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猎人]天才和天才的朋友们》抽风的鱼

83、2001年8月15日（四）

　　提高嗅觉灵敏度后，迪雅立刻明白了哈尔肯的推理根据。
　　因为脑部手术，她的味觉嗅觉极不敏感。虽然学会念之后，她可以操作自身的神经系统来调节五感的灵敏度，但因为从来没有闻过海的味道，制定计划时并没有把这点考虑进去。
　　而且，她为了晚宴而用的香味并不是香水，而是依兰花的精油。
　　依兰花具有集中精神、缓解压力、平衡荷尔蒙、降血压等功效。在它的种植地，这种花常被用来撒满新婚夫妇的床，因为它的另一项功能——催情。
　　当时只是随手选的这款精油，现在想来，也许是潜意识的愿望。

　　王子终于放开了女孩。
　　他在床上坐下，又恢复了一贯的严肃表情。
　　“坐吧，”哈尔肯用眼神示意对面的高靠背单人沙发，“有很多事要问你。”
　　迪雅沉默地盯着他的脸。
　　片刻后，她缓慢地轻声道：“能先洗澡吗？”
　　虽然已经习惯了迪雅的古怪，哈尔肯还是有些无语。
　　“……可以。不过，你不能回小黑屋。”
　　“为什么？”
　　“如果你把自己关在里面，我们谁也没法强迫你出来。”青年交叉双臂道，“在你的回答让我满意前，你必须留在这里……这是命令。”
　　“命令？”
　　“王子随从必须遵从王子的命令。你该不会……连这点都不知道就上船了吧？”

　　迪雅当然知道。
　　可是，九王子从未像对其他人那样对她下达过任何命令，所以她并没有什么身为随从的实感。

　　“那，我去随从居住区……”那里也有淋浴间。
　　一想到随从居住区的洗手间有十几个男人共用，哈尔肯不由得脱口而出：“你用我的浴室，侧门往前的那间。”
　　迪雅眨了下眼，“可是，那是王子专用的……”
　　“我让你去你就去。”王子闭上眼道，“壁橱里有睡衣，洗手台下面有备用洗漱用品。”
　　“……知道了。”

　　迪雅依照指示走进王子的洗手间。
　　果然，装修与随从居住区有天上地下之别。
　　之前听护卫们说，九王子很注重隐私，所以王子主卧室和洗手间完全由他自己管理。
　　洗手间非常整洁，一切物品摆放得井然有序。洗手台连一根头发也没有，连镜子都像刚擦过一样，看不到任何斑点污渍。

　　九王子……原来这么爱整洁啊。和我简直是天壤之别。
　　看到我那杂乱的小黑屋时，他有什么想法呢？大概觉得我和周围环境一样脏乱吧？
　　九王子想问的问题，我到底……该怎么回答？
　　如果和盘托出，会给九王子带来危险。如果随便搪塞，九王子肯定不会满意。
　　啊……这里没有卸妆用品呢。也是，毕竟九王子不化妆。
　　算了，回小黑屋再说。

　　怀着繁杂的思绪冲完澡，迪雅套上深蓝色的丝质睡袍走出浴室。
　　卧室里，哈尔肯刚把【超声波念成像仪】的插头拔掉，正要搬出门外。

　　“九王子，为什么？”
　　“使用这个仪器的初衷，是让不会念的普通人也看得见念兽。既然我已经会念，这里就不需要它了。”
　　“可是……”
　　“既然你洗完了，回到正题吧。”

　　哈尔肯把沙发拉近床边，示意女孩坐下。
　　王子“随从”乖乖照做。
　　她穿着他的睡衣，身上飘来干净好闻的气味，头发流下的水浸湿了睡袍。
　　“……”注视着这样的迪雅，王子的脑中不受控制地冒出各种少儿不宜的画面。
　　当事人完全没察觉到对方的不自在，“九王子，要问什么？”

　　哈尔肯干脆从床上站起来，踱步到她背后。
　　“首先从最直截了当的事实开始。”他转过身，刻意不去看她，“你身上的海水味，能解释一下吗？”
　　“……因为实验。”
　　“实验？”
　　“今天的晚宴期间，我短暂地离开了这艘B·W号。”
　　“！”哈尔肯猛地转身。
　　“有谣言说，全船20万乘客都是继承战的祭品。从念能力制约角度考虑，有可能乘客无法离开这艘船，所以我做了个实验。”

　　迪雅把经过简短地讲了一遍，隐瞒了与其他猎人的合作以及两位王子的出逃计划。

　　“为什么选晚宴期间行动？”哈尔肯很快想到了，“那个叫旋律的猎人吹奏长笛的期间，所有人都动弹不得。她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这个实验的准备，从上船前就开始了。碰巧她的演奏让行动方便了许多，所以我临时决定当场行动。”
　　“为什么你不受她的音乐影响？和你的念能力有关吗？”
　　“九王子之前问过，为什么我没有羽毛刻印……和这个问题是同一个答案。”褐发女孩顿了顿，轻轻地说，“没错，是因为念能力，以及操作系的先到先得原则。”

　　紧接着，迪雅详细讲解了操作自身神经系统的能力。
　　“这些事……对操作系念能力者来说，是性命攸关的绝密。所以，请九王子不要告诉其他人。”
　　王子睁大了眼，脸上流露出惊讶与后悔。
　　“这正是我要说的……”他捂住自己的双眼，声音痛苦地颤抖着，“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事说出来……！”
　　“因为九王子问了，所以我回答。”女孩沉默了片刻，续道，“九王子还问过，我之前是否对九王子使用了念能力……答案是。”
　　“！！”
　　“不过，那个能力已经被九王子守护灵兽的能力覆盖了。守护灵兽的羽毛刻印，具有操作系的能力效果。我的念能力有某种制约，使它能被其他操作系能力覆盖。所以，九王子在拥有羽毛刻印后，已经不受我的念影响了。”

　　“……”
　　面对平静地吐露性命攸关的机密的女孩，哈尔肯布鲁格终于下定了决心。
　　“迪雅，你……不要再插手继承战了。”
　　褐色的眼睛睁圆了。
　　“为什么？”
　　“你不适合这里。”哈尔肯皱着眉，扭头望向别处，“你是科学家，与肮脏的勾心斗角太不相称。比起这里，你应该回去VERN，用科研成果造福全人类……那才是属于你的领域。”
　　褐发女孩眨了眨眼，似乎信息量太多以至无法立刻理解。
　　“当初同意你上船，是我错了。可惜，已经没有回去的路……”

　　九王子，又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了。
　　迪雅双手紧紧抓着睡衣下摆，视线描绘着地板的纹路，忽地用力闭上眼。
　　她用几不可闻的音量道：“我给九王子……添麻烦了吗？”

　　“迪雅……”哈尔肯回过头。
　　女孩双臂环抱折叠的双腿，下巴搁在膝上，在椅子上蜷成了小小的一团。

　　“1994年7月8日，晚上7点22分。”她喃喃道，“伊顿公学奥克兰大厦，【75108】推研活动室。”

　　虽然是突然说出的精确时间和地点，只花了眨眼的时间，哈尔肯便意识到她在说什么。
　　那个日期和房间号码——太过重要，不可能忘记。

　　「像我这样的废物，死了就不会给别人添麻烦了。如果可以，我一定会拿自己的命换你的。你对这个世界比较重要。」
　　「刚才就想问了，迪雅，你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废物？」
　　「因为……」
　　「你不是废物。相反，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对卡金……对全人类，你都是无可替代的人才。」
　　「……」
　　「请你一定要辅佐我，把卡金建设成为更加强盛、人民更加幸福的国家！」

　　女孩盯着床上被王子坐皱的痕迹。
　　“那个时候，九王子说：‘请你一定要辅佐我’。这就是我上船的原因。”

　　“……”哈尔肯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房间陷入沉寂。
　　女孩如雕像般一动不动。
　　王子只能听到撞击胸膛的心跳，以及在脑内横冲直撞的自言自语。

　　“可是，最后还是给九王子添了麻烦。”迪雅垂下眼帘，看向地面，“果然，我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是个废物。”
　　哈尔肯走到她面前。
　　“明天一早，我就离开1009室。不会再给九王子添麻……”
　　话音未落，女孩的小脸被一只大手抬了起来。

　　四目相对。

　　就在迪雅试图理解眼前复杂的表情时，灼热的唇压了上来。

　　*

　　同一时间，1009室客厅。
　　靠近主卧室大门的护卫们，听见里面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他们这才发现，主卧室门外地上,放着迪雅的【超声波念成像仪】。王子不想用了吗……？
　　虽然王子下令没有他的允许不得开门，他们还是涌到门前，拼命敲着门。

　　“王子？”
　　“王子，出什么事了吗？”
　　不多时，门内传来王子的回复：“没事，不小心碰倒了椅子。”
　　“这样啊。”
　　“王子没事就好。”
　　“门外的那台仪器有点故障，麻烦你们帮迪雅暂时收起来。”
　　“是！”

　　回到各自工作岗位的护卫们，对主卧室内正在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迪雅连人带椅子向后仰倒，后脑勺被青年的大手托着。
　　睡衣的系带松开了。隔着衬衫，王子的上身紧贴着她。两人十指交握。

　　“你是我认可的人。再说自己是废物，就等于是在侮辱我。”

　　感受到了……彼此胸腔内的狂跳。

　　哈尔肯抵着女孩的额头，喑哑道：“我带你上船，并不是希望你‘辅佐’我。”
　　澄澈的褐色双眸中，映出了青年难解的表情。
　　“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随从看待。我的护卫们也没有。”他说，“带你去晚宴，也是为了明确地告诉其他人，你是特别的。”
　　女孩疑惑地蹙眉。
　　“九王子，为什么还让我上船？”
　　“……这样说，你还是不懂吗？”哈尔肯微微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
　　说完，他捏着女孩的脸，再度吻了下去。

　　…………
　　房间内，只听得到细碎的喘息。
　　脸颊像火烧一样。
　　近在咫尺的九王子的脸，也变得通红。

　　“之所以让你上船，是出于恐惧。”
　　“恐惧？”
　　“被告知继承战是骨肉相残时，我就已经有了命丧于此的觉悟。可是……”

　　褐色的眼睛睁大了。
　　有什么透明的液体，滴落在她脸上。

　　“我害怕……死前再也见不到你。”

　　啊……
　　九王子，哭了。

　　“迪雅，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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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背景音乐：《Christina I》出自《命运石之门》
写了近30万字，终于表白了……我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