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怂包决定来硬的》曹子衿

30、第 30 章

　　礼服曳地，一字肩领。

　　底是真丝的经编针织面料，每一根经纬线都散发着迷人的光晕。掐腰设计，从腰线往下呈倒扣的百合样裙裾，坠着层层叠叠晶莹透亮的水晶串珠。每一粒珠子跟一粒芝麻差不多大，串成的珠串兼具轻盈、垂坠，一点点光线照上去，整条裙子便散发白色翎毛的晶亮绒光。

　　艾兰一面帮瑞凡换衣服，一面说：“这件礼服是陶意今年的秘密武器，是以戴安娜王妃为灵感原型设计的。光面料就足够华贵，上面每一条珠串都是他亲手缝制。你前天请假，他花了一天一夜来改成你的尺码……”

　　瑞凡听着，顺着艾兰的动作，换上了陶意的心肝，顿时被妆镜里的女孩吓到。

　　艾兰直起身，看着镜子里的她，也眼里绽放出笑意，说：“真是梦一样的礼服……很衬你！”

　　瑞凡有点惶恐，回说：“不敢不敢！”

　　说着“不敢”，眼睛却离不开镜子里的自己——果然，任何一个人，在年轻的时候，稍加打扮就可以明艳动人。去年的瑞凡还肤色不均，身材中等；经过这一年的有心保养和雕琢，眼下十八岁的她，是上一世的自己连做梦都不太敢想的好状态。

　　如果说有什么瑕疵的话，那就是她近几天来，眼里越来越常出现的怯懦。

　　艾兰笑说：“你最好还是‘敢’，不然陶意的心血就白费了——还有白蕊的。撩一下头发！”

　　瑞凡两手拢起长发，艾兰在她的脖子上系了一条极短的项圈。坠子是一枚发散着珍珠光泽的雏菊，项圈则是一根掺着银丝的透明白纱。

　　窗外的海天正在变暗，而瑞凡脖子上的雏菊项圈则以毫不逊色礼服的优雅，恰到好处点亮她空空的肩颈。

　　紧接着，艾兰掏出一只化妆箱，说：“你的皮肤保养得非常好，不需要太多修饰，嘴唇上点光就可以了。”

　　她快手快脚用粉嫩的唇彩点染瑞凡的唇色，再在她的眉骨染上亮粉。化完妆，她从那只神奇的箱子里拿出一只同样亮晶晶的小手包，换下瑞凡的手腕包，再拿出一只水晶发卡点缀在瑞凡耳侧的发丝上。

　　最后，她的小行李箱里还拿出了一双高跟鞋。白色缎面，是《罗马假日》里，安妮公主的那一双。

　　瑞凡小心翼翼穿上，刚好是她的号。柔软轻巧，漂亮极了。

　　瑞凡眼神朦胧望着艾兰，心想，艾兰，你是我的神仙教母吗？

　　“There…”艾兰没有听到她的心声，后退半步，满意看着她的“作品”，感叹一声，说，“时间到了，我们出去吧！”

　　三楼已经完全没人了。

　　走出房间的瑞凡远远看到别墅前面的码头停好了一艘大约50米长的白色游轮。游轮上张灯结彩，不断有穿着“庄园”的人们三三两两端庄踏上游轮和码头间的栈桥。

　　艾兰看看手腕：“5点50分，你是不是还要去见谁？”

　　瑞凡：“哦！要找他妈妈！”

　　艾兰：“那我先上船，等会见。”

　　擦黑的薄暮中，瑞凡跟艾伦下到一楼分开。瑞凡四面看，没看到蒋浩的身影。

　　当时蒋母说你到点来我房间找我，但她房间是哪一间？正着急，忽然听到后面某个角落里传出她此时已相当熟悉的女音。

　　蒋母言辞严厉：“跟她约好了五点五十分，你听见了呀！”

　　蒋浩：“她不知道您房间是哪间，我又一直被您和我爸拉着，东走西走。等我打个电话……”

　　蒋母：“浩浩你先别打，我问你，你跟她是认真的吗？”

　　本来提着裙子往声源方向疾步迈进的瑞凡，听到这么一句，顿时止住了脚步。

　　蒋浩静了静：“您什么意思？”

　　蒋母：“你没看到，她过来的时候，你爸的态度？你是想要成全灰姑娘的故事吗？”

　　蒋浩显然急了：“……不是、您究竟什么意思啊？她是我特别好的朋友，怎么又得罪您了？”

　　蒋母：“呵，朋友！妈不跟你绕弯子。以我们家的条件，你要什么样的女孩都有！她长得是好看，但比她好看的，今天你认识了多少？除了好看，她还有什么？你别说她是文科榜眼——每个城市都有榜眼，好看的状元还一大把呢！”

　　蒋浩：“妈！您再说我真生气了！”

　　蒋母：“妈是提醒你，你们两个，阶层不同！今天全场——她比那几个时尚杂志来采风的编辑还不如！所以我建议你，找不到她就别找了，让她留在这栋房子里呆着，这种豪宅够她开眼的了……哎，浩浩！”

　　最后一声“浩浩”，显然是蒋母的“呼唤”，因为紧接着，静静站在近旁的瑞凡就听到了蒋浩气急败坏的脚步声。

　　他换上了黑色礼服的身影出现在一楼露台边的灯光下，瑞凡的心情，顿时被那个帅气冲天的男孩点亮。

　　不愧是蒋浩，她心尖尖上的存在！呃……就是有点呆，杵这么近还没看到她！

　　呆帅少年扭头两边看，在他转向他身后7点钟方向时，总算撞见了离他不过三米远的瑞凡。

　　他一怔，被点了穴似的定了定。

　　瑞凡看到了他眼光中的陌生。她只好举起手，微笑着朝他轻轻挥了挥。

　　蒋浩确定是她。他吓了一大跳，眼睛顿时亮成了500瓦的小太阳，笑容从年轻英俊的脸上喷薄而出。

　　他两大步窜到她面前，声音都在颤抖：“哇……你……小凡、你、怎么……”

　　与此同时，他刚才出现的地方，闪现出一栋“城堡”和一栋“庄园”——蒋母和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亲亲热热挽着胳膊徐徐过来。

　　夜风送来她向身边女孩的抱怨：“6点了，还去找人？颖颖，阿姨代浩浩哥哥跟你道个歉！这孩子不分轻重，丢下你就跑……”

　　她打住，因为她抬起头，看到了蒋浩，眼睛一亮说：“浩浩！你……”

　　她正要说什么，目光却瞥见了跟蒋浩并肩站着的瑞凡。她脚下一停，把她挽着的“颖颖”拽了一个趔趄。

　　瑞凡微微点头：“阿姨！”

　　跟蒋浩的反应差不多，在确定这个女孩是瑞凡后，蒋母刹那间的神色相当精彩。她刷得雪白的脸在夜灯下一抖，脸颊上的肉像要融化。

　　三秒后，她才启动颤抖的声音说：“小凡？你……”

　　颖颖一双大眼睛亮华华地把瑞凡从头扫到脚，再从脚扫到头，当着瑞凡的面，她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说：“你是下午，坐接驳车来的那个……”

　　蒋浩嘚瑟坏了，圈起他的右胳膊，在瑞凡识趣挽上去的同时，他一甩头：“没错！”

　　颖颖上道，笑说：“真好看！”

　　瑞凡：“谢谢，颖颖也超漂亮！”

　　蒋母回过神来，依旧挽着颖颖走近他俩，找回她完美的微笑，却还在提问：“你不是空着手来的吗，怎么……”

　　瑞凡：“噢，是一个朋友帮忙准备的。”

　　蒋母近距离打量着她身上的东西，很快，她的眼中竟露出几分惶恐，语气也变了，变得深思熟虑，像是生怕说错什么似的，试探道：“小凡的什么朋友？这么厉害？我们今天到场的朋友里……”

　　瑞凡甜甜接道：“稍后为您介绍。”

　　蒋母：“噢，好啊呵呵……”

　　蒋母也亲亲热热和她挽起胳膊，搞得四个人挽成一排，众志成城似的上了码头边那艘小白游轮。

　　游轮有三层，跟码头栈桥齐平的下甲板是包含部分餐位的前厅。入口是一扇小门，蒋母先进。

　　她脚刚迈进小门，在众人的视野死角里，意外响起了蒋父不耐烦的抱怨。

　　他说：“怎么才过来？客人等主人！怎么，那个‘Cinderella’……”说话间，瑞凡由蒋浩坚持挽着跨进门，跟蒋父撞了个正脸。

　　蒋父一脸惊讶，重演了一场蒋浩和蒋母刚才经历过的戏码。惊讶、愕然、转变态度，一气呵成。他对她和蔼可亲风度翩翩笑道：“浩浩眼光太赞！瑞小姐真是闭月羞花，清丽动人……”

　　蒋母：“咳咳！”

　　蒋父回过神来，忙让蒋母挽着他，对瑞凡他们说：“我们先上楼举个杯，随后是自助餐。请！”

　　之后的宴会节奏，以瑞凡根本没预料到的架势展开——众人举杯庆贺蒋浩“告别高中”、“成为新鲜人”后，吧台调酒，海鲜自助开餐。游轮离开码头，往深海区开，星月之光洒落，甲板层响起乐队的现场演奏，人们的目光却都聚集到了瑞凡身上。

　　当然，几乎都是由她的新装引起的。

　　不断有人过来称赞、求拍照、求合照，人们打听是哪位设计师的佳作，灵感来源是什么，她一一作答，引发阵阵惊叹。再之后，人们来争相递名片，晃着手机求加微信——这是智能机初冒头的年代，作为还在玩翻盖机的瑞凡，哪有那么洋气的东西？

　　艾兰适时出现，替她收下别人名片的同时，拿出一盒名片交换出去。

　　瑞凡本就在猜她今天是为什么来，看清名片上的“YuChic”后，明白了。

　　合着她糊里糊涂跑进这个大壕室，于明杰他们，早就悉知了谜底，并打好了算盘。

　　看明白这一点，瑞凡对身上衣饰的介绍就更带上了自豪的意味——她投身进了“形象大使”这个角色，替陶意和白蕊的作品说话。

　　作品够好，瑞凡诚意够足，旁人问题一个接一个，她不嫌烦，耐心回答。人们听得津津有味，来了一波又一波。

　　等送走又一波“交流高峰”后，瑞凡偷偷活动自己发酸的脸颊，回头撞上艾兰欣赏的笑脸。

　　“你的样子跟刚才不一样了，”她说，“你经历了什么？”

　　瑞凡远远看了看在另一个角落游走的蒋父母，以及被他俩拖着四处社交的蒋浩，笑笑：“有人前倨后恭，拐点居然是一件衣服！可我没有打算靠嫁人来改变阶层，凭什么说我是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