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落荷心》迷你猪

1、初恋

　　伍荷心小的时候仿佛曾经算是县里最引人注目的小丫头之一了：皮肤真像荷花那样白里透着粉红，有次演出的时候，校长阿姨摸着她的脸说：“这还需要化什么妆啊，多漂亮！”，她还长年学着乐器、舞蹈，又是埋在书堆里长大的，在小县城里特别显得气质洋气大方，加上小孩子也无所谓什么身材，所以她也不知自己迷倒了多少小小男孩儿。读大学之后曾有一个同乡家长对她妈妈说：“我这么多年可是以你女儿为榜样培养我女儿的啊” 让妈妈好不得意了一阵子！可惜呢，女大十八变，她又偏是那种心里面藏着自卑和好强两种矛盾性格的人，所以一方面暗暗想着向别人展示自己与众不同、哪怕没有天生丽质也根本不屑于打扮，另一方面家里经济并不是特别允许，所以她虽然暗恋者追求者着实并不算少，但和一般小说里女主人公拥有的那种如花的容颜还是相差有很长一段距离呢。

　　当然了，像每一个年轻人一样，到了该找对象的年龄，哪怕是小恐龙也想得到一匹白马，哪怕是癞蛤蟆王子，也想娶个公主回家，所以荷心虽然不是顶级的美女，心里也和大部分女孩儿一样、有一个类似的白马王子的形象：他要高大、帅气、善良、斯文、聪明、有男子气概。据说这样的男人，一万个里面也只有一个，而那一个呢，往往不是被公主挑走了，就是莫名其妙地在一票女生的红眼中落入一个相貌实在不咋地还带着几分妖气或者土气的女孩儿手里了，是不是？所以荷心把这个形象埋在心底，甚至在梦里，也很少拿出来抚摸的。

　　并不是荷心不配得到这样一个男孩，她的初恋就是这样一个人。和很多大学的爱情故事一样，她们是老乡，老乡会见面了互相有好感，刚开始她有意无意有事儿总是拖着一大群人出去玩儿，后来那年学校圣诞节晚会，平安夜的下午她趴在床上等啊等，当时常和她一起玩儿的男生有两三个呢，她想：总有一个会打电话来吧。等到下午四点多，她都要放弃啦，最帅的那个男孩儿带着一贯的微笑的声音打来电话，从此就变成他俩总单独在一块了。

　　荷心挑男孩儿有自己独特的眼光。运动会的时候一群同学趴在栏杆上看比赛，同班的洪虹曾很随意地问她：
　　“你说吧，有多少男生在追你啊？”

　　荷心却很认真地回答说：“只有两个啊，一个是咱们英语系绝对第一名的才子，日语已经过了国际一级了。另一个是生物系的学习部部长。”

　　洪虹瞪着她那小鹿班比一样的眼睛：“啊，你都找学习好的啊。那这场上的你都看不上咯？”

　　荷心笑着说：“什么啊，人家看不上我吧。”

　　其实荷心那时暗暗喜欢过一个看起来年纪并不太小的单身体育老师呢，但人家不可能喜欢一个普通学生的吧，虽然那一年夏天荷心穿着自己最喜欢、最新买的迷你红裙子，看见那老师站在正对面的食堂门前，正红着脸看着她呢，可是对于比较羞涩和自卑的荷心来说，老师就是天，更何况身材虽然很重要，但荷心知道自己不可能什么都得到，如果在身材和脑袋之间做选择，脑袋还是第一位的。没错，我都找的是学习好的，笨蛋才找没脑筋的大帅哥呢。嘻嘻。

　　我们这位生物系学习部长其实身材也很好，但和体育老师当然没得比。有天他们去食堂吃饭，碰见一位大概185公分的男生搂着个153公分左右的女生，甚是刺眼，正巧这女生是荷心广播台的同事，英文也很好，于是荷心很高兴地向她打招呼，却听到那个男生对着荷心的初恋说：“你也来吃饭啊？”

　　“嗯。最近还打球吗？”

　　“打。你忙什么去了？都没见。”

　　“哈哈，忙她了嘛。”说着拍了拍荷心的肩膀。

　　两个男生会意的一笑，就各自把自己觉得很不错的两个女朋友推走了。

　　“啊？你认识他哦？”荷心问初恋程舍。

　　“嗯，一起打球的啊。”

　　“那男生那么高那么瘦，你们一起打篮球？”

　　“是啊。”

　　荷心小女人的心理作祟了：“你厉害些还是他厉害些？”

　　“当然是他厉害啊，我身体这么差，他一扑过来我马上闪开啦！”

　　荷心忿忿地想：“好吧，就算你身体不好，脑袋好用我也很满足啦。”

　　其实，他两不太说得上谁追的谁，荷心大概还先喜欢人家多一些，可这个追来追去的问题，总要说清楚，省得和朋友交代不清，所以就以圣诞节那天是程舍同学先打的电话约了她为准，算是他追的她了。为了这事儿，荷心心里还是很有疙瘩的：“难道我不够漂亮，不够让你一见钟情主动追我吗？”疙瘩归疙瘩，只要追她的人还有，她这点虚荣心就能得到满足。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傻，那个年龄的小女生，谁又会没有人追呢？

　　有天初恋在宿舍看球呢，突然住在隔壁的同学猛地一下拿了一张学生报放在他面前：
　　“你看你看！”

　　“看什么啊？这么激动？”

　　“你看这个！”

　　初恋看向同学手指的地方：全校英语演讲比赛获奖名单。第一名那儿明明白白写着“伍荷心”三个字。

　　“说，是不是你那个小女朋友？这么牛？”

　　初恋开心地笑了，咧开嘴得意的不得了：
　　“是啊，嘿嘿。”在很多理科生眼里，会读英语的就是天才。

　　在荷心眼里，程舍全身只有两个地方不好看，第一是有点儿驼背，178公分的人驼背也正常，第二是牙齿长得有点儿怪，合起来的时候也像咧着嘴，用写实的手法说他是“天包地”吧，又有点太夸张，但是他笑起来最好看，最阳光，最迷人。

　　荷心既然要求男朋友成绩要好，她自己也是好的。她从小成绩就好，高考确实是麻痹大意了，自以为轻轻松松准备就能过关，天天在家看小说，考前大病一场，就落到本二的学校，她痛苦了好一阵，但是一到学校和初恋碰面了，她就把一切全忘了。本二的学校对她而言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她随便学学，还是从二年级开始就能稳坐第一名的宝座了，而且书面成绩和口头表达都是最好的。这也使她既虚荣、又担心，总觉得自己没有学到真才实学。

　　荷心的担心比起她同宿舍的田月来说可算九牛之一毛。田月是天底下最没有脾气的小丫头，女生男样，也是荷心一生中最好最好的朋友。但是这两个丫头的成绩在班上确是一个排在第一，一个要倒着数几位才找得到。荷心常觉得田月属于大智若愚的那种，人缘是一等一的好，像自己这种成绩好、有点傲气又容不下刺的女孩，在女孩丛中可是相当不吃香的，可田月的这种令荷心羡慕到骨子里去的与人相处的智慧，不知怎么的就在学外语上用不了劲儿。荷心对学习有兴趣，不仅仅是因为这是从小妈妈给她养成的一个习惯，也不仅仅出于虚荣心，更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家里穷，父母都是最最普通的小职员，而且父亲常年不断下岗，荷心非常清楚地知道只有好好学习自己才有出路。

　　田月就不同了，家境相当好，将来就是不工作也可以在家里的小企业帮忙，虽然不至于富可敌国，可对于荷心这种又穷又孤陋寡闻的孩子来说，已经是富到难以置信的地步了。比如她买衣服都不等打折的！而且居然有闲钱买文艺书看！吃饭居然可以买可乐配呢！荷心自己，除了课本和工具书，其他书都是“非借不能读”，一年也买不了两件衣服，可乐更是奢侈品了。所以荷心一直以为这样的田月不在乎学习，直到有一天，田月回宿舍了，坐在床上默默地流泪。

　　“怎么了？”荷心大吃一惊！女生男样的“富丫头”田月在幼稚的荷心眼里可是毫无烦恼的。

　　田月猛哭了一阵，突然说了一句至今荷心仍然忍不住要笑、又忍不住感动的话：
　　“你都天天出去玩儿，不好好读书！”

　　天哪，月儿居然挂心我到如此地步！

　　“啊，月儿，我知道错了，你别哭哦，我明天就开始天天和你去自习，不在宿舍睡懒觉了，好不？”

　　田月红着兔子眼望着她，还是不停地哭，只是雨声渐渐弱了下来。

　　荷心找来纸巾，感动的一塌糊涂，一个劲儿地劝田月。

　　田月终于又说了一句话：“你都不读书，可是成绩还是第一名。我天天读书，怎么成绩还这么差啊！”

　　话音刚落，又是哇啦一声。

　　荷心可算听明白了，感情月儿不是挂心自己，是为她自己的成绩担心呢。从此之后，荷心尽可能地在学习上帮助田月，田月也非常直接地指出了荷心很多做人的“失败之处”。她俩就像童话中的好朋友一样，互相从不嫉妒、互相帮助，从不红脸，把友谊当成爱情一样珍惜。

　　荷心和程舍的关系却处地不怎么的。荷心太心高气傲了，大她两岁的程舍保送研究生被学校的高干子弟硬生生挤掉了，找工作又四处碰壁，虽然他也拿过全省专业大赛的第一名，可在找工作的时候，事业单位、政府单位靠的都是关系，可程舍的家庭情况比荷心还要糟糕，父母都是环卫所的临时工，毫无关系可谈可用了，于是被迫以全班第二名的高分毕业，找到隔壁城市一家非常小型的企业工作了。这让荷心对他一百个不开心，动不动和他吵架，一心希望他能回到他们大学所在的地方工作，能像读书时一样陪着她。她的身体是多么的孱弱啊，难道他不知道吗？他为什么就狠心离她那么远呢？

　　且不说荷心对他的态度了，初恋这样的家庭，可以想见荷心把他往家里带了之后的反应。爸爸第一个反对。自己已经下岗，怎么能再找一个环卫所临时工，说白了就是扫大街的人家的孩子呢？他的宝贝女儿可是从小就是县里的小红人，自己虽然下岗了，可是那是时代的结果啊，宝贝儿的爷爷当年可是“国民政府”军校毕业的大学生，在当地是警察局长呢。爸爸的眼里自己也算“名门”之后，对这个女儿的男朋友是一百个不顺眼。妈妈心疼女儿，看得出这个男孩儿的好，也看出女儿对他的感情，更看出女儿对人生是多么的幼稚，一个这样的家庭，一份这样的工作，能给女儿的未来什么保证呢？妈妈委婉地向女儿表达了父母的意见，并且很担心地询问女儿：

　　“你和妈妈说，你们俩好到什么程度了？”

　　“妈！你说什么呢？我们是那种人吗？”荷心又羞又气，一扭身走了。

　　荷心倒不是装腔作势，男朋友也绝对不是某方面无能。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免不了幼稚地学着亲吻，可是两个人都是稚气未开，从来没有越过雷池一步。每次男朋友忍不住生理的需要，荷心就真情实意摸着他的脸安抚他说：“小蛇，我们等到结婚，好么？”于是小蛇就自己进卫生间冲凉水去了。

　　妈妈放心了，女儿没有做蠢事，那一切都还是“可救”的。

　　就这样，一方面任性的荷心和男友天天吵架，另一方面爸爸妈妈天天施加压力，荷心终于忍不住和初恋提出：分开一段时间。她说着话的时候，是真的很想理清自己的生活。

　　荷心一边冲妈妈喊：“为什么生活这么苦，难道穷人就没有恋爱结婚的权利？”又一边冲男友哭诉：“为什么我每天受病痛的折磨，你却远在天边？”她感觉自己真的要被分成好几份了！

　　荷心的身体特别不好，爸爸妈妈是私奔结婚的，从怀孕到坐月子，妈妈没有轻松过、保养过。荷心生出来不久居然就和大人一起喝青菜汤了。到了这大四临近毕业的时候，高三时得的气紧的毛病居然慢慢衍生成心脏问题了，每天只要醒来，呼吸就很急促，心脏每跳一下就抽痛一下，于是每天最幸福的事情就是等着睡觉，睡着了，烦心的事儿就都远去了，身体上的痛苦也能暂时远离几个钟头。

　　如果说生活中还有一片阳光的话，那时的荷心，以第一名高分毕业、获得优秀毕业生和优秀毕业论文双重荣誉毕业的她被与学校挂钩的科研所录取的消息应该算是唯一的a silver lining、唯一值得欣慰的了。

　　“一切等到工作之后再说吧。到时候我就是大人了，我一定会知道怎么办的。”

　　幼稚的荷心一面这么劝说自己，一面继续冷落失落的初恋。她没有想到，她认为对她死心塌地的男友，套用歌词的话说，叫做“我的手你还没有牵到”。

　　终于工作了，忙碌，还是忙碌，因为自己家境贫寒，哪怕是科研机构，不巴结巴结领导，不受到冷眼，也至少不会受到重用，更何况荷心的身体极差、脑袋更是天真地一塌糊涂，每天她除了应付工作就是睡觉，个人的水平也没有得到很好的提高。

　　荷心夜里散步的时候，看到好多人的办公室都是灯亮到不知几点，看着单位里的领导长辈各个埋头做研究，而自己每天下班已经筋疲力竭，为了生活还总要晕着车去给人上家教，老天爷保佑自己学的是英语专业，几年之内还有需求，不过她终于发现读书？科研？原来这也是要有身体的啊。我怎么可能成为一个优秀的科研人员呢？我还是一辈子沉沉默默地做一个小翻译、小文员好啦。既然我选择安静的人生道路，小猪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对象吗？难道我不是一直默默的思念他吗？难道我们不能一辈子住在单位宿舍吗？难道我们不是很般配的一对吗？小文员和小职员？就这样吧！

　　两个星期之后，就是荷心的生日。荷心提前两天给初恋发了信息，说要请他吃饭，让他务必请假来，她满以为初恋会喜出望外，毕竟他是那么爱她啊，何况以他的条件，能找到比自己更优秀的女生吗？发了信息之后的两天，荷心都紧紧揣着手机等信息，可是等到的都是失落。

　　“啊，他是不是把电话打到宿舍了呢？”荷心又赶紧把宿舍电话转接到手机上，可是除了夜里十二点收到一句：“知道了。好”之外，便鸦雀无声了。

　　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可是荷心还是充满信心地想：

　　“不要紧，等他来了，一切就都好了！”

　　生日那天，荷心请了公休假一天，拿出自己最喜欢的粉红色小裙子，把自己衬得粉粉动人的，据说心脏不好的人脸色都反而不错，她对着镜子，心全在门儿上。

　　终于门边响起了脚步声。

　　“荷心，开门。”

　　荷心飞到门边，把门打开，迎进初恋，一头扎在他怀里。

　　“高兴吧？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吧？从此我会对你好的，我们一起生活吧。”荷心心里这么想着。但是骄傲如她，是绝对不会把这话说出口的。

　　“不要这样嘛，我累了，你不让我坐坐？”

　　男友尴尬地把荷心的手臂拉开，扯着她坐在床边，自己则找了个座位坐下。

　　荷心再笨也发现他的变化，咬着嘴唇问了一句：“那天为什么你给我那么冷淡的短信？”

　　“啊，我换了手机，还不大习惯用这台新机发短信。”

　　“换手机了？我看看。”荷心上去就掏他口袋。

　　初恋还是宠着荷心的，任她掏出手机把玩，他窘了一下，说：“我去洗手间。”打破了平静。

　　他也打破了荷心的心。荷心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短信栏，看到收件箱里存着的第一条信息：“小莹：亲爱的，苹果吃了吗？吃了再睡吧。”

　　就这样，荷心固执地牵着初恋的手，哭了一整天。

　　“你这样哭，我怎么回去工作呢？”

　　“你还会在乎吗？你不是只在乎这个小莹了吗？”

　　一整天了，你为什么不说点什么，为什么默默地承认和这个小莹的关系 ，为什么不辩解说只是追你的一个女生，为什么不抱我？荷心的心都碎了。可是这些话，她说不出口。

　　初恋叹了口气。

　　“荷心，只差一个礼拜。我一个礼拜前心想，如果荷心找我，我就去追她。工作我也不要了，我回到你身边去。可是一个礼拜前，你为什么不找我？小莹追了我半年了，从你和我说要分开一段时间开始。我们中学同学聚会，你可以想象我有多么失落。小莹她是出差到这儿的，看到我的样子一直安慰我，然后…然后她就辞职到我那儿去了。她是为我辞职的，我知道。半年了荷心，我等了你半年，给你短信你不回，给你电话你不接，我反反复复地看你给我的分手信，反反复复地看你说的那些话，我确实没法给你富有的未来，没法让你父母承认，没法照顾你的身体，没法给你做饭，没法陪你散步，我什么都没办法做到，可是你知道吗？我也生病了，我为了你工作也做不好，为了你我曾经半夜偷偷跑到你这儿，看着你的灯，我多希望你打开窗户，喊我一声小蛇哥哥，可是你没有。清晨我在路边，一身露水，拦过路车回我那边上班。一夜算十个钟头吧，我花四个钟头在路上，还有六个钟头，总是在想你，在想我们。荷心，你说对了，我做不到，没有一件做得到。小莹她为了我做了很多，我辜负了你，就不该辜负她了。”

　　荷心受不了听他说那个小莹的名字，恶狠狠地冲他喊：

　　“我从一开始就和你说过了，不是分手！是暂时分开！！！阿萍打电话给我我也没说我们分手，小涵打电话我也没说我们分手，我从来都没有认为我们分手了！！！那些我通通都不在乎，是你不要我了，所以你才找这些借口。小莹她为你做了很多，可是你知道吗？我十五岁就喜欢你了！！！”

　　初恋突然愣住了，好像事态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你说什么？十五岁？”他想了想，又挂上了他迷人的招牌阳光笑容，只不过今天的阳光显得那么虚弱：“别哭了，话都说不清楚了，十五岁你才高一啊。”

　　荷心仇恨地望着他，“是，我说不清楚了，你确定你要选那个什么小莹吗？”

　　初恋双手握住荷心的手：“心心，我要回去上班了。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要记得三餐要吃饭，要记得早点休息，不要想我了。你要好好的，我才会好，你知道吗？今天生日，要开心一点哦。晚上找田月过来陪你吧？”

　　“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你这虚伪的人，我一点都不好，你还不是好好地要回去上班？你送我这么好的生日礼物，我生日怎么会不开心。你快走吧，从此不要再来了！”

　　荷心没有把初恋推走，那是她的小蛇哥哥，她心里还存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他能回心转意。小莹是什么人？追他半年很长吗？她都是怎么追他的？哦天哪，小蛇哥哥，你不要走不好吗？

　　初恋拿起电话，打给田月，可他不知道田月恰巧出差去了，他又打给他和荷心共同的朋友小涵，小涵算是荷心的结拜大哥，小涵说晚上就过来。

　　他还是走了，荷心无声无息地哭着，把家里的纸巾都用完了，只好拿卫生纸出来擦鼻涕，等到了晚上，小涵来了，看见她门也没关，哭哭啼啼的样子，皱着眉头问：“你们怎么了？怎么我来了他走了？”

　　“哥哥~~他不要我了。十五岁，我十五岁就喜欢他了，那是我高一，去参加班长会议，我穿着我表姐的表姐从北京传给我厦门的表姐、又遭到她淘汰传给我的一件红格子夹克小衣，我觉得自己很漂亮。我迟到了，站在最后一排，其他人都坐着，所以我能看见全场的人，也能看见站在主席台上的他。我先是看见了一副茶色的眼镜，我想我一定是对茶色眼镜比较好奇，所以一直看到眼镜里面去了，于是我就看到一双正在看我的眼睛。那么深陷的眼睛，倒像外国人呢。可是这双眼睛，正在看我呢。我还没回过神来，他不好意思了，脸红了一下就转开了。我才开始打量他。啊，那么高，那么帅，那么斯文，是什么人呢？能够站在那个台上？我自己遐想连篇的时候，听到主持人说，现在请学生会主席程舍同学给我们讲话。然后我就看见他走到了话筒前，于是我记住了他的名字，记住了他是什么人，记住了他茶色的眼睛和肉桂色的衬衫。考大学的时候，如果不是他在这所大学，我根本不会填的，原本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入本二区，可是我终究还是来了。难道我来了就是要受这样的苦吗？”

　　小涵心疼地摸摸荷心的头：

　　“傻瓜，你告诉他了吗？他知道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我本来想今天告诉他的，可是他已经选了别人了。我为什么要让他觉得我自作多情呢？”

　　“丫头啊，你知道吗？我们一直以为他追你追得很辛苦，一直以为你肯定不会要他，你这么优秀，我们背地里总说你聪明绝顶了，把外语说的和中文一样流。可是在感情上你怎么这么笨呢？你当时为什么要和他分开呢？”

　　“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了，算了，反正我爸爸妈妈也不同意的。可是我就是心脏好痛好痛。”

　　小涵沉默了，想了很久，好像专门在听荷心的啜泣声似的，许久之后说了一句：“乖乖，你要知道 ，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出卖你的人，就是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