了下来，在白色的僧袍上蹦蹦跳着啄食。
　　清观俊美的脸带着悲悯世人的笑，手指夹着散发着华光的佛珠，美的像是一卷舒展开的水墨画。

　　他低语了一句：“真霄师兄，久违了。”
　　僧人的眉眼淡淡，眼中似是喜悦、似是平静，目光落在真霄的身上，浅浅流淌。
　　没有人知道，在众目睽睽之下，清观悠悠的声音压成一线，独送入真霄耳际。
　　‘真霄师兄，许久不见，你凌冽的剑气倒是依旧骇人，真是令人……伤感。’
　　清观这是意有所指，也许旁人中没有几个知道，但清观却是略有了解的。
　　虽然和大部分人向往社交的原因不一样，但真霄实际上并不怎么排斥社交，也不喜欢这种被隔离的仿佛高高在上的感觉。

　　真霄在心里皱了皱眉头，面无表情的脸不显得冷硬，只是带着一种令人难以接近的冰寒。
　　他声音冷淡：“许久不见，清观师弟倒是依旧。”
　　‘修为没有多少变化，体质也没有明显的成长，就连牙尖嘴利的程度也便是这样而已，你枉与我并称。’

　　清观笑弯了眉眼，双手合十，佛珠在他的手中滚动着，快速的划过数个循环。
　　“真霄师兄谬赞，清观习菩提心法许久，心早便静了，自然也想一直静下去。”
　　‘清观不才，尚且破菩提六重心境不久，方才被准许学习大文殊杖法半年有余，粗算小成，难以挂齿。不及真霄师兄无孔不入剑法远矣。’

　　真霄心里的情绪顿时变得糟糕起来。这确实是他最近的软肋。
　　真霄号称拥有一颗剑心，在习剑上确实天赋很高，往往仅仅需要几日就能够将一式剑法习致小成，在过去的几年里，大多时候都无往不利。

　　但最近的无孔不入剑法却是陷入了一种比较尴尬的瓶颈。
　　他依旧可以轻易地掌握这一套剑法，却难以达成小成，更不要说如同以往一般达到大成。他学习这一套剑法的每一式的难度都越来越高。
　　他的剑心像是在这套剑法上遭受到了什么惊人的阻碍。
　　明明正常人学习这套剑法时，都是学习完前一式之后，会对后一式带来不错的基础。会缩短后续学习的时间。
　　但他却是前一式对后一式带来相当糟糕的影响，基本上前一式的每一份惊艳都会让后一式的学习难度快速提升。

　　虽然在外人眼里看来，真霄学习这一道普罗大众眼中非常高难度的剑法时，进展依旧很快。但只要是了解他的人都清楚，这对于真霄来说是一道真正的难以跨越的瓶颈。

　　真霄伸手提起背后的剑鞘，将长剑拿在自己的面前。长剑与眼齐平，剑身自动嗡鸣，战意惊人，仿佛时刻都会自己脱鞘而出。
　　真霄就举着这样一把剑鞘朝着清观回了个拳礼，冰冷的声音朗朗：“清观师弟过谦了。”
　　这一次他压入清观耳边的字节非常的短，却带着浓郁的真气，硬生生将听到这句话的僧人震得耳膜有些难受。
　　‘伶牙俐齿！’

　　清观的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像那令人耳膜阵痛的传音并不存在一样。
　　真霄的脸色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清冷如霜，仿佛之前被戳到痛脚的人并不是他。

　　两人继续沉默的对视着，接着忽然分别转头朝着整个比赛赛场的两侧快速的分道离开。

　　清观心里闪烁过一丝懊恼。
　　这个家伙的装逼技巧实在是太强了，就连踩着他的痛脚跳舞都没有办法让他变了脸色，实在是一件难办的事情。也不知道等入学之后，我的粉丝数量有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多。
　　希望不要跟他念同一所大学。
　　这一回是真的遇到对手了。

　　真霄的心里同样有一丝不爽。
　　他其实并没有对清观的话抱有多大的怒气，因为他对自己的剑法信心十足，清楚这只是一个短暂的瓶颈。
　　只是自己的报复没有给清观带来什么严重的影响，这让真霄的心情有一些不爽。
　　这家伙倒是比我想象中要难缠不少。
　　希望我们不要念同一所大学。

　　两人眉眼深深，很快的就各自到了赛场的南北角，几乎跨越了整个椭圆形的赛场。

　　自然而然的他们也没有注意到在赛场东方的观众席中央坐着的那些年纪挺大的长辈们那看戏的目光。
　　郝文亥的眼睛亮晶晶，装着酒的水袋，在他的手里轻轻的摇晃着，让原本就已经非常浓郁的酒气疯狂散溢，很快的就传到了周围每一个人的鼻尖。
　　从这一对双子星对峙开始，就一直窃窃私语的老人们纷纷朝着这位同伴看去。

　　“这确实是两个不错的好苗子。怎么，你感兴趣吗？”一位老太太笑眯眯地打趣，“不过要是想要收那两个好苗子倒是不怎么容易，这可是宗教界的弟子。想要收进正统的官方组织难度可是不小，小心被那些个和尚倒是追上门来打。”
　　郝文亥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撇了撇嘴：“这算什么，除了这两个好苗子之外，佛教和道教最近多少年没出过天赋不错的新人了，他们心里难道没点数吗？”
　　“一看就知道是没有好老师教惹的祸，老子想上门去教他们的小宝贝儿，他们应该感恩戴德的来谢我才对。”

　　老人们又爆发出一阵笑声，刚刚问话的老太太笑眯了眼，脸上也带着些无奈：“这话可不是你那么说的……”
　　郝文亥又喝了一口酒，砸了两下嘴：“这我当然知道，不过，我也没说要说他们当我的侵权弟子啊。”

　　“哦？”
　　这一下子，郝文亥算是吸引了所有老伙计的目光，不少人都感兴趣地看了过来。
　　这个向来都有点自私的老家伙这一次竟然要义务培养人家的弟子？

　　下一刻，他们就听到了郝文亥的解释。
　　“这不是我家小徒弟要上大学吗，我就准备跟着去当个老师玩玩，刚和上京武校的商量好，回头我就搞点内部分配，把这两个都分给我当学生……”
　　郝文亥笑弯了眼，摇晃了一下自己的酒袋，刚准备继续往嘴边凑，却发现酒袋里空空如也。

　　“我的酒呢？”
　　坐在旁边眼明心细的老人冷哼了一声：“你刚刚不就想着要用酒气吸引其他老家伙的眼神，所以用真气把酒蒸发光了吗？”
　　郝文亥：“……咳咳，我刚刚什么也没说。”

作者有话说

　　郝老爷子：糟糕，装逼装的一不小心把我的宝贝酒都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