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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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长野监督所说，在跳跃之前首先要最好做次脑内模拟。脑内模拟的要点除了确认自己的起跳点以外，还有助跑节奏、速度以及跳跃姿势。至于高度，他在一开始设定的高度就已经考虑到天羽花凛还是初学者，因此并没有设定太高。
站在助跑线前面的花凛看着高桥绿轻轻松松随意跳跃就过去的模样，花凛在感叹的同时心里也多了点对自己的自信。
实际上也不算什么的自信，眼前这个“一米”的高度，看上去似乎并不是很高才是真的。
嗯，对她来说不是很高，对胜奈来说就不一定了。
先学着高桥绿助跑两次到了点上确认起跳位置，深呼吸两口气之后长野监督瞥了她一眼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开始了。看到这个手势花凛心里紧了紧，刚才给自己说的那些“不在意”瞬间化为乌有，头也不敢太抬起来，脚步因为紧张也不敢放开。助跑向前的时候甚至于脑袋里还有些空白，目测到了起跳点花凛才想起来要把左脚放置调整重心让整个身体侧起。
慌慌张张的起跳让整个动作都变了形，不过花凛勉强记住之前训练里长野监督着重讲解的的技巧，肩膀下沉尽力让整个身体弯成一个弧度跃了过去。脚有些狼狈地抬过印象里的橡皮筋高度，狠狠砸在垫子上的同时她看着明显是因为身体碰到而不断跳跃的皮筋，脸涨得通红。
“第一次跳很正常，助跑太紧张，起跳点太近，手直接勾到了。”
长野监督看着天羽花凛的动作差点没以手遮面，后面两个学长倒是并没有什么嘲笑的意味，看着高个子小学妹的眼睛里多了一点深思。
“阿翼，你看到了么？”
“嗯，高桥你呢？看到后辈的起跳有什么感想？”
“这个嘛，如果起跳点后面一点的话应该是能跳过去的。天羽的弹跳能力真好啊，但是就是太紧张了些。”
高桥绿很痛快地点了点头，对着和自己相处了一年多的队友斟酌着开口：“而且这个动作，变形得不成样子，实在是太难看了。”
“动作倒是没什么关系，这方面可以慢慢训练形成身体记忆，起跳点可以调整动作也可以练出来，关键就在这份弹跳力。修之，你觉得怎么样。”
“还不错吧。我觉得按照天羽的情况练背跃可能有点别扭，在练背跃的同时可以先从跨越式开始？感觉她可以一下子跳很高的样子。”
“我也觉得，而且跨越还简单。算了，我们说又不作数，看长野监督怎么想了。”
似乎捕捉到了只言片语，天羽花凛看着严肃的长野监督没忍住打了个冷战。之前她听着前辈们吐槽田径部两大监督是美女与野兽还有些想笑，现在……
对不起她错了，长野监督，就是野兽。
“跳跃力度太低，姿势难看，身板僵硬，还在空中乱抓。助跑的时候脑子里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吧？整个人僵得都快要顺拐了。头还一个劲儿低低低，低什么？难道地上有钱？”
“呜哇。”
高桥绿默默地捂住眼睛，心有戚戚焉：“好耳熟，当年我也被他这么骂过。”
“不，你的话我记得还多了一句‘跳80厘米还跳不过去，你是没吃饭么’。”
“前川你会说话就多说点，让长野监督也听到让我们也开心开心。”
前川修之默默闭嘴，看着暴躁了的高桥绿立刻调转话头：“不过小花凛确实很厉害啊，跳跃能力真够好的。”
“之前还是天羽，谁允许你叫她小花凛了？还有，这话我刚才才说过，你换句话夸。”
“我不能叫难道你能叫？”
前辈们的争吵一下子被提起嗓门的长野监督打断，三个人立刻看向了站着如今在田径部女孩子里最高个的天羽花凛，在发现棕熊监督露出笑容的时候齐齐倒吸冷气。
“我的妈，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更像了。”
“我多久没见过熊……不是，长野监督笑了，好像还是上次渡边前辈和青鹿前辈杀入全国、我们的4X100米拿了关东冠军的时候吧？”
旁边的前辈们战战兢兢，长野监督倒是并没有在意这方面的事情，看着涨红了脸的高个子姑娘稍稍露了个笑，然后声音也柔和了下来。
“但是，很不错。”
抬头看着对自己语气一下子温和下来的长野监督，天羽花凛微微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到他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你的条件真的很好。身高很好，身体比例很好，协调性也不错。心理素质在我看来很值得表扬，第一次试跳就没有因为害怕跃不过去而停下脚步，没有因为旁人注视而害羞，没有在靠近垫子的时候倒下去，也没有害怕坠落下来的时候会受伤。”
“你很有潜力，天羽。”
是的，长野健太从在确认天羽花凛愿意留下来的时候就觉得她很有潜力。他当然知道天羽花凛是曾经自己田径部后辈天羽晃的女儿，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她在最开始没有太多的期待——毕竟天羽晃在高中的时候是跑步的，女儿是跳高的话似乎并没有什么遗传优势。
可当他看到天羽花凛跳起来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个少女，很有潜力。
跳高对很多人来说似乎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运动。大家都在体育课上练习过，看别人跳过，自己也尝试过。坠下来的时候不用害怕因为下面有厚厚的垫子，跳起来如果过不去也没关系，反正有三次机会可以使用。
其实呢？其实不是的。
在你跳跃的时候就会感觉到似乎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你，他们在期待你“跳不过去”。这种时候难免就会想到“如果跳不过去”怎么办，跳起来的时候手碰到了横杆怎么办，腰腹、屁股擦过了横杆怎么办，姿势太难看了被别人笑怎么办。甚至哪怕是加油声，也会恐惧如果说没有跳过去，旁边的人会不会在嘲笑你，在喜悦你的失败。
这些都是最直接的心理因素，而其他最直观也最痛苦的，是会疼痛。
落下的那一刻恐惧于横杆的落下，就算垫子能够缓冲，但不管如何依旧是横杆率先倒下然后人再摔上去。从高处坠落背部砸上横杆的那个瞬间，冲击所造成的疼痛会让人惧怕，会躲闪，会觉得痛苦。
哪怕通过长年累月的练习，这种痛苦反而会愈加牢牢地记在脑海中，然后会逃避，会畏缩，最后无法跃起。
无法真正地、用力地、往上跃起。
“在正式开始练习之前，我要告诉你件事情。”
对着站在旁边的三个人招了招手，长野监督指了下高桥绿想了想又错了过去，装作没看见她的不满介绍：“高桥你认识，这是前川修之和岩森翼，你的另外两个田径部直系前辈。三个人都是二年级的跳高选手。新来的学妹天羽花凛好好照顾下，接下来你们知道我要说什么，一年前也都应该听过一遍了。正好，现在再听一遍也给我记牢点。”
对着两位前辈行礼打了招呼，花凛转头看着严肃起来的长野监督下意识地站直挺胸，抬起头看着他的时候却发现这位监督脸上有着笑。
“跳高，是败者的运动。”
“诶？”
“之所以是失败者，是因为跳高在比赛里当你跳过了一个高度会再度向上提高，直到三次机会全部用完、你跳不过去为止。你们永远不可能跳过去最后一个高度，所以才说是失败者。”
“在跳高中，你永远是个失败者。”
败者的，运动。
天羽花凛抿了抿嘴，她并不是很讨厌这个跳高的别称，也没有什么“这很帅气”的想法。相反，她觉得这种比喻再形象恰当不过了。
她是个败者，跳高是败者的运动，很搭。
“很多运动都是独自一人完成的，却没有一个运动如同跳高那样残忍。别的竞技运动里你可以打败对手，可以团体合作获得很好的队友；另外一些单人的运动里你能够战胜自己，获得新的记录。但是在跳高里，你面对的是永远的失败。”
人类用跳跃想要享受飞翔，然而当他们抓住了最高处，却只能无力落下。一次又一次的徒劳，能够带来的或许只有在内心无数次的捶打，以及对天空的向往。
长野监督的话很平淡，并没有什么激励人心的动作或者铿锵有力的话语，只是很平淡地诉说着事实。并不是有什么无奈，也不是有什么痛苦，就像是在阐述一个和他无关的故事，长野监督看着眼前的高个子姑娘，说着他和无数学生说过的话。
这些话他说过很多次，曾经也有学生连续听了三年戏称自己都能背下来，如果他们真的能够一直记得的话他也就放心了，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些。
“但是你在跃起的时候，就比别人更加靠近、比别人更加能触碰到他们无法触及的天空。哪怕并不能真正飞起来，你依旧先走一步。”
“天空并非无法触及，所以助跑跳跃的时候除了记得脚下以外，视线要永远看着上方，而不是在你面前的横杆。”
“记住这句话，跳高是败者的运动没有错，可同时它也是，永远向上的运动。”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