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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秀子小姐。 ...


  •   羔羊,纯洁。

      那是小姐的脸庞,晚上掌着黄昏色的灯光,仿佛和笼着光泽的绒毛,一起静静翕合着。小姐看着书,羔羊侧躺着,拥有无知的幸福和安宁。

      她看着你,不染一丝污垢地注视,然后微笑,慢言细语。

      你的心被黄油煎化,散发着原有的贪婪的气味,又被这样可期待的靠近的感情,蚕食烧灼着。欺骗她,你被要求。

      欺骗她。和一个刽子手一样的男人,把羔羊,关进疯羊圈。然后离开,得到一切可以实现欲望的财物。

      下等。小偷。

      浮着人呼吸来去的热气,浑浊的各种发音,你堂堂正正地做为偷盗者,给一起哭叫的弃婴喂奶喂食。戴着二流世界的,暗铜色的顶针,你的手指伸进小姐口里。

      窸窸窣窣地,老鼠咬美丽的树枝一样。闪躲着眼睛,顶针磨平了,刺痛了口腔的尖牙。然后,她下颚踌躇了一秒,洁白和嫣红闭合,微笑。

      如婴儿一样□□的,无羞耻的狡猾。

      秀子的手指拂过纸张,翻过去一页,发出折动声响。这样无差别的优雅,是她惯用的手段。你伏下,跪坐在绒垫上。

      是佣人,你顺眼,低眉。是俘虏,你茫然,若失。按摩着绸缎下的肌肤,你的手稳定地,弹奏过一曲思虑的混乱乐章。

      我如何才能获得幸福呢。

      空气里泛着湖水的微波。充满希冀的秀子,披散着黑色发丝,半躺着搁浅在木榻上,纯粹而冰冷的眼睛,破开一丝裂缝,注视着你。

      从喉咙里取出异物,沾着谎言的血迹。你开始疼痛,又竭力镇定。

      请嫁给一个肮脏的骗子。

      请相信一个偷盗的女仆。

      我们都如此渴望您得到幸福。

      离开严厉可怕的、姨夫的黑色舌头,躲避阴森寂静的樱花树下,带着太阳那样颜色鲜美的财产,在暮紫色傍晚里,融进可供逃离岸边的水色渺渺。由始至终,您都会被爱情的勇敢救赎,抵达永远洁白明亮的疯人院。

      离开这座堂皇的庄园。

      住进那间洁白的病房。

      你说地不徐不疾,颤音抹过,劝说地得天赋异禀,又描绘地一塌糊涂。清晰的悲伤,与无退路的灰暗,致使着织网的蜘蛛干瘪了肚腹。

      去喜欢前来授画的伯爵,和他....私奔吗。

      秀子身体里的湖水开始外溢,咬灭了摇曳的、倒映在眼瞳的罩灯。她一点一点地睁大眼睛,持着目光,从你身上刮下一层滑溜溜的腥湿鳞片。

      鳞片带腥。那是,除去棉麻的兜裙,剥开华美的洋衣,都不曾有过的羞愧和胆怯。

      昨夜,大喘大叫的小姐,从梦中汗醒的秀子,拉断了连接你隔间铃铛。她冰冷地命令你,睡在伸手可触的身侧;她温柔地诱惑你,询问新婚燕尔之际的温存。

      拥抱我。之前在生气什么呢。像鱼拼命鼓起腮帮子要跳上刀尖似的。

      因为骗子穿上画家的外衣。他作呕地咬下熟透的黄梨,暗示可以收割的羔羊。担忧而陷入不知名嫉妒的、一个卑微的女仆,就突然显露了急躁的本性。

      抑或说,是索取的面目。

      每一见新生的弃婴,你都从心底摘出一点红艳的温柔,给他们洗濯生来的污秽。当他们哭叫,就拆开一颗糖,用廉价的甜蜜,留下美好的记忆感。

      要怎样把这颗糖给秀子呢。融化的糖浆,和情人的唾液,在唇瓣里摩挲着,寻找传递的渴望的神经。

      水到就渠成。必然发生的汇流,蜿蜒着爬过交缠的身躯,是如何的,另一具生理相同的容器,装嵌着天生适合的灵魂。秀子伏压着,看你手指,耳畔,腹下,是她水鸟濒死的吐息,和你脆弱的哀叫。

      然后她笑。唇形和情感充沛的朗读无关的,大幅度张合。以及亲吻。以及索取的下流话语。

      得逞的羔羊。捕获了猎人的枪。

      可被过多不显露的情绪,深藏的,披着水鸟冰冷羽翼的小姐,是枪也难以捕捉的坠落。你不确定,太突然的情动,是否只是树枝偶然低落的垂怜。

      不要抓树枝。你知道,自己会掉下来的。

      画家警告你。

      那些预备贩卖的谎言,在喉道里硬化生刺,变成异物。要吐出来,你就要被割破。然后你割破自己,不疾不徐地展开谎言卷上,虚虚实实的笔墨。

      昨夜汇流的湖水在眼里流动。

      秀子恳求你再说一遍。你急切地应下要求,重复,尽力说服自己。

      她浑身发抖,盯着你眼里缀连的眼泪,很快手掌叠着柔滑的边袖,打在你脸上。她抓紧你的肩膀,没有看你侧回头的样子,将你推出门外。

      被训斥的背叛。你终于意识到。

      和泉秀子。你的小姐。知道自己正被估价着背叛,恳求你收回精美的欺骗。你只是软弱地哭泣,为自己的退路,而保留了完整的骗局。

      阴森寂静的樱花树下,小姐放绳子在下颚,抱着伸出枝杈的脖颈,慢慢摇动、徘徊——这是你看到的巨大恐慌。

      当看到,高处取下空荡的礼盒,被拿走的编股白绳,你跑掉了鞋子、眼泪、所有伪装,跑到从秀子时常眺望的窗口,可以看见的最高的樱花树下。

      时常被暗里吊下的绳子,被小姐指着鬼影地恐吓,这一次,你发不出尖叫。

      你抱住秀子点在空中的脚,托住下绷的脚尖,对待着一根要下沉的、从你身体里取出的骨头。面容,是人一生中狼狈之最,没有章法的眼泪、嘴唇、眼鼻,混乱地演绎显而易见的恐慌。

      刚从树杈上放离的手,和垂下眼睛一起看你。融洽死气,和沉沉的冰冷,听你哭叫着,说着所有零碎的真相。

      淑姬啊,她开口,平静地说出你的真名。

      你的五官停滞,抱着秀子的脚,抬头看她满是怜悯的模样。

      不论是韩文还是日文,文字是看不懂的吧。带来作为女仆的推荐信,被试探时拿着纸尴尬地掩饰后承认,也没背下来的推荐内容,是我和画家明面的通信啊。

      不停确定着,不停扮演着,你不会起戒心的纯洁羔羊。喜欢上我了吗,对我的骗局表现的生气又伤心,对我说着,生下我就死去的母亲,幸福地爱着我这样的话。

      小姐。女仆。画家。都是恶劣的骗子啊。

      只不过原有的骗局里,只有小偷的女仆作为替罪羊,被关进疯人院得到了惩罚。画家出谋划策的回报,只要一部分的遗产。小姐拿走你的名字,获取庄园外的自由生活。

      真是,绝妙的、不可思议地,心照不宣的背叛啊。

      旧伤疤与粉红色的新伤疤。

      你仿若大梦惊醒,终于懂得了羔羊的角色,一直是自己。

      你一时气极,大骂画家。猝不及防被放开脚的小姐,被勒地咳嗽不止。你又急急地,抱住小姐的脚着急地往上托。

      这是引人发笑的场景,两种不可隐藏的事物,咳嗽和爱。得益于此,旧伤疤和粉红色的新伤疤该愈合,毕竟是小姐给予的,你给予的,一坦诚相触,一温热相接,就补充了愈合的理由,和继续爱的理由。

      最后,你把绳子藏起来,埋在树下深处。

      既然人都如此卑劣,那么该得到幸福的,应该是拥有你的小姐啊。

      和泉秀子,幼失父母的,从小在隔绝庄园里游荡的,被羡慕的温室之花的,实则,是接替吊死在樱花树下姨母的、□□朗读会的贵女。

      从人体与□□器官开始学习的词句,被灌输大量的桃色文字。

      每读一篇图文并茂的□□之书,秀子就更加如冰冷全身的水鸟。

      姨父将墨水点在舌头上,舔过黏腻的声响,穿着笔挺的西服,肮脏的地方随处可见,无论头发如何后梳地整齐油亮,都显得肮脏无比。

      在你们编织了一个新的属于女仆和小姐的骗局前,小姐送走了出远门的姨父。她穿着暗沉紫色的洋装,带你来到□□书屋的地下室。

      一直....都在读这些书吗。一直......在读给别人听吗。

      你感到荒谬的惊讶。对自己的喉咙,还能磨出完整的、询问的语句。

      高雅、纯洁、美丽,都在秀子轻轻一次颔首点头里崩塌。原来不只是不自由。她的每一点时间,都算不上美丽的单纯,无知的幸福。

      你在缘何而发抖呢,比自己受到迫害一样,更严重地在战栗,然后发疯。拿刀割破那些陈列的书籍;割破了急切的手掌,就舍弃刀器一本一本地撕碎;砸开大型玻璃框里艳美的情图,把一排一排的藏书丢进地板下的污水池;倒干了几瓶墨水,用污浊清洗更深的污秽。

      还来不及看的伤口连秀子都来不及接触。小姐周遭渐渐漫上一层上涨的潮汐,恍惚间,得到近似解脱的快乐。

      她帮自己打开了几瓶墨水,扔下了几卷藏画。摒弃,那样被迫摆弄□□的过往一样,毁掉了这个来过无数次的朗读地下室。

      近夜的暮紫色茫茫散开,远处都昏暗。翻过庄园的围墙,背后都模糊,一大片的暮色混杂的深紫衬出一眼望去,就宽阔无比的原野。你扣紧秀子的手,拿着提箱奔跑,看秀子转过看你的脸,浮现一样的微笑。

      当可供逃离的岸边,飘来一片水色茫茫,你们坐上,如今才是羔羊的画家船上,交汇着眼中目光。

      当骗局发展到你歇斯底里地被关进疯人院,你看着馒头里爬出的蟑螂,后仰着头大笑,和知道自己不是弃婴时一样。

      当骗子伯爵在原以为落幕的剧情里,被提炼地郁蓝的麻醉剂药倒,秀子拿着终于提取出的巨额财产来到约定的地方。

      拥抱。

      即使是值得庆贺的逃亡,你们也理应得到一个拥抱。是将装着财产的提包放在地上,双手张开,环住眼前最重要的人,的长长的拥抱。

      秀子穿上西装,英俊秀丽地挺拔,你也换了洋装,乔装着如一对亲密的夫妻,躲过了姨夫在登船票厅的排查。

      去往上海的船开动,离开了永远不会回踏的土地,去往有你和秀子的国度,落满了晨曦泼洒的明亮。

      你远眺海水连接长天的界线,风梳过鬓角碎发,环住腰的手,是秀子在背后。她又提动西装裤,蹲下系好你散开的圆头皮鞋的鞋带。

      再抬头,是你共晨曦在微笑。

      后记:

      ①只是无头无尾的练笔,情节大概都是电影里女仆视角,稍稍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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