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二.童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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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磨.二
少女修女为贫苦的农民治病，她学习过西洋医学又阅读本土的草药典籍，用一碗又一碗免费的药水换来一位又一位虔诚的信徒。
农民心甘情愿将子女送到教堂跟随她识文断字，年迈的手艺人坐在礼拜堂的角落磕磕绊绊的同她一起向圣母祷告，四海为家的游商在她面前低下头颅，虔诚受洗。
她是她经文中的牧羊人，带走属于与不属于万世极乐教的羔羊。
童磨一直有意克制教众不要过多，以免引起鬼杀队与世俗政权的注意力，却第一次遇上教众不断流失的情况。
忠诚的教徒为此不安，向童磨进言教众的流失，哀泣村妇无知，不知何为真圣。
“哎呀，为什么要为此哭泣？我只愿所有人都能永生极乐，非我也无不可呀。”恶鬼教主露出悲悯天下人的微笑，虹色的眼眸中盛满了无私的碎光，让眼前的教徒深感教主实在是真正圣人，又为自己龌龊的凡人之心无地自容。
“我实在凡夫俗子，在教主圣人之光辉前深感愧怍啊！”教徒在童磨座下磕了三十二个头后离去，残存在空气中的血腥味让童磨百般无趣间，又送了位年轻美丽的女教徒前往极乐。
年轻的少女，尚未生育，气血饱满，气息纯净，是童磨最喜爱的滋味。相比较之下，食用男人、妇女便只是恶鬼自认为应尽的义务，是将他们成为自己的一部分，永远摆脱生者的贪嗔痴苦，达到永恒的极乐。
他一贯是享受让少女永登极乐的过程的。
他会全神贯注的品味，温柔的怜悯的注视，在泪水与未出口的哀求间感受心脏搏动的美味。
啊，她已经不会再痛苦了。恶鬼非人的利齿啃噬着少女的尸体，脑海中却浮现另一位少女的姿容。
她会是何等的滋味呢？他偶尔的，会想到这个问题。
他善于品鉴的眼睛，知晓她的纯洁无瑕，健康饱满，她祷告、劳作、合理的饮食，身躯完美，血管中流动着天然吸引他的稀血。
但是，他并不想吃掉她，他轻而易举的克制将她吞入腹中的愿望。
他只在每一个寂静无人的夜晚，悄然来到她所在的教堂。
这一夜，恶鬼来访的时候，修女正在准备第二日需要用到的圣水。
金发的修女跪坐在盛满清泉的石盘前，以拉丁文记载的长长的咒语被她闭目吟咏，她念的熟练又格外认真，童磨知道普通人把她此时的情态称作虔诚。
他的教众面对他时，也是格外虔诚的，但他能分辨出二者之间的不同。
她的虔诚如她所有一言一行，都令他心旷神怡。
哎呀，当然，说些过于直白的话时除外。
修女准备圣水的时候，童磨会安静的翻阅她自己写的教材，又或是闲庭漫步在这异教的祷告厅，宛若夜间郊游般轻松自然。
他只是不会去注视那盆‘圣水’。
童磨不是很相信天国与地狱的存在，但被亚娜吟诵过咒文的泉水的确会带上令他不快的力量，并不类似太阳的灼伤，也不同于紫藤的毒，而是另一种他未曾接触的力量。
能够辅佐治疗人类，而鬼不会喜欢的力量——这听起来似乎应该上报给那位大人，可童磨一点也不在乎。
他只轻飘飘的忽略过去，连同修女身上附着的源头相似的能量。
“哎呀，亚娜。”祷告厅安静下来后，恶鬼对修女露出了蛊惑人心的微笑：“今天，你会告诉我什么样的故事呢？”
“我今天会讲……圣女小安德蓝娜的故事。”亚娜用鹿一样的眼睛注视童磨，她湛蓝色的眼中流淌着一种明亮的温柔，她看任何人时似乎都是这样的目光：“你如果记下所有字母，我们就能开始学习单词。”
作为教主被培养长大，虽然主要知识都来源自佛经，但依旧是恶鬼中知识水平最高的童磨单手撑住脑袋，微笑点头：“那种简单的东西可难不住我啊，不过亚娜要教我这些，实在出人意料呢……”
“知识令我们能更好的聆听天主的教诲，”亚娜忽然也笑了一下：“我喜欢看书……很多时候我也感觉到，有知识，或是能认字，很多人的生活就会发生巨大的、好的改变。”
童磨在那闪过的笑意里感受到一种饱含许多东西的情感，不是她一贯的让恶鬼也觉得和人类不太吻合的悲悯，而是另一种更贴近人，他又从未在其他地方见过的情感。
是什么呢？恶鬼几乎有点着迷了，那颗可以永久跳动下去的心脏似乎加快跳动了一秒，又好像只是错觉。
长久的只能旁观他人情绪的恶鬼在这一秒间隐隐约约的触及某一条线，可下一秒，他仍然什么也感觉不到。
好空虚啊。恶鬼想。
“我学会的第一个单词，是爱，读作love，l-o-v-e。”修女打破恶鬼的空虚，她坐到他的身边，在粗糙的纸面写下爱的单词：“爱万福的玛利亚，爱仁慈的天主，然后去爱这个世界的一切。”
“哎呀，其中也包括我吗？”恶鬼聆听修女的声音，呼吸，还有心跳，他在她笼罩他的稀血的香气间，宛若情人呢喃的询问。
“包括呀。”修女抬起雪白的花梗一般的脖子，将笔递给恶鬼：“您也是天主的造物，这世界的一部分……请试着写一写吧，这个单词。”
童磨在纸张上画写出含义为爱的符号，他一般不写字，偶尔写字也用毛笔，但因鬼的身躯力度与精细度都远超人类，他仍然把这个单词写得很漂亮。
在亚娜的夸赞出口之前，童磨续上刚才的提问：“真高兴，我也包括在内，所以您也爱我吗？”
这在许多人看来，已经是冒犯的调戏了。
但修女只是温和的注视童磨虹色的眼睛，微笑道：“是的，我也爱您。”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二.童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