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夏至何夕》不言

25、二十四、请放心依赖

　　不是所有人都会珍惜眼前的点滴，并因此而感恩。我们总习惯把眼界放得更广更远，而忘记去看近在眼前的风景。也许，到最后我们所能做的，仅仅只是不要在错过之后为曾经的疏忽而感到遗憾。

　　云层厚重且低沉，连偶尔吹过的风里也带着沉闷的热气。
　　球场的少年依旧没有停下训练，虽然休息也会抱怨这糟糕的天气。何夕甚至时常会这样想，假如不让他们打球，大概才会使他们觉得更难受。在他们的世界里，网球已然成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昨日的那一场训练赛不再为任何人所提起，但总免不了一些暧昧不清的目光，尤其在菊丸等单纯小动物的脸上显得更加明显，慈郎除外，至今仍处在云里雾里的状态中。

　　反观三位当事人，给出的反应倒有趣得多。
　　何夕除了对那些过分灼热的目光感到恶寒之外，依旧慢条斯理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实上，确切地说，她只是刻意地去逃避了解一些东西，一些于她而言有些匪夷所思的东西。
　　仁王似乎更为不在意队友们有意无意的调侃目光，基本采取无视策略。然而，这一切恶的伪装却在柳生一句“少得意”的吐槽中被堪堪击破。
　　相比之下，不二要安静沉稳得多。对所有的调笑目光一概以完美的微笑面具来应对，也不曾对此发表任何解释。
　　久而久之，由于他们的三缄其口，众人便不再对此抱予过多兴趣。或者，也可以说，午后发生的那场意外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

　　沉闷的空气，烦躁的心情。
　　大颗的汗珠自额际缓慢滑落，在塑胶地面上晕开一处水渍。
　　天气比之上午愈加闷热，却没有丝毫下雨的迹象，即使厚重的云层压得如此之低。
　　场中的少年刚完成大量的训练内容，此时恰逢休息空档。
　　一般而言，休息时段正是经理及志愿者最忙的时间。

　　“有没有见到雅纪，本大爷找她。”
　　听到问话，何夕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手里还抱着一堆毛巾。
　　“之前她好像去房间拿东西，后来就一直没有见到她。”暮叶想了想，回答。
　　话音刚落，迹部便转过身向房间走去，姿态优雅，只是步履略显匆忙了些。
　　“现在的迹部很好。”素来不多话的手冢部长看着迹部的背影这样说，声线如常的冷冽。
　　“我们总是需要长大，时光的流逝，不可避免得伴随着我们的改变。所以，只要各自幸福就是最好的结果。”暮叶低着头在记录本上写写画画，带着何夕从不曾在她脸上见到的神情。
　　何夕回过头，继续分发着手里的毛巾。长大之后就要担负各种各样的心事，不再是儿时的单纯心境。如果可以，她想要拒绝成长，那样，就可以拒绝伤害。

　　这样的天气何夕并不喜欢，太过闷热，压在胸口喘不过气的感觉，就连微笑也好像无力维持。而她又是个喜欢微笑的人，总觉得带着暖意融融的笑容，连自己都会心情很好。
　　可是，狐狸却钟爱阴天，只因为他讨厌阳光。何夕不知道他讨厌阳光的理由，也从没有问过。在见到他比女生还白皙的肌肤时，时常还是会羡慕。
　　狐狸喜欢走在阴影里，避免阳光的直晒。加入网球部之后就没有办法遮挡，但在何夕仅有几次远远地观看中，休息时间里他总是第一个冲到树荫下，低着头背过身。
　　事实上，狐狸并不愿意她去网球部，何夕明白他只是想要保护她，从来都是这样。

　　后来发生的事情让何夕无措到不能反应过来，似乎那一天、那一个午后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她被仁王保护得太好，所以忘记伤害的存在。
　　她记得迹部走下楼来时，脸色非常不好，甚至带着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慌乱，或许还有愤怒。
　　许久之后，渐渐平复了脸色，指腹按着眉心，闭着眼：“雅纪受伤了。”
　　原本就不吵闹的场面此刻愈加安静。

　　那个如帝王般的少年站在所有人面前，背后是沉郁的广袤天空。沉默着，再睁眼时，光华夺目，是不容侵犯的强势。
　　从这个角度，何夕清楚地看到迹部扫过上衫秋代一眼，很快，却带着莫名的情绪。而后者则一直都维持着骄傲优雅的姿态，却别开目光，不愿对上迹部。
　　下午的训练因为这件事而提早结束。雨也在经过长久的僵持之后终于落下，渐渐地雨势开始变大。

　　何夕坐在窗前，屋外的雨拍打着窗户，激起小小的水花。
　　刚才去看了雅纪，她靠坐在床上，纤细的手指拈着书页。床头细长的玻璃花瓶里插着一朵玫瑰，娇艳的红色。
　　见到她来，雅纪抬起头，与她打招呼，笑容恬淡而温和。
　　“上衫桑，你没事吧？”终究并非熟识的人，何夕有些拘谨地站到她床边。
　　“小早川桑，坐吧！”雅纪摇摇头，伸出手指了指床边的椅子。
　　何夕并不是多事的人，既然雅纪没有说，她也不便问关于受伤的事，况且上衫雅纪似乎并不愿意提起。在楼下时也已经听医生说起，幸好没有骨折，只是扭伤了脚。
　　“迹部君很担心你。”离开前，何夕想了想，这样说。
　　上衫雅纪愣了愣，然后，笑起来，异常的灿烂和幸福。有时候，幸福简单到只要旁人的一句话就好。

　　发顶被用力揉了揉，何夕勉强回过头，拍掉某人作怪的手。
　　“仁王雅治，我的头发都乱了。”何夕有些恼怒，这家伙总是这样，害得她现在都不敢把头发扎起来，披着发至少打理起来比较方便。
　　“噗哩，丫头生气了？”仁王凑过来，尤带着满满的笑意。
　　何夕不说话，横他一眼，只胡乱扒着头发。
　　“真是个笨丫头！”仁王嘴角的笑意更深，伸出手梳理着她的长发，动作很轻很慢，一寸寸自上往下梳着。
　　突然地，何夕从仁王手里扯过头发，心底开始慌乱，那是对着仁王从没有过的感觉。她与他相识十年，已经熟悉到分不清各自的感情。
　　发尾从掌心划过的刹那，仁王垂下眼，渐渐收紧掌心，徒留的不过是无从拾起的眷恋。

　　晚饭后，何夕漫不经心地走在别墅后的草地上。大厅里三校正选们正在讨论关于集训的一些事项，反正她也听不懂，不如出来散步。
　　雨在傍晚的时候就停了，草地上湿漉漉的，所幸没有大面积的水坑。雨后的夜空越发清亮明澈，漫天星斗熠熠闪烁。风也不复白日的闷热，带来丝丝凉爽。
　　不想走得太远，何夕便干脆站在原处，漫无目的地仰望着天空。
　　大概过了很久，她轻微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雅治……”
　　“丫头，你出来这么久，我很担心。”身旁的少年勾起唇角，侧目看向她，一双深蓝色的眼里满是璀璨的光华。
　　仁王的关心总是表露得如此明显，以往太过习惯，因而忽略了他的好。
　　“雅治，不要对我这样好，不然我会依赖。”
　　“那就依赖好了。”仁王挑了眉，不甚在意。
　　“可是……”
　　“你只要记住，我对你好，是与任何人无关的事。而且，这不是游戏，不是说终止就能终止的事。”
　　何夕看着身旁神色认真地少年，久久不能言语。

　　“呐，丫头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仁王岔开话题。
　　“你是说雅纪受伤的事？”何夕沉默一阵，开口，“我也不清楚。不过前天晚上我去球场的时候好象又听到雅纪和上衫秋代两个人在说话，感觉上衫秋代的语气不是很好。”
　　“晚上去球场？晚上也有训练吗？”仁王眯起眼，灼灼地看着她。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何夕的底气有些不足，竟然有被狐狸抓住把柄的错觉。
　　“嗯，你确定是她们俩个？”仁王点点头，眼神依旧没有放过她。
　　“我确定，那时候你们还没来，女孩子就我们四个人。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据雅纪自己说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何夕总觉得仁王的眼神古怪，心底发毛。

　　“这件事不用管，反正就迹部那紧张的模样，他肯定会处理好。”仁王仗着身高优势，勾住何夕的肩膀。
　　“雅治，你要干什么？”何夕向要往外挪，无奈女生的力气与男生比起来一点儿看头也没有。
　　“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晚上去球场？”仁王笑得异常狡诈。
　　“没，没什么。”何夕直觉里感到要是说出实话可能会更糟。
　　“丫头，你现在已经这么嫌弃我了么？”分明是威胁的语气。
　　“嗯，那天，不二带着我翘训，然后被手冢部长罚跑圈。我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才去看他的。”何夕缩了缩脖子，声音越来越小。
　　“不二呐……”眼眸蓦地一闪，“丫头啊，要是我和不二比赛，你希望谁赢？”
　　“你们不是比过了么？”
　　“你个笨丫头，果然没有我在身边就变得更笨，就不能再比一次么！”仁王用一种悔恨地眼神看着她。
　　“唔，我和你的关系比较好，所以应该会希望你赢。”何夕实在受不了某人灼灼的目光，连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
　　如此，仁王笑得开怀，危险警报自动解除。

　　呐，要记得，我不会离开，所以你可以放心地依赖，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打滚，狐狸的光芒太厉害了，啊，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偏心了。。。不二小熊啊，你老发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