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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另一个领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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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周助,在旁人的眼里温柔谦和。无论是否属实,但因着那天才之名他确实被众好事之徒推上风口浪尖。树大招风,并不值得炫耀,却是几乎每日都在发生的事。
于是,不二少年在日复一日的倾羡仰慕眼神中渐渐学会淡定,始终不曾回应任何一份心意,即使那都是美好而纯然地令人感动。
队友曾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过缘由,而他这样回答,只是没有遇见适合的人。依旧云淡风清的回答在队友们暧昧的笑声中逐渐被遗忘,悠然韶华不该被爱情束缚了所有。
适合的人,太过模糊的概念,太过飘忽的概率。也许下一刻、下一个转角,回首间入眼的那人使得自己怦然心动,遗落了心的某一小块地方。也许待到年华老去、青春不再,依然没有在茫茫人海里找到那样一个人。
不过,不二并不在乎。他这样的人,不会随波逐流,也不会执着于只是可能的事情。
小早川何夕于他而言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不二清楚地知道那并算不上爱,也绝不相信自己会在短短的时日里爱上一个相识不久的人。却忍不住想要靠近,在一次次遇见之后,开始相信人与人之间独缺的或许就是那一场遇见。
在见到立海的仁王与何夕比肩而立时,没有悲伤,没有难过,有的也仅是微微的惆怅和茫然。不曾爱过,自然也不会有悲伤、难过,可是心底的那声叹息究竟从何而来。不二终究是不二,既然无法掌握了解的,就放任也罢。
其实,不二也是个任性的孩子,只那一份任性被隐藏得太好而已。永恒的十五岁,成了人生的分割线。十五岁之前,总是无法认真,对任何事,包括网球。十五岁之后,学会小小的任性,为自己。他的十五岁,是青学网球部最为璀璨的时刻。
何夕悄悄推开天台的门,四下望了一番,确认没有其他人后才跨上最后一阶台阶。
像做贼一样。
摇摇头,何夕颇为好笑地想着。没有办法,无论在哪个学校似乎天台的人气都很高。从前不明白,直到仁王神神秘秘地对她说那是因为网球部一般都会在天台聚餐,而网球部的正选恰恰都是学校里拔了尖儿的出色。那个时候,仁王微微眯着碧色的眼眸,神色飞扬。那个时候立海大附中的网球部意气风发,不曾品尝过失败。
倒不是何夕扭捏作态,而是与青学网球部的队员相熟的实在没几个。如果贸然打扰了他人,反倒令人生厌,那可不是件愉快的事。
门被再次推开,何夕抬起头望去,竹筷夹着的炸虾便重新掉进便当盒里。
当不二望见何夕带着诧异的眼时,心底竟然感到高兴,即使轻地宛若浮萍。轻而慢条斯理地走近,不二总是习惯掩饰,一如用一张温柔的笑脸掩饰内心的真实情绪。
“何夕,真巧,介意一起吗?”不二晃了晃手里的便当盒,阳光灼了满身。
何夕摇摇头,眨了眨眼。
不二打开便当的那瞬,何夕偏过头看见连片的绿色,鼻翼下是幽幽浮动的辛辣气味。微微笑起来,褐色的眸子透亮,如撒了星光。
“不二学长原来喜欢吃芥末。”语气里有着些微的惊奇,以及淡若游丝的怀念。何夕恍然间顿悟,但凡受人追捧的优秀少年私底下总有些特别的嗜好,正如仁王爱好缝纫一样。不过,这样看来反倒显得仁王更向“四好青年”靠拢。
“芥末很美味哦,强烈推荐!”不二侧脸看着她,笑若春山远岱。
不二作势将便当递了过来,其实不过是玩笑而已,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芥末辛辣的味道。
“咳咳……”何夕有时候很奇怪,明知道结果却偏偏还要尝试。或许每个人都有一种名为“叛逆”的情绪,区别只在于是否外露,需要一个时机来激发。何夕此刻皱着眉,咳嗽不止,口腔里一股涩而辛辣的味道,直冲鼻腔。
不二看着何夕红着鼻子、几欲落泪的样子不觉加深了几分笑意,自口袋里摸出一块叠得四方的深蓝手帕,说:“既然都知道是芥末寿司,为什么还要吃?”
“谢谢!”何夕的声音闷闷的,“只是想尝尝,太久没有吃,怕忘了味道。而且学长也说推荐的。”
不二反复嚼着“怕忘了味道”,寥寥数字而已,却仿佛透了深刻的思念。有些事、有些人看得多,注意得多了,便不自觉地上了心头。
“学长,手帕下次还你吧!”何夕攥紧了手帕,微微的尴尬。
不二但笑不语。风从背后袭来,鼓起白色的衣角。然而,那一刻不二有些沉痛而哀伤地想,终于自己也完美历经了一把小言里的经典情节。而不是像上星期在三年级走道里,一彪悍女小鸟依人般扑进自己的怀里,丝毫没有旖旎可言。于是,无比满足。
其实,每个少年都有一个梦,每个梦都是美好而煽情的。
对于历史课代表一职,来得实在突兀而莫名。
春暖花开,困意顿生。历史课好巧不巧都安排在午后的第一节,加上广田老师抑扬顿挫的大阪音以及心无旁骛的讲课风格,无疑为午睡创造了良好条件。
某日,历史课。
正当何夕迷迷糊糊、半睡不睡之际,脑子里灵光一现,突然想起居然忘记小原说放学会等她一起去运动商品店的事,便立刻神经质地昂起脖子。某方面来说,何夕也算得上是个矛盾的人,平时迟钝的很,但遇到在意的事就会开始急躁,急躁过后又显出如常慢悠悠的神色来。就像现在,全然没有发生的事,她却着急起来。
此时,广田讲至慷慨激昂处,微微停顿,目光从窗外蓝得剔透的天空转移到室内。原本他也不指望这班不了解历史深刻涵蕴的学生能对此有所回应,但恰巧何夕昂起头,眼睛直愣愣地望着他。不免心生欣慰,刻意停了进程,大肆赞许一番,并非得她做历史课代表。
广田的决定一公布,全班立刻欢欣鼓舞地鼓掌,甚至连睡梦中的同志都有气无力地晃着手。只是,鼓掌过后,同情的目光都皆数抛给了何夕。
“自开学以来,历史课代表的职位都是暂空啊!”暮叶很是尽职地对这一情况进行了解释,并仗义非常地拍了拍何夕的肩膀,“姐妹,多保重,我在精神上默默地支持着你。”
历史老师广田是出了名的唐僧,就连一度盛传“青学保姆”的大石秀一郎都不能出其右。
尽管何夕无奈外加无语,但事已至此,该做的还是得做。
抱着满满一怀的练习簿,何夕缓慢地踱去办公室。一直不明白,历史课怎么还能有这么多的课后练习,洋洋洒洒地与小论文相差无几,难怪不少学生上午的时候边笔下如飞边抱怨不止。
历史老师的办公室在三楼,那一层都是三年级的教室。正是课后时分,走道里熙来攘往。
捧着厚厚一叠练习簿,本就举步维艰,人一多,何夕更是不敢大意地看着前方。
身旁的教室门猛然被打开,一名少年蹦跳地出来,热烈的酒红色。
后知后觉地回头,肩头便被撞到,白花花的簿子撒了满地。
显然,在此之前,已经发生过不少这样的事。周围只是沉默一瞬,很快又恢复了热闹。
菊丸吐了吐舌头,习惯性地挠着后脑勺,调皮地凑近。
“是你,小学妹,没事吧?”
何夕摇摇头,蹲下身拾起四散的簿子。
菊丸笑了笑,单纯地没有丝毫阴霾,手脚麻利地帮忙起来。菊丸一直强调自己“青学反射条件第一”的地位,但他的动作敏捷倒是事实,在拾练习簿一事上尤为体现。
“呐,作为道歉,就让学长来帮你拿练习簿喵~”菊丸拍拍胸口,竭力塑造自己高大的学长形象。
“不用了,我没有什么事,感谢学长的好意。”
“要喵,一定要~”菊丸的态度十分坚定。原本菊丸的可爱外表就为他赚了不少印象分,他也乐得每日能免费获得数目颇丰的吃食。但是时间久了,他就发现自己的学长形象大打折扣,尤其在某小不点学弟时常性地无视后,这种想法就越发强烈。
“英二,你又撞倒人了,怎么可以这么不小心……”鸡蛋头的少年絮絮叨叨地走过来。
“啊,是大石喵~”菊丸一见自家搭档,便不管不顾地夺过何夕手里的练习簿,还不忘拉过她,蹦跳着向办公室奔去。
少年的脸上神采飞扬,青春那一刻定格。
部活时,何夕拉开舞蹈教室的门,气氛却莫名地怪异。
“那么,你们先排练一遍。”户田惠拍拍手,随意地坐在一旁。
一曲还为终了,舞也只跳了一半,户田惠却关闭影碟,停止排练。
“加藤,你和小早川换位置。”户田惠的语气很强硬,甚至没有给任何解释。
加藤垂了头,默默地退到后头。
何夕本就无意于领舞的位置,可来这么一出,不免尴尬万分,踌躇着没有上前。后来的排练一直浑浑噩噩,如芒刺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