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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未回复讯息 ...

  •   把车倒进停车场熄火,浅金色头发的青年把手放在方向盘上,狭小的空间里起了轻不可闻的叹息。他伸手抓抓额前的头发,解开安全带后往椅背一靠闭上眼。

      但只闭了几秒。
      怎么也安不下心,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边划着屏幕一边在心里一步步确认已经做完的事和准备要做的事,视线落在显示时间的栏目,接近凌晨一点的数字让他扬起眉。

      现在上去再整理整理报告,大概还可以睡两小时左右吧……

      这么想着他打算下车抓紧时间上楼把工作完成,刚准备打开车门时公寓大门口一个走进来的身影引起了他的警觉。

      定睛一看又愣了愣,这个正在小声打电话的女性身影怎么看怎么眼熟。

      ——初。

      几天前她和风见相亲过后就再也没看到她,可能是因为工作一下子忙了起来,他们本身上下班作息也错开,但这么晚回来太危险了吧。

      微微蹙起眉,他没有继续举动,安静地坐在车里看着。

      初手里提着很多东西,一大摞应该都是她画图要用的资料,担心影响别的住客她没有立刻上楼,朝停车的地方靠近了几步,站在旁边的树下讲电话。

      好在这里的阴影和夜色能完全挡住她的视线,而且这个距离他也能大概听清楚。

      “话是这么说啦……嗯?我到了,没事……”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资料先暂时放在地上,靠在树干上叹气,“快一点了,你那边才十点吧,不是要晨训吗?”

      是在和国外的朋友联系吗,他在心里揣摩。
      树边的路灯能把对方的脸庞勾勒出来,或许是在和友人说话的关系她眼角弯着温柔的弧度,声音也比起之前要温和,时不时地还露出俏皮的语调,不再带着轻微却不容忽略的讽刺和怒气。

      是曾经他看过最多的她,也是最为熟悉的她。

      她每次看到他都会这样笑,接着立刻飞奔过来抱住他的腰。

      “别提了,应该是告吹了吧哈哈。没关系,这种事不能勉强的嘛。哎?不会不会,其实我现在对这个也不是很在意,不说这些了,教授还拜托我去帮个学弟,我打算过几天去看看。”她揉着眼睛,不可遏制地打哈欠,“我困了,有什么事下次再说吧。”

      另一边的人似乎也在附和,互道告别后她就结束了通话,长长地叹气。

      她并没有立刻拿着东西上楼,这让安室透只能继续留在车内。初就这样靠着树干微微低头,任凭头发遮住自己的视线,大概停顿了十来秒才抬头。

      嘴角细微地勾着,但眼底泛着水光,这副仿佛下一秒就要立刻哭出来的样子他也不陌生,刻在记忆深处的场景猛地涌了上来,他不自觉地攥紧方向盘。

      “有谁在那里吗?”

      和那天一模一样的问话让他怔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在某些时候总是特别敏锐,或许这也不是敏锐,只是因为对象是他。

      但这个时候出来是不行的。
      现在不可以。

      他没有说话,调整呼吸让自己的气息更加隐匿。而初没有追究,好奇地往黑暗处张望一会就提起地上的资料,脚步一开始有休息不足的踉跄,她很快调整好步伐,再往他所在的方向看看,就头也不回地上楼。

      一直目送初上楼,公寓的灯亮了亮后关门他才有所放松。

      从贴身的地方拿出另一个手机翻开,点进短信的界面,一直滑到最下面几条。
      黑框圈到显示七年前的讯息,他沉默着打开,配着哭泣和担心的颜文字表情,内容是再简单不过的询问。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

      心口泛起这几年都很熟悉的涩意,他自嘲地摇摇头,握紧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后慢慢放松,然后轻笑出声。

      “现在还不行。”

      ***

      他又怎么可能不想她。
      这几年他总能想到各种方式折腾自己,忙到不去想一些不愉快的事,但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些事还是会不可避免地如同慢镜头回放,清晰地在脑海内再演。

      好友的死,那些恨意和愤怒,还有对自己的苛责。这些全部都在疯狂地碾压他的神经,不让他有任何喘息的机会,而他一旦有所松懈就会被吞噬,所以他不能有一点点的放松和退让。

      每当这时他都会想起她。

      想她温柔俏皮的笑,贴着他耳边软言软语撒娇和恶作剧,习惯在他太过勉强自己时伸手去轻抚他耳际的头发顺到耳后,揉按后颈和肩膀给他放松。

      他们同居过一年,如果是他先回来,他就会在门口往下看等她。通常她都哼着歌走回家,抬头对上眼时会夸张地招招手然后加快速度上楼,在楼梯口那边就会喊着他的名字,一口一个零,兴奋得像个孩子。

      这样的她会让他觉得很可爱,然后总会笑笑唤着小初。

      他很少叫她小初,一般都是直接叫初。不过她还挺喜欢被这么叫的,笑容也比平日更甜,还会有点羞涩,眨着眼回应一句零君。

      他真的很喜欢她,不止一次想过等安定下来就要去做好万全的准备求婚。

      所以在做出决定时他很愧疚,他知道会给她带来多大的伤害,但没有办法,他只能这样选,这也是为了未来。

      初这几年过得怎么样他也都清楚,可又能怎么办?他不可能出现在她身边,即便在看到她伤心难过时很想冲上去安慰她,怎么被打都没关系,只要她能解气就好。

      然而不行啊,他已经是明面上不存在的人了,不能把她卷入危险。

      无数次想过等事情全部结束后他就会去找初,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她取得她的原谅,他没有想和她分手,如果她已经有新生活了便不再打扰,如果没有的话就努力把她追回来。

      最安静的夜里他会独自回忆着过去相处的一点一滴,过去越美好刻在现在就越沉痛,但他愿意用这样的方式麻醉和惩罚自己,这样他才能把所有的细节记得清清楚楚。

      他祈祷着初能理解并且等待下去,她对他一直很纵容,而且不会有人能轻易忘记那么喜欢过的人,他笃定她喜欢他不比他本人少。

      同时他也明白自己这种想法有多过分,随着时间越拖越久反而更加深刻,性质恶劣到他自己都想嘲笑自己的地步,说到底她放弃他走出来去找新生活有什么问题呢?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她能等那么久,可光是想想她真的放弃去选别人,心底的疯狂就会比以往更汹涌地想吞噬他。

      侧过身,枕头边的手机屏幕已经跳到五点半,距离平时起床的时间也近了。

      安室透抓抓后脑勺的头发,睡眠不足地揉了揉眼睛支起上身,睡在身边的哈罗跟着他起床的动作跳进怀里,他伸手摸摸就准备去洗澡振作一下精神。

      楼上没什么动静,初一般这个时候都不会醒,而且还那么晚回来,搞不好要到中午才起来吧,除非工作很忙给自己设了闹钟。

      但以前察觉到他醒来后,不管多困她都会在他刚坐起来时拽住胳膊去亲吻他的侧脸,然后迷迷糊糊地说句路上小心再继续躺被窝睡回笼觉。

      想到这两次见面时她一向温温和和的眼睛里都是对他的负面情绪,他勾勾嘴角,随手揉哈罗毛绒绒的狗脑袋,“洗完澡给你吃,等等哦。”

      柴犬乖巧地轻声汪呜,摇摇尾巴守在一边。

      在这个时间点和初再见有些出乎他意料,他知道她调职来了东京,但最后得到的情报还没确定具体是哪块,在他去确认之前就碰到了被好友拉进咖啡店的她。

      温暖的水流顺着头顶包裹住他的全身,闭上眼还能清楚记得在看到他时初是什么表情。

      她盯着自己不敢置信地看了许久,眼里泛着水光和震惊,随即慢慢转变成不解,难过和愤怒。这都在他意料之内,她对自己有这样的情绪很正常。

      过了那么多年她也学会很好地控制,嘴唇微微颤动一瞬后就努力恢复正常,初是个性格温柔体贴的好女孩,他知道她不会大庭广众之下当面拆穿他甚至质问他,这让他也松了口气,同时愧疚之意又多了几分。

      初想要的不过就是解释,而偏偏现在最不能给的就是这个。

      他不能让一切努力都功亏一篑。

      拿着毛巾擦头发,他顺手从冰箱里拿出水喝了一口,再从下面的壁橱拿出狗粮。狗狗早就迫不及待,守在狗碗旁边兴奋地低声呜呜。

      安室透笑笑,耐心地俯下身去给它放狗粮,神经却被身后的动静猛地绷紧。

      他警觉地往传出声音的阳台看去,刚刚过六点的天空才开始泛白,外面甚至都没多少车流的声音,阳台上窸窸窣窣的小动静反而更加清晰。

      拍了拍哈罗的脑袋,示意它别出声,他慢慢移到床边伸手到枕头底下碰到配枪,一只手搭上阳台门拉开。

      阳台上只有一些还没整理的杂物和他养的几盆植物,但隐约有陌生的气息。

      “是谁?”

      植物那边叶子动动,从后面钻出一只小小的身影。看清楚后他怔了怔,把枪放回去。

      是只猫。
      还是英短蓝猫,脖子上的蓝白色项圈显示它是有主人的,此刻这位不速之客鼓着圆脸,低头嗅嗅他饲养的植物,喵了几声。

      它是从哪来的……
      安室透无奈地叹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再次把视线落在猫咪身上,项圈下面还有个铭牌,有点眼熟。犹豫了一秒,他朝猫咪的方向靠近,察觉到动作猫咪回头,但没有往后退。

      “小七?”

      猫咪的耳朵抖动了下,歪着脑袋看他,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满的困惑。

      他试探地伸出手,它也很配合地凑过来闻,然后更加困惑了。抬起头又看看他,随即亲昵地蹭他的手背,跳进他怀里。

      “你还记得我啊。”

      他感慨着起身把猫咪抱起来,抬头张望楼上的阳台,“你是怎么跳下来的?话说你变很重哎,她把你养得真好。”

      小七喵喵叫着,去贴近他的脸。

      “好了好了。”他去揉猫咪的下巴和耳朵,哈罗也跑过来在他脚边轻声汪汪叫着,他弯下腰又揉揉狗脑袋,哈罗明显对主人怀里的不速之客都是好奇,然而怀里的猫咪别过头并没打算理。

      看到这个场景他也忍不住笑了笑,把阳台门拉好,轻轻抚摩猫咪的项圈低声喃喃。
      “小七,你这样跳下来你主人会担心的,还记得以前她找你找了多久吗。”

      是呢,虽然不能功亏一篑,但至少他也不能就这样什么也不做。
      ——他已经不想也不会再经历一次失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未回复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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