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骑士物语》希尔梅利亚

2、第 2 章

　　男爵相当富有，这是嘉尔迪雅进屋之后最直接的感受。不过也是，一座钟都要用钻石打造的人，家里的陈设装饰自然也是非珍即贵了。
　　放置钻石钟的地方在起居室，也许男爵的初衷就是炫耀财富吧，不难想到，每一位走进男爵宅邸的客人的目光都会被光芒璀璨的钻石艺术品深深吸引着，然后大加赞赏一番。遗憾的是，嘉尔迪雅没能见到就被偷走了。
　　男爵夫人牵着小女儿下楼。
　　小女孩儿穿着白纱裙，怯生生地望着闯进自家客厅的陌生女人，似乎有些害怕。
　　简短的寒暄了两句，嘉尔迪雅继续工作。其实，她心里是明白的，察看案发地点基本是徒劳的，否则她手头的案子就不会越堆越多，而一件都未侦破。
　　造成少校困扰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太干净了。
　　迄今为止，她造访过十多个家庭。无一例外，除了本该放着珍贵物品的地方空无一物，其他的地方没有半点异样。她试过找黑市销赃人，结果仍是一无所获。因为，孩子们描述的“好心人”的装扮太平常了，根本不能作为有用的线索。
　　“打开窗户可以么？”嘉尔迪雅问。
　　“啊……您请便。”男爵回答。
　　打开了窗，清爽的空气扑面而来，嘉尔迪雅左手搭在窗台上，微微探出上身。
　　少校？贝格只是在心里问了句，却没有出声。
　　窗外是一座小花园，花园中央是一座天鹅喷泉，北边有花藤架，西面秋千，东面花圃中的红玫瑰盛放着。
　　嘉尔迪雅左右看了看，准备关上窗，忽然，炫目的阳光破开云层照射下来，她下意识地眯起双眼，却看见一根丝线随风飘拂着，丝线的一端卡在窗户的缝隙中。
　　她把窗户开大了一些，丝线飘落下来，接住一看，竟是一根银白色的头发。
　　银色……
　　“您发现了什么？”贝格站在她身后问。
　　“没有，只是眼花了。”嘉尔迪雅关上窗转过身来，拍了拍手。
　　“调查完了？”男爵急忙走过来问。
　　“是的……很遗憾，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您知道的，窃贼手段很高明，有几位侯爵、伯爵家里的宝物也失窃了，接下来我们会关注可能的销赃之处。”嘉尔迪雅顿了下，接着说：“您家中贵重之物着实不少，为防止窃贼再次到访，在窃贼被抓捕之前，请您出门时尽可能留人看家。”
　　听到窃贼有可能再次造访，男爵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还、还请公爵小姐尽快抓捕罪犯。”
　　“我尽量。”嘉尔迪雅点点头说，“我有一个建议，若还有像钻石钟那样贵重且容易搬走的珍宝，还请您妥善保管，不要拿出来招人耳目。”
　　男爵露出了惊惧的神色，眼珠子转动着，看样子已经在想哪些贵重物品该藏起来了。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嘉尔迪雅向女主人和小女孩致意：“夫人，小姐。”
　　男爵回了神，吩咐道：“亲爱的，送公爵小姐。”

　　皇都是典型的平原城市，地势平坦，视野广阔。以皇城为中心，有四条直接通往四方城墙的驰道，建设这四条驰道的目的，是为了驻守皇城的机甲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投入到都城附近的战场。
　　不夸张的说，皇城，即是帝国军力的象征。皇城中央的巨大圆形广场乍看之下仿佛放大了数倍的竞技场，如果结合周围只有一层，却高达二三十米的建筑来看，就很容易理解了，这个“战争广场”实际就是皇城内部的军营，西半部分属于皇帝指挥的禁卫军，东半部分则属于皇姬指挥的十二宫骑侍女，皇姬居住的宫殿也建在皇城东面。
　　这时，注意到暮色下骑着黑色骏马走进广场的银发女子，黄金的狮子座和浅蓝的水瓶座不约而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收起了兵器，透过机甲的扩音器齐声叫道：“殿下。”
　　皇姬殿下却不理她们，催马继续往前走。
　　不对！驾驶狮子座的机师艾露缇娜上尉是个急性子，看着屏幕上殿下面上奇怪的表情，连忙操纵机甲走到殿下旁边，想要问个清楚。却不料马儿被突然近身的庞然大物吓得扬起前蹄，连带着皇姬也是花容失色。
　　好不容易稳定了受惊的马儿，银姬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狮子座：“要和我说话就下来！”说完也不等艾露缇娜回应，一甩马鞭，马儿赶紧带着生气的皇姬殿下跑向内宫。
　　“哦……”
　　默默走向机库的威武狮子座的背影看上去……竟有点儿落寞。
　　等艾露缇娜收拾好走进宫殿里面，皇姬殿下已经开始用餐了，殿下身边侍立着室女座的芙蕾，天蝎座的古娜，白羊座的薇丝特尔，魔蝎座的拉蒂法，而方才和艾露缇娜对练的水瓶座莉安娜后脚跟了进来。
　　目前为止，十二宫机甲的机师暂时只有以上六人，还有一半的机甲尚未匹配到合适驾驶员，队长则是芙蕾中校。当然，作为皇姬殿下的直属部队，虽然暂时只有六台能供驱使的机甲，但这支部队的辅助人员的规模却和驻外军团不相上下，甚至还要高上一个层次。皇姬所属，有专门的情报官、参谋直接连线帝国情报部和参谋本部，皇姬宫殿附近还专门设置了十二宫机甲的作战指挥室。
　　“殿下，对不起……您没事吧？”艾露缇娜小心翼翼地道歉，一边观察殿下的表情。
　　银姬用餐巾擦了擦嘴唇，笑道：“你要是不吓唬我的马儿，我倒是可以跟你说没事，现在呢，我很不高兴。”
　　“那您怎么还笑……”
　　“我笑怎么了？不高兴就不能笑么？”银姬挑眉瞅着表情纠结的金发美人儿，“艾露缇娜啊，你记住，我爱怎么笑就怎么笑，想什么时候笑就什么时候笑，嗯？”
　　面对殿下甜美而又危险的笑容，艾露缇娜上尉只得缴械投降。
　　“艾露缇娜记、记住了。可是，我本来是想关心殿下的，却不小心惊吓了您，我、我……”
　　“你呀，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总是行动比思想快……算了，也不说你了，其实呢，今天我见到了她，说不定呀，我们干的事情就要露陷了呢。”
　　银姬玉手托着下巴，抿着唇作思索状。
　　艾露缇娜快步走向皇姬殿下，双手撑着桌子，瞪圆美眸，急声道：“她、她发现了什么？”
　　银姬转回目光到她脸上，抬起右手食指顶着她的额头，推开。
　　“头发。”
　　“什么？”艾露缇娜又凑了回来。
　　“我说——”银姬抬高了语调，注视着她，一字一顿道：“她捡到了我的头发。”
　　“啊……”艾露缇娜惊讶地微张檀口，“那她，那她知道，是殿下的头发么？”
　　银白色是皇室血脉独有的发色，但拥有一头亮眼夺目、全无一丝杂色的银白长头发的人，据她所知，只有银姬殿下一人。正因如此，皇后陛下给她取了“银姬”的名字，也是皇室子女中少有的由皇后取名的皇姬。而银姬殿下，正如皇后期盼的那样，愈发长得如白银般璀璨绚丽的倾国佳人，她的机甲天赋亦是绝无仅有的，是有史以来获得圣王星认同的唯一一人。
　　公爵小姐若对殿下有深刻印象，不难想到轰动京城的窃贼就是殿下本人。
　　“知道……也许，不知道。”
　　银姬轻轻叹了口气，喝了口水。
　　“那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艾露缇娜感觉被绕晕了，当初听到殿下决定施行她那“有意思”计划时，她就觉得不可思议，一直都是高贵大方、温雅娴淑的皇姬殿下做什么想着当一个低劣的窃贼，还要自己陪她当窃贼。“殿下不是吃错药了就是被掉包了”，她曾经这样想过。可是，殿下一脸不爽地说出只有她们两人知道的秘密打消了她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站在她眼前的，确定是尊贵无比的帝国皇姬本人无疑。
　　更令她想不到的是，皇姬殿下当窃贼似乎当上瘾了，不出意外的话，每个周六她们都要干上一票。她负责寻找合适的作案地点，踩点、望风和接应，殿下则负责将东西偷出来。虽然，她们偷的东西对那些富豪而言相当于水缸里的一滴水，可心中滋生的罪恶感却久久挥之不去，总觉得同伴们看她的眼神变了。她很想知道，皇姬殿下是怎么做到不被罪恶感折磨的。
　　艾露缇娜不知道的是，除了队长芙蕾，其他人其实非常羡慕她的。没有什么能比和皇姬殿下做秘密的事情更惊心动魄了，而以稳重睿智著称的芙蕾当然不会和她们玩儿。
　　“不论如何，”银姬说，“下周的行动取消了，我可不想被抓个现行呐。”
　　很简单的道理。作为皇帝陛下的红人，公爵家的大小姐，嘉尔迪雅要想进入禁宫并不难。而即使嘉尔迪雅不进皇宫，如果她真的怀疑皇姬就是窃贼，只要派人守在宫门附近，很容易就能查到皇姬的行踪。
　　也许，有人会说，既然不想被发现，就选别的时间嘛。可是，这样一来，银姬特意营造的“星期六窃贼”形像不就白费了么？
　　何况，同样的游戏一直玩下去很容易失去乐趣。
　　到收手的时候了。
　　虽说遗落头发是个意外，但最终，银姬的目的却极有可能变相达到。如果，嘉尔迪雅真如银姬所希望的那样，将注意力投向她。