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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   符榕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瑟缩了一下,抽回胳膊,少年猛地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符榕清晰的看到那双浓墨深潭般的眼睛里倒映出慌乱的自己。

      被那双狼一样的眼睛紧紧慑住,她别开脸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被他两只手扳住肩膀,眨眼间,少年温热的气息就在微冷的凉夜里扑面而来。

      符榕被他紧紧箍着,动弹不得,少年猛地低头,如同那魔兽忽然袭击一般,微凉的唇带着夜风贴上了她的脖颈。

      唇瓣贴上那片温软的片刻,少年紧闭的眸中划过一瞬间失神。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符榕薄如蝉翼的肌肤下,脖颈中清晰可见血管的纹络,正随着她尚未平复的心跳微跳。

      那股清甜的香气再次涌上来,即便他用手按着她的伤口,依然能嗅到那股从她身体中散发出来的无法忽视的越发浓郁的令人狂乱的气息。

      符榕完全被少年的动作惊得愣住,刚想开口喊他放开,却突然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喑哑的唤,“小师姐。”

      少年清朗的嗓音因为动情而显得低沉了些许,她整日被人喊来喊去的这三个字第一次蒙上了一层说不清的暧昧与隐秘。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诧异他竟然会说话,还是诧异他竟然这样对自己说话,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树上,任由他几乎把整个脑袋都埋在自己脖颈处。

      半晌,少年都没再有其他的动作。

      他扣着她肩膀的手越发用力,符榕开始发疼,终于忍不住伸手将他向后猛地一推。少年毫无防备,整个人都向后仰去,几乎要跌下树,又被符榕匆忙一拽,把他拉了回来。

      动作牵动了伤口,她忍不住“呲”了一声。

      少年这时才仿佛终于清醒过来,他再次拉过符榕的手腕,小心的将手放到她的伤口之上。顿时符榕感到那上面传来一层细细密密的温热,疼痛感逐渐散去,好像被一层温暖又柔软的皮毛包裹着。

      “疼不疼?”他垂眸盯着她胳膊上的血迹,眼神心疼。

      “不、不疼。”符榕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向来能言善辩的嘴像是失了灵,愣愣的回答他的问题,都不知道问一句你到底是不是哑巴。

      少年专注的将她的伤口又按压了一会儿,松开手的时候,那道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虽然还未愈合,但看上去已经好了许多。

      他知道自己要留着这道伤口明天自证清白?

      符榕眨眨眼,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少年这时已经撕下了自己衣服下摆上一块布料,小心的拍拍干净,仔细把她的伤口包扎起来,“等明天再帮你治好,不会留疤的。”

      “好。”符榕乖巧的点头,被少年环抱着从树上飞身掠下,经过浮云堂殿前时,那几只魔兽依然在原地烦躁的甩着尾巴徘徊,秦梓莜不知去向,但原本放置法阵的光已经熄灭,地上也有一滩血迹。

      她并不关心秦梓莜伤的多重,紧绷了半宿的精神终于放松,符榕忽然来了困意。她打了个呵欠,眼中闪烁着两抹晶莹的泪花。

      少年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些,加快脚步朝着食堂方向而去。

      符榕一回房间就被塞进了被窝里,暖和的被子一盖,手里紧接着被塞了杯热茶。

      “原来你会说话?”看着安静坐在桌边的少年,符榕捧着茶杯开口。

      没有在她的语气中听出生气的痕迹,少年崩直的脊背稍微放松了些。

      他抬起头来看了符榕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又叫了一声“小师姐”。

      这次只是单纯的问好,他音色清越,如玉石相击,如同清风朗月都拂过眼前。

      符榕听得心尖一颤,捧着茶杯在心里想,怎么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从他嘴里念出来,总是带着几分让人耳朵尖发红的意味。

      果然人长得好看就是可以不讲道理为所欲为。

      想起在树上让人脸红心跳的那一刻,符榕手里端着的茶杯好像自己一颗滚滚烫的小心脏。魔物嗅觉灵敏,他应当是为了替自己遮挡身上的血腥味。

      符榕这样想着,觉得眼前这少年真是乖顺又懂事,她都有点舍不得还回去了。

      “你早点睡。”外面已经过了半夜,她明天一早还要起来准备早点。

      可惜床上的人兴致勃勃,并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她把茶一饮而尽,钻进被窝里,只露出半张脸,杏眼一转,突然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正欲离开的少年被她问得呆在原地。

      褚楼不曾给他起过名字,他更从未想过自己应该叫什么名字,在他过往的几十年里,名字向来都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

      少年闷在那想了一会儿,如实回答,“我没有名字。”

      符榕感到纳罕,净心长老竟然未曾给他起名字。

      可净心长老也不知道再过多久才回来,他若是总也没有名字,称呼起来总归不方便。符榕想了想,试探着问他,“那不然,我给你起一个?”

      少年转过头来,瞧着她并不像在说笑,站在那儿忽然局促起来。

      她要给他取个名字。

      符榕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听说净心长老出家前俗姓江。

      “那不如就叫江涉吧。”

      “江涉?”

      “涉江采芙蓉。”这是她小时候阿娘最喜欢的一句诗,她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符榕坐起身来看他,“你不喜欢吗?”

      “喜欢。”少年淡淡的回她,并在心里将这两个字细细的读上一遍,含在嘴里,碾碎了,揉进心里,他喜欢极了。

      符榕满意的躺会被窝里,江涉在外间窗边那个柔软的小榻上躺好。榻前的小茶几上放着读了一半的话本子和半碗瓜子,想必符榕白天没事时就总在这里消遣,她不知道自己身上总带着的那股果香,在榻上格外浓郁。

      第二天一早,符榕赶到食堂的时候,门口就已经围着不少人,凝萃站在众人中间,正同他们说着什么。

      看到符榕走过来,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顾晚晚红着眼从人群里走出来,扑到符榕身边来,“小师姐,城中一早发了信,说你和秦师姐都被魔物所伤,侥幸逃脱,你伤得重不重,没事吧?”

      符榕露出自己被魔兽抓挠的那只手臂,魔物袭击后独有的黑红色纹路顺着那道伤口在她的手臂上蔓延,看上去十分可怖,但顾晚晚却松了一口气,连连说好,“伤得不重就好。”

      其他弟子也一拥而上,从自己怀里摸出一包红枣两包草药,塞到符榕怀里,让她这几天先休息,好好休养。

      符榕这才想起秦梓莜。

      “秦梓莜怎么样?”

      陈枫站在最前面,听了符榕的问,叹一口气,“小师姐,你还没听说吧,秦师姐被魔物伤得不轻,有一道伤划在脸侧,她伤心坏了,闭门不出。”

      “她自作孽,装什么可怜!”凝萃推了陈枫一把,将两人隔开来,“有人说在浮云堂门口发现一瓶打碎的鸡血,你们听听,那秦梓莜竟然带这种东西去,为了让符榕替她脱命!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凝萃气得不行,推着她往回走,“符榕,你今天别去食堂了,回房去歇着。”

      “是啊小师姐。”别的弟子也听说了那瓶鸡血之事,觉得秦梓莜所为十分不厚道,纷纷站在符榕这边给她撑腰。

      符榕也不好拂了大家的好意,加上她昨天晚上确实没睡好,便承了情打着哈欠往回走。

      房门前的小院里站着一个英俊的青年。

      他约莫二十四五岁,长发束冠,穿一身比弟子习服更低调却精致的月白长衫,这是城主陈深手下的弟子,也是朝云城的大师兄,赵乘风。

      “大师兄。”符榕礼貌行礼。

      正打量树上挂着的两串腊肉的赵乘风微微一愣,转头抱剑回礼。

      两人一路走到朝云殿前时,赵乘风也没说陈深找她有什么事。沉重的殿门在身后合上,这是整个朝云城权力最高的地方。她多年前曾有幸来过一次,时隔这许多年,一景一物却还是历历在目。

      陈深并非什么注重清修的世外高人,尤其是在朝云仙府更名为朝云城后,为了这一城百姓,尤其是外城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他必须要学会不止去看眼前的七星八卦,不一心只想着飞升,而是试着去做一个城主。

      符榕理解他的作为,也深知决定守护一池生命,远比飞升成神来得困难,也来得勇敢。

      她始终尊敬陈深,对他此次决定也没有什么气愤或不满。

      前不久外城刚有一个女孩因为被诬陷说是魔物,生生淹死在湖里,恐惧有时候会成为坏人作恶最隐蔽的工具。她不愿意看到,也不想这种事无止境的发生下去。

      昨晚她和秦梓莜九死一生从浮云堂前离开的事早已传遍全城,这样一来,再没有人敢在城里随意散播关于魔物的谣言。

      “小芙蓉。”她正站在外殿的一扇花鸟屏风前愣神,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唤。

      符榕回过头去,就见陈深只松松垮垮披着一件外衫走了出来。

      陈深因为多年修炼,看上去也就是三十来岁的模样,笑起来眼睛会弯成两道月牙,符榕每次看了都觉得他像只老狐狸。

      诚然,他也确实是只老狐狸。

      老狐狸陈深拉着符榕的胳膊让她在桌前坐下,自己坐在另一侧,给她到了一杯茶。

      “昨天晚上伤得重么?让我看看。”他瞥见符榕胳膊上包扎着的伤口是男弟子的习服衣襟的纹样,两只眼睛顿时弯得更深了,“呀,几年不见,小芙蓉长大了。”

      符榕听出来他阴阳怪气想打听她的八卦,也懒得解释,喝上一杯茶,“城主,你不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要道歉就快点道,我还赶着回去睡觉呢。”

      陈深被她戳破了脸皮,顿时拉下一张脸来装作十分生气的模样,可惜他长相俊朗,剑眉星目,实在没有几分威严劲儿,看得符榕直笑。

      “你都把我说得不好意思了,我实在是没脸给你道歉,万宝阁的钥匙给你,去捡两样你喜欢的。”说着他凭空摸出一把钥匙来,笑吟吟的递到符榕手上。

      符榕接过钥匙,心里转了个弯,故意套他的话,“听说长老们把周天梵音阵给打开了,你们可得悠着点用,万一伤着我的灵根,那我岂不是再也修不了仙了。”

      陈深连连点头,“你放心,我让四藏在梵音阵阵眼设置了个机括,将来要是真有一天阵法也受不住了,机括启动会将你的灵根完整取出原样奉还,我陈深今日立誓,若真将你的灵根损毁,那我便将自己的灵根取出来给你。”

      他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符榕听了却没有多感动。

      “那新魔君竟然这么厉害,竟然会让你觉得周天梵音阵有朝一日会招架不住?”她原本是想试探一下陈深的口风,看看目前城中魔物的情况到底算不算眼中,没想到却让他说出这种话来。

      陈深收敛了神情,面上露出几分严肃,“褚楼并不擅长做父亲,却很擅长培养战争机器,小魔君在统帅魔界上未必比他父亲做得好,但他凭借无人可比的实力,也不需要再去花什么心思在稳固军心上。”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末了,陈深补充道,“小魔君确实属实个棘手的人物,你以后在城中行走,确要多加小心。”

      符榕点头,又道,“你的宝贝我可以只挑一件保命的,可我还想再看一样东西。这一批新弟子里有个叫顾晚晚的小师妹,曾是我的同乡,我怀疑她与我是亲戚,想看看她的弟子内档。”

      “行。”这对陈深来说只是小事一桩,他又凭空抓出一把钥匙,符榕道了声谢转身离开了。

      顾晚晚的内档比起旁人的来要厚上几页,符榕仔细看过去,没想到还在里面看到了沐景明的名字。

      惊觉沐景明竟然参加了入门试炼而非就这样消失了,符榕忍不住激动得心头直跳,可仔细看里面的内容,顾晚晚在口述中表示这位队友虽然脑瓜子非常聪明,但是却灵力太差,第二轮试炼惨遭淘汰。

      而她则是因为在入门试炼时经历了意外,灵根受损,虽然很可惜,但好在她天资好,仍是侥幸入学了。

      现在看来,在正式踏入入门考试的时候,顾晚晚还是天资很高修为靠前的,直觉告诉她入门试炼恐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现在这样的情况,从另一个角度讲,也是在朝云城这次新弟子试炼前不久,小魔君杀了褚楼继承魔界。

      那段时间或许发生了什么意外。

      眼看着魔界进犯的日子非但没有改期反而有被按了加速快进键的趋势,符榕心中总有一股说不出的烦躁,上一世死得遗憾,今生她必不想再沦落一个一模一样的结果,符榕合上内档,决定去找顾晚晚当面问问。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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