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怂包决定来硬的》曹子衿

20、第20章

　　高考前倒数第2天，老王开了最后一次动员会。

　　“同学们，高考不是人生唯一的出路。”他笑意晃眼，神情舒卷，仿佛一夜之间从追讨分数和进步的罗刹，变成了个通透世事的神仙。

　　老王：“它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一场通关游戏。请大家轻装上阵，记得每天正常饮食、正常作息；7号起，出门前带好准考证、身份证和学习用品；过马路先左看、再右看，注意安全！我们9号见！”

　　瑞凡的考场在大兴四中，地理位置来说，离她家其实比一中更近。

　　7号早上，她到四中门口，竟看到了宫玉书，以及跟他俩搅和了一整年几乎所有假期、学习突飞猛进最终杀进二中年级前十的李诗琪。

　　瑞凡惊喜：“你们也在四中？！”

　　四中门口乌泱泱的家长队伍，都是来给孩子打气的。个个紧张脸，稍微一点动静就朝动静传来的方向张望。

　　瑞凡顾不上四周哗啦啦看向他们的家长，上前跟这两位笑脸如向日葵的好友击掌，说：“我默认文理科考场不一样，怕失望都没敢问！”

　　李诗琪跟她拥抱，激动说：“我也是啊！没想到碰到了大神，他说学伴小组就等你啦！来来来，我们互相给点祝福！”

　　宫玉书笑道：“我们三个，哪用得上祝福！平常心，慢慢做，考完一起午饭！”

　　他话音刚落，就听旁边几个紧张过度又无所事事的家长，无不羡慕盯着他们仨，说，哎哟，这个心态好！这几个一看样子就是好学生！对，平常心最重要！……

　　瑞凡和李诗琪哭笑不得，宫玉书还嫌不够引人瞩目似的，伸出手：“来，我们喊个口号吧！喊完该进考场了！”

　　李诗琪：“喊什么？”

　　宫玉书：“跟平常一样！”

　　于是，周围越聚越多的焦愁家长，艰难挤过家长的同届考生，四中的门卫和因高考而特别执勤的警察……总之，所有紧张严肃又没事可干的人们，齐齐围观他们六只手交错相叠，搭到一起。

　　三人气势如虹：“满分！满分！满分！”

　　喊完就嘻嘻哈哈跑进四中大门，各找各的教室去。

　　外面被震撼的人们面面相觑，有人问，“早上考语文？”有人应，“嗯，考语文。”人又问，“语文有满分？”回答变成了来自成人世界的宽容笑意，以及相当有理解意味的：“哦，那几个小孩心态真的很好啊！”

　　瑞凡找到自己的考场教室，坐下，亮出双证，摆好文具，心态已变得极淡定。

　　他们喊的“满分”，是指平时自己小测的基础题。没想到宫玉书那家伙竟然在这种时候提起来。

　　她跟李诗琪都是傻乎乎喊完，扫过周边人们被震惊得嘴唇都要掉了的表情，才反应过来自己喊了什么。

　　不过无所谓啦！反正这些家长老师都不认识他们，丢脸也丢不到哪去……

　　时间接近9点，监考老师进场，叫：“全体起立！……”

　　等再次应声坐下，翻过试卷正面，迅速浏览一遍所有题目后，瑞凡的心情不止淡定，根本就是相当愉快了。

　　她轻轻深呼吸，打开笔盖。

　　上午这样，下午的数学也差不多。

　　瑞凡在福流状态里答题、检查，静静等待高考时间流淌。

　　上一世没有这种闲暇，现在发现，厉兵秣马做好最充分的准备后，连高考这种大仗，都变得金光闪闪，值得怀念。

　　第一天的考试结束铃响起，瑞凡在四中大门外的落日余晖中，等到了宫玉书和李诗琪。

　　瑞凡：“怎么样？”

　　宫玉书：“跟上午一样，挺好的！”

　　瑞凡跟他击了个掌，两人同时望向李诗琪，李诗琪笑说：“我也没有遗憾！会的都答得万无一失，不会的那些……噢噢！！！我还现场悟出了一直都搞不懂的那个排列组合！超水平发挥做出两道大题！其他再不会的，都写了‘解：’！”

　　三人畅快笑。李诗琪提议去二中吃东西，瑞凡和宫玉书一呼百应地往二中走。

　　一路上不时有校友过来搭话。有人说：“哇靠，今年理科数学变态难！”宫玉书也说：“是啊，简直不是人做的！”有人说：“文科的数学也不简单啊！”瑞凡回：“确实有几道大题很绕。”

　　但所有人的神色都偏轻松。

　　大工程完成一半，满街的考生都挺高兴的。这导致瑞凡此时走在蔡海萍或瑞父出现频次极高的区域里，也没有像平常那样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地防备。

　　跟路过的同学哈拉完，宫玉书还是忍不住问：“估分大概多少？两科。”

　　李诗琪脆生生答：“240！”

　　这是她有史以来最高的成绩，还是在理科数学这么难的情况下，瑞凡替她高兴，和宫玉书同时笑着哄她：“哟——！”

　　宫玉书：“你呢？”

　　瑞凡算了算：“打底280吧！”

　　李诗琪：“谦虚！一中年级第一，怎么可能扣20！”

　　宫玉书刚想说什么，忽然住了口，他眼神复杂地望向瑞凡的身后，笑着叫了声：“阿姨！”

　　瑞凡迷糊回头，一怔，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然而没错。

　　宫玉书问候的对象，正是几乎贴在她身后的蔡海萍。

　　身边的李诗琪也立刻装乖叫了声阿姨，蔡海萍没有回应，朝他们露出一个社会假笑，看瑞凡就像看空气似的，头一摆，转身往马路对面走去。

　　一时间，瑞凡脸都麻了。

　　因为从去年成功转文科起，她就一直有意隐瞒自己的年级排名。

　　8月月考年级第19，蔡海萍撺掇瑞父来过问，瑞凡的回答是“第158名”。蔡海萍又打听毕业班文科的总人数，听说是“222个人”之后，大肆嘲笑好久。

　　瑞凡早有预料，无所谓她怎么笑。

　　但老爸那头的信心，她还是要给的。

　　于是，过去这十次月考的成绩，瑞凡从“第158名”起，每次随意提升5到10名，来应对老爸或蔡海萍的问话。

　　5月初这次，蔡海萍又当着瑞父的面八卦，瑞凡的答复是“第24”。

　　老爸一如既往懒散，说：“倒是一直在前进！嗯。你们年级24名，能考什么大学？”

　　瑞凡说：“985大多能选吧！”

　　瑞父眼睛哗地发亮，这个回答显然超过了他的预期。但他嘴巴挺紧，佯装不满说：“那你清北的目标，达不到了？”

　　瑞凡眉间松了松，说：“到时候看发挥，万一在考场上开窍……”

　　蔡海萍“噗”地喷出来，笑说：“我的天！学了十二年都没开窍，考场上能开？！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做白日梦！真是听不下去了！”

　　瑞凡当没听见。

　　瑞父还在扮威严，说：“那倒不至于！她高中以前学习都是拔尖的，最多这三年没怎么大开——嗯！那就希望你这一个月里提前开窍，进考场就更有把握……”

　　瑞凡的父亲，历史原因，高中毕业后，没再继续读书，早早踏入了社会。

　　虽说他很爱看书，对世界有一颗孩子样的好奇心，但对于高考、大学、以及大学梯队等等概念，是很模糊的。

　　他一方面觉得，大学生就是人上人，另一方面又觉得，只有清北出来的大学生才配称为“大学生”。其他大学的毕业证，都类似假.文凭。

　　他还模模糊糊地认为，上清北，只要足够努力就可以；上不了的，是因为努力还不够。

　　所以在他大脑里，“大学生”是个很分裂的概念，不是清北的天之骄子，就是“其他”学校的平凡尘埃。

　　一听说瑞凡大概率做不成天之骄子，他对本就不上心的“家长职责”更提不起兴趣了。

　　高三一年，学校总共组织了三场非常走心的家长动员会，他回回说：“没空啊，能不去吗？”

　　瑞凡巴不得，回回毫不纠结地回答他：“我问问我们班主任。”一分钟后再告诉他，“班主任说，实在忙就算了。”瑞父乐得落个轻松。

　　她苦心经营的这套障眼法，真正要提防的人，就是蔡海萍。

　　没想到高考刚过去一半，她却好死不死被蔡海萍堵在路上，得知了她“一中第一”和“280打底”两大真相。

　　马路对面，蔡海萍壮硕的背影正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

　　李诗琪先回过神来，有点慌：“怎么办？她不会往你的饭里放泻药吧？”

　　说完就大笑，瑞凡却认真说：“她这几天都很反常。晚上，趁我爸不在的时候，会突然端出一碗吃的，或者给我冲杯什么喝的，我都不敢碰！她来我家十多年，除了进门以前假装贤妻良母，挣过几天表现外，进门后什么时候这么好过？”

　　李诗琪也认真回忆她印象中的蔡海萍，点头说：“对，你真的要小心些。这个女人又蠢又狠——关键时候，万一呢！”

　　宫玉书听着，眼神几分担忧。

　　瑞凡赶紧挥挥手，驱散空气中的暗黑和不安，说：“明天过后，应该就会好些！”

　　晚饭后回到家，蔡海萍像平常一样视她为空气，一句也没质问过她“年级第一是什么意思”，就像根本没听见过那番对话。

　　这天晚上她也没再端什么吃的喝的来。

　　但瑞凡对她的防备是全方位的。她连洗澡的时候，都随身带着自己的身份证和准考证，把它们裹在干爽的换洗衣服里。

　　吹完头发回到房间，再把双证塞进枕头。

　　蔡海萍有她卧室房门的钥匙，常常借管教之名，突然开门闯入，想要抓住她诸如“没在学习在偷懒看课外书”之类的把柄，也常在她熟睡的深夜里，开门进去，蹑手蹑脚翻她的衣服、她的书包，连书都会抖一抖，看里面有没有夹着钱。

　　在这样的环境里，瑞凡早就培养出了部分特工特质，浅眠，机警，枕戈待旦。

　　一夜平顺过去。第二天清早，瑞凡重新检查了一遍各种文具是否完好，再从枕头里掏出双证，万事俱备，出门。

　　上午考文综。一如前面两科，瑞凡答得顺利。但由于考场交卷后就不能逗留，下午又要到3点才开考，中间大段的炎热时光，正常考生都回家休息。瑞凡当然不能拉着宫玉书和李诗琪陪她满街逛，况且，她也需要回家小睡一阵。

　　只剩最后一科了，蔡海萍没机会作妖了吧？

　　也许也是自己想多了？她可能没那么坏？

　　抱着半分侥幸，瑞凡重复昨天的行程，在外面解决完午饭，回家午休。

　　枕着双证，瑞凡睡着。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被惊醒。好像是什么声音，“乓”地一声。她第一反应是梦里的房顶塌了。第二反应是……闹钟没响！！！

　　刹那惊出一身热汗，她腾地跳起身，一把抓过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